《开唐iii: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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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唐iii:王孙-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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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索尖儿手臂才一伸入五毒所在之处,那条小蛇先一弹尾巴,飞一样地就叮在了索尖儿臂上血脉处。

只见索尖儿脸色一绿,这一绿,竟绿得整张脸碧青碧青的;紧接着,就见那壁虎、蟾蜍、蜈蚣、蝎子,一个个冲他手臂或咬或蜇,全部叮在了他的手臂上。

然后只见索尖儿脸上不停地变色,红了又红,白了又白,青了又青,紫了又紫……他一边还忍不住地浑身颤抖。

好有小半炷香的工夫,那些叮在他手臂上的五毒才一阵震颤,落下地来,抽搐了几下,就已毙命。

只见索尖儿长吁了一口气,说来也怪,他本来苍白的脸色,这时却浮起一点红润来。

严婆婆此时面露一笑,忽伸手掰开那倒在地上的大公鸡的口,用刀子在里面一剜,就剜出一条鲜红的鸡舌来。她用刀尖叉着那鸡舌,直递到索尖儿嘴边,硬声道:“吃下去!”

索尖儿不由一怔。却听严婆婆道:“下面的话你可听清楚了……刚才那五毒蜇体,是我们异色门种蛊的第一步。虽说对你来说,这一步大是难过,可对你的伤势却大有好处,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舒服了点。而这条鸡舌,却是种蛊的第二步。你若吞下,‘钟情蛊’由此终生种定。你一世不变心即好,如若变心,我异色门中,无论派出哪个低阶弟子,只要催动蛊毒,就可夺你性命。哪怕你靠上了天王老子,再也逃不过这等追命之咒。”

说着,她认认真真地看着索尖儿,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看你年纪甚轻,所以才特意嘱咐你——你可别当跟我异色门女子求亲,也如这世上其他地方般的儿戏。你自己思量着,如只为一时冲动,这条鸡舌,你不必吃,趁早回去好了。否则,你吃下后,只要敢对我异色门下弟子变心,我异色门决不轻饶你性命。

“仔细想想,估量下自己日后会不会变心,想清楚了再作决定。”

她说得极为郑重。

——有些话,作为门中长老,她本也不便说。

她自不知道索尖儿与铁灞姑到底有何牵连,但眼见他能为一个门下弟子如此,心中也不由有些感动。只是她见索尖儿似犹较铁灞姑小上好几岁,这段情缘就让她有些不解了。眼见索尖儿如此血勇,她先前厌弃索尖儿之心已有变化,所以此时,忍不住提醒上他两句。

却听索尖儿哈哈一笑。他边笑,边还指着严婆婆道:“你这老婆婆,却好不明事理!”说着他不由又笑又咳,“我现在年纪轻轻,怎保得住以后一辈子不变心?又凭什么要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变心?你们怎么会随口就说到一辈子?若是这辈子都说定了,那我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我可不会跟你说什么我一辈子不一辈子,天王老子也保不定谁一辈子就真不变心。比如我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那明天的不喜欢就可以证明今天的喜欢不是真的了?真真岂有此理,你说的这些,真真是什么道理!”

严婆婆见他两度洒血,本道他情定志坚,这时见他生死关头,终于示弱,一则遗憾,二则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那笑意似是说:果然如此——不出所料,果然如此啊!这世上的臭男人,又岂有一个可信的?枉自己刚才几乎被这臭小子骗住。

她自己一生情缘本极失败,如同很多人一样,失败了后,出于私心,往往就情愿不断看到别人的失败,以此来验证自己的失败并非自己之过,好可以推上一句:这世道本是如此的!

那一句话具有如此巨大的安慰力量,足以来安慰自己的那场失败。

可她这模糊的笑意不经意间被李浅墨窥到,却让李浅墨心中只增荒凉。

索尖儿却远不似李浅墨般心细。他一向行其所欲行,很少会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所以他根本未看严婆婆的脸色。

只听他大笑道:“可笑你们还拿出这条鸡舌头来……它又能管些甚鸟用?他日我如若变心,又岂是你一条小小的鸡舌头做的蛊能拦得住的?就像我现在有此心,又岂是你小小的一条鸡舌头做的蛊所能吓得住的?别动不动胁人以生死,我姓索的不吃这一套!我只求时时刻刻,不负此心,这一世也就快活了,再不肯像你这般瞻前顾后,枉活了一世。亏你年纪大,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怪不得你们异色门弟子一个个都嫁不出去,依我说,没胆罢了!”

他四顾一笑:“你们是宁可相信被外面硬逼出来的山盟海誓,也不敢纵容自己一刻的真心。我就吃你这一口又如何?日后不好玩,我再变心,到时你只管来取我的性命去,哪怕你种下更厉害的蛊,那时为了要开心,我也会只管去变心的!”

说着,他伸嘴一叼,竟就着那刀子尖,把一条鸡舌头活吞了下去。

他这一番话,说得粗粗爽爽,豪豪壮壮,虽没几人听明白,却也说得一众异色门弟子心中翻滚如同云垂海立。却也有不少人不解,怎么这小子说着要变心,却又把这鸡舌头吃了下去?

却见索尖儿吞下那鸡舌后,猛然面色大变,以手抚心。他那么硬朗的人,居然像也承受不住这一蛊初种之毒,身子猛地向后一仰。李浅墨急急一扶,他就倒在了李浅墨身上。

严婆婆为索尖儿出言不逊,面色忍不住一变。这时见他受苦,忍不住嘿嘿一笑,顿了下,才道:“好,好,好!你既有胆,且随你。”接着,她面色忽转阴森,“三关已过,还有六试……”

她一语未完,李浅墨忽地呛啷出剑!

他猛然出手,一把吟者剑一指就指向了严婆婆的喉头。

严婆婆再没料到他这时会突然出手,避让不及,竟让他一把剑直逼在自己喉前不过三分之处。

李浅墨剑势已及,就此顿住,口中忍不住怒道:“人已被你们弄成这样,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本不屑于偷袭,可见严婆婆如此不通情理,道什么:“三关过后,犹有六试……”一时再也忍受不住,顾不得了,忍不住就出剑怒斥。

只听他喝道:“今日就到这里了!管你什么三关六试,今日这铁姐姐,我们是带走定了。有什么百试千试万试,过了今日,你们只管寻我姓李的来!到时你我剑下说话。”说着,他剑气一吐,逼得严婆婆飞身疾退。

只见李浅墨低头冲着索尖儿歉意地一笑,怀抱着他,身子飞腾而起,一伸手,还拉住了尤在怔忡着的铁灞姑,一行三人,已向堂外疾掠而去。

严婆婆不防之下,已为他剑意所伤,剩下三个老婆婆与她姐妹情深,不由略为照护。稍有耽搁间,李浅墨三人已越墙远去!

依旧是那个小小的院落,桂影扶疏,阳光初照。

跟那晚异色门之事,却已过了好几日。一张竹榻上,只见一个精悍的少年裹着纱布,正在养伤。他身边,却有个美丽的胡人少女,坐在旁边,正用花针穿着桂树叶儿玩。

那少女浑身上下,色彩斑斓。院中正值初夏,四处却只见绿叶,并没有花。她那一身的色彩,就如叶中之花。

只听她笑道:“索哥哥,你还没说,铁灞姑怎么一直没来看你呢?”

那少女正是珀奴。

自那日,李浅墨把索尖儿带回来后,一直就是她在照顾索尖儿的伤势。只听索尖儿笑道:“你再别对我笑,你再笑,哎哟哟……”说着,他抚着胸口痛叫起来。珀奴一惊,疾问道:“怎么了?”

却听索尖儿笑道:“你笑得那么好看,再笑,我就要动心了。动心了后,只怕就变心了。哎哟哟,那时,异色门那柴、米、尤、严四个老婆婆……”他用手势在头上做着白发蓬松的样子,“……就要发动钟情蛊,来追杀我了。那时岂不疼死我了?”说着,他带笑扫了不远处窗下正在练字的李浅墨一眼,“到时,我这个嗟来堂的索大堂主,可不就真的要一命呜呼?照说,本来,我还该有救的……”他顿了顿,故意惹珀奴来发问。

珀奴果然问道:“有什么救?她们不是说那钟情蛊一旦发作,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得吗?”

只听索尖儿笑道:“我要天王老子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可认识一个羽门中的绝顶少年高手,他还毛遂自荐地做了我嗟来堂的护法。本来这位少年高手怀有通天彻地之能,就是异色门也奈何不了他——那些丑女人,一个个见了他,早先中了比我还烈的‘钟情蛊’,所以我本也不怕异色门。”

说着,他忽郑重其事起来:“可你要再对着我笑。到时,异色门发动‘钟情蛊’,却是为了我为那少年高手的小丫环动了心,所以才变的心。那少年高手一怒之下,只怕再不肯把我搭救。到时……哎哟哟,我岂不是会死得很难看?”

珀奴不由笑得一头的彩辫乱颤。

——李浅墨习字本来是日日必做的功课,这时见索尖儿奚落自己,也忍不住遥遥地伸笔一挥,一大串墨点直向索尖儿身上洒来。

索尖儿负伤之下,怎躲得过?

却听李浅墨笑冲珀奴道:“你别上他的当,他这是顾左右而言他。”珀奴问道:“什么叫顾左右而言他?”

李浅墨本来说了就有些后悔,知道珀奴这小丫头一搭上话最夹缠不清的,只能耐着性子回答道:“就是说,他不想回答你的问题,所以有意岔开话题,好让你忘了自己刚问过的话。”

他一答完,果然珀奴就又追着索尖儿问道:“你还没说,铁姐姐怎么还没来看你呢?”

原来,那日出了异色门之后,将将行了不足两里之路,铁灞姑神色焦急,担心她四个兄弟就要往千秋岗去。

李浅墨知她担心五义中其余人等的安危,他自己也是挂念,虽携着重伤的索尖儿甚是不便,还是跟她一起去了千秋岗。

可千秋岗头,但见乱坟纵横,虫鸣寂寂,再无一个人影。

李浅墨仔细查看之下,却再没发现一个人。铁灞姑忧心已极,还是李浅墨劝慰道:“你放心,我离开时,谢衣谢大哥告诉我说,这里交给他……”

铁灞姑听到“谢农”两字,一时安心。接着她迟疑了下,望望李浅墨,又望望索尖儿,今日之事,她本来心乱如麻,这时更不如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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