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娇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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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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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各处的娘娘们哪个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尽量做到礼数周全。可巴结讨好,谄媚逢迎,却皆是冲着那内务府总管的头衍而去,偏他生平最厌烦那装神弄鬼的,对谁都淡的很。唯独承禧殿这头儿,万岁爷似有似无地惦念着,连他这个奴才都跟着时时照拂。倒也打心眼儿里亲和一分。
“得,那老奴也不不推拒了。”
李德全笑容可掬,又喝了口茶,便起了身,“老奴将万岁爷的话带到了,也就不多呆了。回头有事儿,就让秋姑娘过来招呼一声。”
景宁亦起身,让秋静相送。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若是出了岔子,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李德全临走,低低地嘱咐了一句。
秋静平素不多言,可心眼儿却是贼的,听他这么交代,故意多问了一句,“公公,是不是万岁爷交代什么了?”
李德全看了她一眼,也是满腹牢骚没处发,就像倒豆子一般都倒给了她,“你是不知,万岁爷让小禄子回来一趟,别的没交代什么,倒是十句有九句都在说你家主子。老奴也是眼拙了,跟着万岁爷这么久了,都没瞧出这心思。”
跟在圣驾边儿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见过出门在外,还要向宫里某个妃嫔报备行程的。小禄子块马回来交代的时候,还以为是耳昏听错了。看来,万岁爷是真上心了。
秋静抿嘴笑了笑,为主子高兴。
回了寝殿,原想禀报几句,却见景宁恹恹地侧卧在榻上,知她是累了,就麻利地将屏风支上,而后取来崭新的薄纱缎宫装,伺候她沐浴更衣。
院子里花树缤纷,嫩蕊芬芳,引来蝴蝶翩跹。官人们摘了一小撮馨香花瓣,放到小竹监里,请示要不要放到浴桶里头,景宁见了,随手捻起了一瓣,拿到鼻翼间嗅了,却是摇摇头,吩咐撤掉。
宫人们领旨,只当她是不喜这味道。
唯有秋静深谙内里缘由,也不言语,只托着个盛了纯白巾绢的红漆托盘走进来,放到案子上,又将皂盒儿撇了沫,舀了些花蜜进去。
温热的水,融了芳香花蜜,瞬间散出一抹淡淡的香甜;却远没有新鲜花瓣来得浓郁芳醇。景宁将水撩在胳膊上,顿时发出一声叹慰。
花香染身,一脉芳魂旖旎。
——是宫中妃嫔极爱的。
可自从有了储秀官的前车之鉴,对那花瓣香汤就进而远之了。宫里头的算计,都细微到了针尖儿里,令人防不胜防,能避免的,还是该小心。
许是累了,许是天气太热,迷迷糊糊地躺在浴桶里头,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已经过可酉时,桶里的水早就凉了。
冷水浸染了身子,也不觉得凉,倒是出浴后,肌肤沾了潮热的闷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景宁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有些埋怨秋静为何不将自己叫醒,让她在浴桶里睡了小半宿。
——好在衣裳都准备好了,搭在屏风架子上,伸手就能够到。
窗外,一声炸雷平地起。
早前还是好端端的天气  忽然然就下起了雨来。瓢泼大雨如断了线的丝,豆大的雨点打在窗纸上,噼里啪啦的,一股子的霉气和潮气。
漆黑的夜,闪电,雷雨交加,景宁忽然觉得心里惶惶的,毛毛的,大概是一个人独赴的缘故,守着这2一座大艘,就像是身在一个蛛同里,被人勒着丝线,不断地收紧,收紧,一阵窒息的感觉。
隐约间, 身后仿佛是有人。
景宁猛地转头,那背后,凉飕飕的,却是除了格子架,就剩下了檀香木的柜子。景宁不禁暗笑自己多疑了——寝殿内的宫人们早被她打发出去,秋静也不在,冬漠则留在符望阁福贵人那儿照看着,偌大的寝殿该是只剩她一个。
熏香,缭绕了一室。
屏风外,跳跃的烛火欲明欲灭,烛台、铜炉、桌案影影绰绰,若隐若现。隔着模糊的光晕、纱罗,殿门口蓦地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景宁恍惚,披了一件外裳走出来。
昏黑的天色,黯淡了灯火。
忽然一阵打闪,惊雷乍起,碎裂开了半个天空;闪电,将殿前的地照的雪亮,也同时照亮了那站在门槛内侧的人——
那个人就在眼前。
鲜血淋漓的脸,鲜血淋漓的身子,表裳是一条一条的破烂,披头散发,正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过来;蓦地,有撕拉撕拉的声音,扶手上传来,那是指甲挠抠在木柄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剌耳惊心。
景蒂宁魂飞魄散。一瞬间  心险些从喉中跳出。
“图佳!”
脱口而出的惊呼,仿佛卡在喉咙里的猩痰,咕噜咕噜,一口气提不上来,只觉得要憋死过去。她惊魂未定,踉跄地退后了好几步,才站住脚。
她不是被关押在了南三所了?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宁贵嫔,别来无恙啊!”图佳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一张脸破碎的脸,满是伤痕,殷殷痕迹,却并不是血,而是猩红胭脂打翻在了额上,顺着眼角眉梢,一滴一滴,淌满了脸颊。
景宁捂着心口,目光游移不停。
偌大的寝殿内竟是没个人——秋静呢,赵简呢,怎么会让这图佳进来的?她又是怎么从南三所逃到这息六官来的!
“别找了,除了你我,这儿没人!”
图佳似是知道景宁所想,慢慢悠悠地坐到那敞椅上。手指下抚摸的,是软榻被衾,绸缎丝光可鉴,那纱帐珠帘,将奁抽屉,流不尽的脂粉凝香。
就在短短一个月前,她也曾是那华而府邸里的娇花嫩蕊,众星拱月,尊贵奢华,可就是眼前这个人,亲手毁了她的一切!
“半月不见,认不出来了吧!”图佳笑眯眯地看着她,眉黛弯弯,却让那张脸更加触目惊心,伸出手,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鬟角,眼底碎裂了森寒,“本宫能有今日,可都是拜宁贵嫔你所赐啊!”
景宁沉了一口气,伸手将披在身上的外裳除了,仅着里衣,勾勒一段纤细孱弱的腰肢,耶如墨黑发下的眸子却冰冷如雪,“公主把秋静怎么了……”
她忽然明白了——皇上不日还朝,定是什么人趁着夜色将这图佳放出来,否则等皇上回官,一切尘埃落定,再没有机会反戈;她是不知道图佳用了什么方法畅通无阻地走进承禧殿,但倘若秋静守在殿里,图佳决计不会走进自己五步之内。
“秋静?”图佳起初没反应过来,想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是在说那婢女,蓦地,狂笑出声,“怎么,到了现在,你还在想着个下人!宁贵嫔,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你杀了她,是不是……”景宁眼里有火焰烈烈灼烧,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


大恩成仇
图佳笑得嘲讽,用一种看蝼蚁般的目光看她,“宁贵嫔以为呢?不然,我怎么进来的!”
景宁指尖一颤,真的是……蓦地抬眼,她凌厉地看她,眼底烧起了熊熊烈火。秋静跟着她多时,一直寸步不离,在这宫里,她也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她却杀了她!
——不不不,秋静身怀绝技,怎会?除非……
什么东西被踩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景宁猛地转眸,定格在那檀香木柜子后的阴影处,一双三寸绣花鞋的影子,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出来,别藏着了,我看见你了!”
阴影处的人一哆嗦,却果真听话地走了出来,那人也是一袭宫婢装,瑟缩着肩膀,楚楚可怜的眼睛里流露着怯意。
“以菲!”
竟是她!
景宁难以置信地看她,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一抹哂然,一抹心痛,“以菲,你竟然出卖我,竟然杀了秋静!你杀了她!”
以菲被吓得大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嗫嚅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主子……”
须臾,有破破碎碎的两个字,从以菲藏身处的檀香木柜子后传出来,气若游丝,却一下子钻进了景宁的耳朵;景宁的神色蓦地一变,脱口而出,“秋静!”
以菲抹着泪,跪在地上低声哭,只是,才一句一哽咽地道:“奴婢没杀秋静……没杀秋静……”
——她从没想过要伤害秋静,从没想过;只不过是害怕她坏事,就用香将她迷晕可, 全身无力, 任她捆绑起来。
“以菲,我待你不好么?”景宁心下狠狠松了口气,转瞬,却顿生无力感。
是她太仁慈了吗……自己将她领进宫门,给她一寸地方安身立命,三个月来细心呵护,教着,守着,宠着,她没对她敞开心扉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害她,出卖她,怨恨她。
大恩成仇。
“奴婢……”
以菲六神无王地哭,只是哭,未等她将话说出来,图佳霍地起身,狠狠地将桌案上的茶盏摔梆过去,白瓷片片破碎,滚烫的茶水溅起,吓得她哆嗦得失声。
“真是个不中用的东息,还不赶紧给本宫起来,带着那贱婢,到本宫身后来!”图佳凌厉地大喝,字字如针,句句淬毒,一咬牙,剜了以菲一眼。
死丫头,敢坏了本宫的好事
景宁盯着颤颤巍巍站起来的以菲,看着她,将柜子后面五花大绑的秋静扶出来,眸光骤然冰冷了下来,扫向图佳,“是公主将尔芳的死,告诉给以菲的,对么?”
一应真相,此刻,已经昭然若揭。为何初入官门的以菲会知道尔芳自杀的事;为何一向怯懦如她,竟敢在圣驾面前放肆;又是为什么她总是对自几进而远之……原来,有人早就在最初就算计好。
——她亲手将一个祸根埋在了自己身边。
图佳咯咯地笑着,笑得越发肆无忌惮,“宁贵嫔想不到吧,这贱婢入宫之前可是在我公主府的人。本宫只是告诉她,她姐姐是被人给害死的,至于是谁害死的,等她自己进了宫,哪个人对她最好,便是谁了。所以,你越是对她好的,她越要以为是做贼心虚……”
“主子,你块跑,块离开这儿!”
秋静蓦地大叫出声,死命挣扎,将以菲撞到在地上,却没逃开图佳的牵制。图佳冷厉地转眸,一把将她拉过来,抬手就重重掌捆在秋静的脸上,“当真是个贱婢,主子下贱也就算了,连着奴婢都是个烂货!”
狰狞的面目  衬着那张满是猩红胭脂的脸,越发可怖。
景宁眼角一抽,死死地攥着袖管,须臾,抱着双臂,不屑一顾地看她,“公主当真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奴婢,拿命来冒险么!”
“难道你不会……”图佳眯着眸,转瞬,却是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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