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一笑,学着我的模样靠了过来,正享受着的追电,甩了甩脑袋,半眯起眼。
他讶道:“真是如此,多亏这位公子。想必公子相当精通此道,与我那朋友定能谈到一起。”
听他此言,我心中一痛,纵马肆意的日子再也不复,不着痕迹的收了手,道:“在下还有他事,先行一步。”说罢翻身上马,策鞭离去。
懒懒的眯了眼,抱了坛梨花酿,斜依在望辉台上新添的护拦旁。明媚的阳光几乎将人晒得化去了。提了坛沿,直接灌着酒。如预料中一般,辣出了眼泪,咳呛了一阵,我道:“真难喝。”想了想,将坛口向下一倒,清亮的酒液划出一道弧线,直落入下方败落的牡丹丛中。抛了坛子,扶着栏杆,向下看去,只见那一处土地,饱吸了酒液,变得黝黑暗淡。我笑了笑,无力的滩在地上,望着一片堪蓝的天空。
那天的天气也是这样好到令人流泪,浸了血的土地也是那般黝黑黯淡。我伸手,去遮阳光,手指周围泛起一层橘红。我看着自己的手,发着怔。
爹说,凌夷将来要考取功名,好光宗耀祖,娘说,凌夷要一生无虞。
缓缓闭了眼,握起手,眼前手中一片空茫。
忽得记起初去丁一府上,在轿中看过的那本书,是怎样的结局?我努力想着,最终只是笑了一声,捂住自己的眼。
有什么热烫的东西,顺着指缝滑下。
失去了,莫去寻,丢下了,莫去捡。
握在手中的,才是珍宝。
我在望辉台一直呆到入夜,耳中渐闻乐声靡靡,人声嘈杂。
隐隐约约的听见蝉潭的声音,似是在唤我,不耐的睁了眼,一眼就瞧见灯笼一盏盏亮起,一直连绵至远处街口。停了片刻,蝉潭的声音越发的近了,还带着几分焦躁。我叹了口气,站起,下了望辉台,寻着声音,找到蝉潭,拉住他,还未及说话,就听蝉潭急道:“总算找着你了,有客人拿了一斛明珠,说是请凌小公子献曲一首。”
我微讶,道:“谁那么快消息?我今日才回来。”
蝉潭只是摇头,拉着我向前院跑去。
那个家仆,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见了我,便恭敬的将手中捧着一精美雕花小漆匣子,递至我面前,打开来,满当当的全是东珠,色泽光洁,形状圆润。家仆道:“我家主人请凌小公子私下献曲。”我呆了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见我没反应,那家仆又道:“公子想必见过我家主人……军部侍郎元大人。”
我看看他,抬手,合上匣盖,道:“凌夷从不为客人单独献曲。”
家仆没了语言,正不知是进还是退,又有一着同色同款服饰的人,走到近前,道:“主人只是想与凌小公子说说话,他还惦着公子的挚友。”
我低了眉,望着地面,他这什么意思?丁一一离开便找上我?看这般架势,似是非见到我不可,再推却怕是会出乱子,斜眸扫向一旁,却没见着君笑的影子,听蝉潭说,他去挑新送来的童子,就算现在叫人送消息给君笑,他也未必能赶回来,况他会不会趟这混水还得另说。
于是我点头,应下了。
先回了听竹苑,取了枯木龙吟,才跟着那两名家仆,行至一雅间。刚一进去,便瞧见元大人正眯着眼,赏着歌舞。我与那两名家仆静静的立在一旁,一曲罢,他们才出声向元大人禀报。
元大人笑着拉起我的手,令我坐在他身旁,道:“有些时日没见,凌夷倒是长大了些,越发诱人了。”
我微微瑟缩了下,虽说在素心阁这么多年,真正碰过我的只有君笑与丁一,他人基本没什么胆量如此轻薄于我。这样陌生的碰触让我胆怯。
我未答话,他并没追究下去,只是道:“……漆夜,那孩子葬在什么地方?”
仿若被戳到痛处,心中一悸,想开口,却没有言语。
元大人叹了口气,道:“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若料到此,我也……”
他说得神伤,似是有无限凄哀。我迷离起来,莫明情愫缓缓而出,抱琴的手渐渐松了,然后就听得一声闷响,于是伏首弯腰去抱,元大人道:“让他们拿去一旁。”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拾起琴,放到矮几上,根本不问我的意愿,我空手而起,看向他,那双眼,深邃墨黑,末端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戾气。其中蕴着许多东西,单只少了一样。
当下忽得清醒过来。哪里有人这般情思多变,多半是为了哄我。
我顺着他的语气回道:“还能在哪里,不过一领破席裹了,葬在乱坟岗,连墓碑都没个。”
元大人沉默半晌,道:“是我的错。”
“错已错了,自责不过是徒伤心神。”
元大人挥手,一家仆上前,递来几张银票,元大人道:“既然生前帮不了他,这些银子就当是给他修缮坟地用的。”
我笑了笑,从那托盘中拿了银票,执在手上,慢慢的一点一点撕成碎片,看那有着黑字红印章的碎片,飘在地上,犹如秋日蝴蝶残败的翼。元大人眼中透出隐隐怒意。
我起身,笑颜看向他,道:“元大人好意,凌夷替你转递给漆夜,也只有这法子九泉之下的他才能见到。”
他隐而不发,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盏,渡入口,皱了眉,斥道:“怎么这么难喝!”
旁边侍侯的童子,忙起身,道:“大人若不喜欢,这就换新茶。”话刚落,一壶热茶便被泼到地上,我站得离他近,溅起的茶水沾湿了素白衣裳,留下班驳痕迹。
无人敢出半点声响,原本奏乐的几个乐妓也停了演奏。
四下寂然。
只听得从外面传来的喧闹之音。
绝代名妓 11章 两茫茫
“我说这是怎么了?”
低沈媚惑又夹着几分懒洋洋的声音缓缓传来,只让人听得心头一荡,散了神智,酥了筋骨。
元大人抬头,换了神情,对着来人一笑,道:“原来是君老板,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茶水不对胃口。”
君笑踏进隔间,对这几个童子斥道:“怎么这么怠慢,还不去换。”
元大人抬手阻了正欲离去的童子,道:“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今日在此也算尽兴,在待片刻,便离去。”说着他看向我,一扫方才的戾气,道:“刚才与凌夷谈起家事,惹他伤了神,即便是被诬灭九族,落了乐籍也不是没有回转余地。”
他握住我的手,捏了一下,墨色瞳孔森冷如冰。元大人转而对君笑道:“今日就此告别。”
君笑向旁侧身,让了道路,欠了欠身,道:“出了这样事端,元大人今日开销全当素心阁送与的……”
话未落,元大人挥手道:”君老板哪里话,只不过是茶水,凌夷的琴很是入耳。”说话间,元大人向我深深望了一眼。
送走了元大人一行人,君笑看向我,也不恼火,神色平静,道:“同我来。”
我僵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向内院走去。转过曲折回廊,行至内院中堂,于是就看见约摸百来位孩童挤在一起,闹哄哄的。君笑向其中一个护院颔首,掀开珠帘,走到内室,他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浅浅品了一口,道:“带他们进来吧。”
我站在君笑身后,看着他对每个进来的孩童仔细查看,筛去一些,留下一些,再将留下的分成几等,分发不同色泽的衣物,当中的一两个甚至还流露出开心神情,看他们身上,衣不蔽体,想必这是他们毕生头一次穿着无补丁的衣物。
我苦笑,许多年前的自己不也同他们一样,这样茫然的被剥个精光,站在那里,等着君笑用挑剔的目光审视。
只是接下来将等待他们的,便是这华丽外衣下的罪恶。
君笑边品着茗茶,边扫着眼前五位穿着红衣的童子,道:”我听闻丁一今日前去兼霞,料到你会回来,想着元大人今夜在阁里定下了筵席,怕出乱子,才赶回来。”
他微微皱眉,摩挲着杯壁,似是不满,道:”都没怎么挑,就这么带了回来,还真是……改日把那些不上眼的卖出去。”
我在一旁站着,怎样也不是,瞄向中堂的几位孩童,或是胆怯,或是惘然。除却衣物,唯一相似的清俊容颜上展现出的懵懂,天真。
君笑忽然道:”你可知犯了什么错?”
听他一言,我顿时绷紧了身体,规规矩矩的站好,低眉望着脚尖,讪讪道:”不该与元大人起冲突。”
君笑放柔了声音,道:”过来。”
我微微颤了下,不情愿的向他的方向挪着步子,走到他近前,停下,没再动作。
君笑手执杯盖,抵着我的下颌,强迫我与他对视,他慢悠悠的道:”你看这些孩子如何?”
没料他他转了话题,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僵着身子,转向他们,仔细打量着,大都八九岁的年纪,相貌自是没话说,只是仿佛少了些什么,引不起我的兴趣。我如实的向君笑说了。他一笑,道:”确实如此,他们都是贫穷人家的孩子,没有教养,少得就是气质,你看不上眼是自然。”
我应和着,却不知道君笑到底想要说什么。他撤了手,道:”你今日的行为同这些没教养的孩子一样惹人厌。”
我惧怕起来,越发得低下头,不敢看君笑,虽然他的语气平和,柔软,可我明了那其中蕴藏的暴风骤雨。
我讷讷道:”我知错了。”
君笑笑了一笑,道:”怎么吓成着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翩翩公子的气度。”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我拉进怀中,贴着我的耳,软声柔语道:”自己选,认打还是认罚?”
旁然看来,大抵会认为君笑说得是什么情话,我扯了扯唇,那一句’可不可以都不要’终究还是没出口,半晌才涩声道:”君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已经被按再君笑的膝上,接下来”哧喇”一声,下半身顿时清洁溜溜,冷风飕飕得吹在上面,引得我战栗起来。
我察觉君笑一手放在我的臀上,轻抚着,温暖的触觉自肌肤传来,他抚的手法很是技巧,再加上已经习惯情事的身体,竟令我燥热起来,他以商量的语气道:”虽然凌夷这么乖,但教训还是要给的,干脆来得来得彻底点儿,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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