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回头问驿卒:“黑云堡没事吧?”
“没有。”驿卒回答,“不过这几日不断有受害门派的人上山来寻衅,朱老爷子和卢副帮主已经都安排妥当了,不过,听说最近中原各大门派都在集结,说要声讨帮主,所以木先生请帮主给个回信,告诉他们下一步怎么办。”
“呵……”司徒笑,收起信,拿起笔在背面写了一个字,折起来交还给驿卒:“他们一个个都比猴精,还用得着我告诉他们怎么做?无法是让你来给我报个信,让他们照着那个字做。”
驿卒回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去了。
小黄看司徒刚才写字的手势,看得出是一个“变”字,司徒应该是叫木凌他们随机应变。
等驿差走了,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小黄担忧地问司徒:“怎么办?像是有人故意嫁祸你的。”
司徒沉默了一会儿,道:“扮成我杀人,学我的招式这都不奇怪……唯一奇怪的是,那面黑云旗是从哪儿弄到手的?”
“黑云旗很难弄到么?”小黄问。
“只有八面,非得是黑云堡的骨干才能弄到。”司徒冷笑,“黑云堡里,有内奸。”
“司徒……”小黄突然轻唤了一声。
本来正在沉思的司徒抬眼看他,小孩喊他的这一嗓子,含着浓浓的情愫。
“……会不会是我害了你。”小黄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司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得无力,轻叹了一口气,“以后别再这么叫我。”
小黄不解。
“你那一声司徒……”凑过去亲上小黄的脸颊,司徒低笑,“叫得我骨头都酥了。”
小黄脸红,埋怨地看了看司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说八道。”
“这算什么。”司徒冷笑,“整个中原武林都与我为敌又怎样?我司徒又不是没试过。”
小黄站起来,拉住司徒的手,认真道:“我们去把事情查清楚!我不要你被冤枉。”
司徒乐得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搂进怀中。让小黄的头埋进自己怀里,司徒不想小黄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现在的自己,脸上带笑,眼里却是杀意。
他司徒是睚眦必报的人,世上有多少人恨他他并不在乎,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黑云堡有内奸这件事——他会用最残忍的方法对付那个人,现在的自己,神情一定很恐怖,实在不适合小孩那双清透的眼睛,那一句满含情意的“司徒”,他担不起。小孩到现在还认为他司徒是个好人,只是,等哪一天,他变成了满眼血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怀里的这个人,还肯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37 心比天高
流言这种东西,有时候比疫病传播得更快,不出三天,几乎全中原武林的人都知道了:司徒失踪,不是退隐、不是意外,而是在密谋统一整个中原武林,甚至有传言说,司徒要篡夺王位。
一时间,酒馆茶寮,所有谈话的中心,都围绕着司徒展开。再加上外界传言说司徒得到了黄半仙的帮助,似乎更是是从另一给侧面印证了流言的可靠性……一时间,中原武林岌岌可危,黑云堡成了所有习武之人的公敌,而司徒这个名字则是被当成了洪水猛兽,人人谈之色变。
就连小小的青云镇里,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小黄越听越着急,司徒倒是一派若等闲的样子,照例是逍遥自在,甚至连隐姓埋名都懒得。
幸好在这青云镇里,知道两人身份的只有齐奕和他的几个部下,以及文昌明。
司徒和小黄此来青云镇的目的,实际就是想打听一下有关殷寂离的消息,呆了数日之后,听到的传闻是不少,只不过都大同小异,当年的殷家人走的走散的散,现在连殷园都烧了。
司徒本以为小黄会纠结一阵子,却没想到小孩是个挺释然的人,也不计较多少,问起来,最多就是淡淡道:“转世什么的我才不信呢,要不是长得像,就是亲人了吧,总归不是坏事。”
两人在小镇子里平平静静地过了几日后,小黄提议——离开。
“去哪里?”司徒问,“一路都是有了线索再前行的,这次一点线索都没有,莫非要原路回去?”
小黄摇头,道:“我们去查那个冒充你的人。”
司徒微皱起眉,沉思了一会儿,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想回趟黑云堡。”
小黄笑了:“我也觉得你该回去。“
司徒耸耸肩,“好不容易闲云野鹤了几天,回去后又是阴谋诡计,烦!”
“总不能害了黑云堡的兄弟们啊。”小黄劝他,“我们回去吧,从长计议一下,快些事情解决,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更何况你们都对我那么好。”
出乎意料的,小黄拧起来真是特别坚持,司徒也吃不消了,只得答应他——立刻动身。
两人收拾好行囊,结了房前走出客栈时,正好遇上了齐奕带着几个副将和文昌明回来。
这几日,齐奕一直在文昌明的陪同下逛着青云镇,文昌明聪明识大体,说话做事也有条不紊,齐奕十分欣赏他。
见两人一副打算动身的情态,齐奕赶紧迎了上去,问:“两位要走?”
司徒点头,笑:“本来就是路过,自然是要走的。”
齐奕看了看小黄,似乎欲言又止。
司徒最不喜欢这种吞吞吐吐的架势,说了声告辞,便转身欲走,却听齐奕突然道:“留步。”
两人回过头,看着齐奕。
略一沉吟,齐奕对司徒拱了拱手,道:“司徒帮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徒微微一愣,看了看身边的小黄,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点点头,司徒把包袱交给小黄,示意他在大厅等着,自己和齐奕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客栈靠里的一角,低声说起了话。
小黄远远看两人低声说话,还不时看自己一眼,心里好奇,却也不好过去,只好坐在板凳上,轻轻地晃着腿,低头无聊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听说小黄要走,文昌明突然有些难过起来,这几日,他总共和小黄也没说上三句话,而且小黄似乎是故意避开他,这点他能看出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文昌明就是发自内心地很想看见小黄,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今天早上,齐奕跟他说,想带他回军中谋个职位,大丈夫,既然饱读诗书,就该为国效力,有一番作为,不应该憋死在这小小的穷乡僻壤里。
文昌明同意了,但奇怪的是,他心中不舍的不是相处多年的兄嫂,也不是养育他多年的小镇,而是店里的小黄。
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吧……文昌明站在柜台后面,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黄看,像是想将他的长相牢牢记在心里,好以后留个念想。
看着看着,视线就落到了小黄晃动着的双脚上面。
文昌明的目光就像是被粘住了一般,盯着小黄脚上穿着的一双黑色绣鞋。鞋子虽然是男式的,但却是文昌明所见过的,最精致也是最好看的男鞋了吧。
由于小黄的身子还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手脚都比一般成年男子要小,加之他从小就好静不好动,因此四肢都很秀气。
脚踝虽然藏在黑纱质地的裤腿里,但还是可以隐约看到轮廓,和手腕一样,精致小巧。隔着鞋袜,文昌明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想象起小黄光着脚的样子来……脚趾应该是白嫩饱满的,皮肤细滑,如果捏上一把,说不定就会红了脸吧。
想着想着,文昌明就觉得自己开始不对劲起来,一想到小黄光着脚、红着脸,略带羞涩的样子,下腹就莫名地一阵燥热……那不堪的地方,竟然胀痛了起来。
发觉自己的变化,文昌明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吞了一口凉茶,努力想平缓自己渐渐急促的呼吸,头低下,不敢再看小黄,但双眼却不受控制……
小黄露在貂裘外白皙的脸,纤长的颈子,还有隔着厚厚貂裘都可以看出轮廓的清瘦身姿……文昌明双颊潮红,下身火热,再不敢多停留,偷偷从后门溜到了院子里。
司徒和齐奕站得甚远,只隐约看见文昌明慌慌张张地跑走,也没太在意,小黄就更是没有发现不妥了,几分心思都在司徒身上,不知道他和齐奕说了些什么。
文昌明落荒而逃,独自到了前院,冲到井边就拿凉水洗脸,深秋水寒,冰凉的井水泼到脸上冻得他牙齿直打哆嗦,但是脸上冰凉,身上却依然燥火难下。他已经近三十岁,但一心向学所以一直未娶亲,对于这些羞耻之事,虽然听过些荤段子,也看过些书,却终究没有做过。
正在难受之际,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文昌明做贼心虚,惊得全身凉了半截,战战兢兢回过头,却见是他大嫂。
文昌明的大嫂樊氏是个泼辣的女人,嫁给了文昌顺之后,便处处想着要多帮他争夺几分家业。偏偏文昌顺是个极惧内的,因此对媳妇是百般忍让,更惯得她骄蛮霸道,对文昌明张口则骂动手即打。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樊氏瞥了文昌明一眼。
“没……”文昌明摇头,心里略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去帮我把榻上的褥子拿出来晒晒!”樊氏却不让他走,冷声道,“你大哥带伙计出去进货了,我拿不动。”
文昌明皱眉,小声道:“一条褥子都拿不动?”
樊氏听他顶嘴,抬手就抽了一个耳光过去,“你个吃白饭的还那么多废话,我吩咐的话你还敢不听,告诉你,要不是你哥养着你,你早就饿死了!”
文昌明半张脸绯红,怒瞪着樊氏。
“看什么?!”樊氏更凶,柳眉倒竖骂道,“还不快去!”
文昌明深吸了一口气,想想,好男不跟女斗,转身气呼呼进屋去给她搬褥子。
只是这樊氏平时横惯了,这兄弟在她眼里也是个软货,她跟着文昌明进到房里,嘴上还冷嘲热讽,“你当你是什么?读书读书,你考得中么?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蠢才,这辈子都得靠人养……”
文昌明本已抱着褥子到了门边,一听这话,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邪火,整个脑袋“嗡”了一声,扔了褥子,“呯”一声关上了房门,转身就气势汹汹向樊氏走了过来。
樊氏被惊了一跳,其实文昌明只是想跟她理论两句,没想到樊氏误会了,以为他要打人,慌慌张张就想跑,边大喊:“来人啊……”
文昌明被她叫得毛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