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的神色盯着这双退去浑浊的眸子。
慕容云天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吃力抬起手指了指腰间,那里挂着的是一块龙形玉佩,向征着帝王尊贵无匹身份。见玉如见君,群臣俯首。
沐薏情伸手解了下来递到诸葛云天的手中,他将玉佩塞到她的手里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沐薏情拿着那块玉佩缓缓站起身来,退去了刚刚那柔弱的仿佛不费灰之力就能被人捏死的模样,气魄从容,清冷的目光一扫众人,所有人接触到这道眼神不禁低下头去,无一人有勇气敢与她对视。
那道目光扫过太后,最终定格在慕容灏的身上,将手中的玉佩高高举起。
众人亲眼见到皇上将玉佩放到那个女子的手中,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这个亡国公主的处境,竟然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扭转。可是,就凭她,没有人敢做出任何表现。
此时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御林军统领完全傻了眼,太后身边侍卫小心的瞧着主子的脸色。其它人已经是吓的快要不醒人事了。
“妖女,你用了什么妖术控制皇上?”太后直起身子厉喝一声。
“皇上尚在清醒之中,只是身子虚弱无力言谈,何人见到罪女控制皇上?”沐薏情轻声询问,声音轻淡却字字清晰,没有丝毫脆弱。
一旁一言不发的慕容灏撩起袍子走到沐薏情面前恭敬的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御林军统领也跟着跪下,还有一些人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决择。
沐薏情的眸色扫过脸色黑到极致的慕容灏,眼下这种情形他别无选择。迎上他投来的目光,神色未变,她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皇上亲手将玉佩交于她,见玉如见君,尔等想抗旨不成!”慕容灏冷喝一声,其它人膝盖一抖顿时跪了一地。
只有太后立在原处脸色铁青,名贵的锦帕在她的手中撰成一团,“大司马是何居心?”那道华丽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带着几分逼人的气势。
“太后娘娘,沐薏情若救不回皇上,臣愿与其同罪。”慕容灏依然是那种姿势,声音异常坚定。
太后一阵冷笑,眸中带着一丝阴狠,“好,好!大司马此言,本宫记下了。”
沐薏情回过神来朝慕容灏望去,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股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如茫茫的雪原上长起的暖阳融雪后破土而出的青绿嫩芽。
慕容灏他不会笨到不明白她为何要救皇上的本意吧?
她的心在这一刻有点微微的悸动,但很快恢复平静,转念一想,慕容灏是谁,他可是圣云的大司马,手握重兵,位高权重,太后表面对他咄咄逼人,要动起真格的肯定要弱他几分。即使她真的失手,他强大的家族后盾也不会让他担一点罪责。
慕容灏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朝沐薏情投去,第一次发现小情人的目光竟然有些闪躲。可是心里有愧了?如要真是如此,他对之前的一切,还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那道目光让沐薏情心中里有些异样,因为她看到了包容,那种可以抛下自尊的包容。慕容灏,你可知,你这一次输的有多么的彻底?!
抬起下巴朝御林军统领吩咐道,“把皇上抬回寝宫,宣太医!”
御林军立即备御撵将慕容云天抬了上去,沐薏情跟在御撵旁大步迈出太和宫。
慕容灏朝太后拱手施礼,快步跟了上去。
太和宫内死一般的沉寂,那个被刚刚的情况吓的脸色青白的宠姬顿时朝太后走去,小心翼翼的跪在一侧,“太后,这下如何是好?”
太后眉宇微拧轻舒了一口气,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在她面前撒野,她就不信,那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翻了这圣云的天不成!
“本宫记挂皇上,随本宫一起去看看。”
“是。”宠姬立即站起身来,恭敬的扶着太后向外走去。
圣乾宫内的正殿内此时围满了人,太后坐在主位,脸色冷硬。
就连久未涉足朝堂的慕容仪都匆匆而来,位居太后下侧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左相景恒烨,庆王,等位高权重的大臣分坐两旁,个个也是面露凝重之色。
“大司马竟然以命担保,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去医治皇上,有气魄!不愧是国公之后。”太后眼角微斜,朝慕容仪望去。
慕容仪神色未变,拿起一旁太医历来给皇上诊脉的记录,“这些年来,皇上的龙体一直都很康健,就算是风寒都很少得,怎么突然就病势凶猛?虽然臣不懂得医术,但医者都是望、闻、问、切。皇上得此大疾,早年就应该看出来点病因,为何没有一个太医瞧得出来?”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前朝,后宫,都是太后把持,至从皇后被废,凤印也一直握在太后手里。慕容仪的话,真不敢让人深想。
正殿内,恢复沉静,众人心中各揣心思。皇上还未脱离危险之中,一切结局都压在那个亡国公主身上。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其一,这个亡国公主医好皇帝龙体,洛川王必受牵连。这个女子的身分已经不用再怀疑,因为将这件事情挖出来的可是护国公的慕容府。洛川王有太后撑腰没那么容易倒,慕容府与洛川王之争还有些悬念。
其二,皇上龙体的欠安无力回天,有了大司马之前当着太后的面力挺这个亡国公主的承诺,慕容一族必受打击。后宫之事,众臣心中早已有数,能诞下皇上骨肉的妃子全都是太后的亲信,新帝登基,自然是要仰仗太后。慕容一族有可能被排挤在的圣云权力中心之外,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现在与太后公然抗争的是大司马啊,圣云至开国以来能数得出来的也就这么几位人物,大司马位在其中。
慕容仪都不曾想,圣云的权力纷争,却牵在他曾经认为单纯的女子身上,真的是老了,这天下日后必定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左相景恒烨的目光朝内室未掩的门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不经意的一瞥,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云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眨眼间,人已去,晃若一梦。
正在忙碌的沐薏情没有注意从远处投来的那道目光,拿着手中的药仔细的分辨着。
另一旁,太医全都围在慕容云天身侧,跪在床前请脉,摸了皇上的脉象之后个个面露死灰之色。看皇上的脉象已经是将死之人,回天乏术啊!
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将皇上医醒的,虽然人是醒了这可是不治之症,稍有差池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这个亡国公主,想拉他们陪葬不成!
慕容灏站在一侧,太医们见跪在他的面前,一个个无力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场面不禁让他蹙起了眉宇。
皇上身子一向康健,不至于一下子就突发这样的凶疾,这之中肯定还有什么内情。而且,皇上的病发的这么及时,不难想象,有些人已经迫不急待的提前一步下手了。
沐薏情将桌上摆满了各种珍贵的药材仔细挑选了一些,大部分的药材却都不是她想要的。虽然慕容云天已经清醒,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中毒太深,她使出毕生所学也只能让他这口气留到第七天。这七天之内一定要找到解药,慕容云天才能有生存的希望。
突然,手腕一紧,沐薏情抬眸望去,慕容灏脸色阴沉,神色陌生的犹如初见。
“放弃,我还能保你一命。”慕容灏沉声说道。
沐薏情吃力的甩了一下,他却握的更紧,感觉手腕的骨头都要被他握碎了,钻心一般的疼。
“如果,我不放弃呢?”沐薏情倔强的反问。
“现在放弃还有脱身之计,否则,皇上有一点闪失,所有的罪名全都会加注在你身上。”慕容灏冷声说道,他知道不需要给她解释这些后果,但是她一意孤行的态度让他很气愤。
之前给太后所做的担保只是一给她竖一个档箭牌,如果此时她还不抽手,他就算是再怎么一手遮天,也定然护不得她周全,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沐薏情淡然一笑,“这一点大司马大可放心,我对我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
慕容灏用力一扯,逼迫沐薏情靠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带着一丝薄怒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这好像是我的自己的事情,与大司马关系不大吧?”沐薏情淡笑反问。
“我会保护你。”慕容灏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被针扎一下扎一下,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疼却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比起靠大司马来活命,我更喜欢靠我自己。”沐薏情吃力的将慕容握着她手腕的手掰开,退后一步,伸出手指戳向他的左胸膛,媚眼如丝,秋波流转,“现在,这的感觉如何?”
慕容灏咬牙,一言不发。
“不管这里是什么感觉,都是你欠我的。”沐薏情淡笑一下,转身朝内室走去。
慕容灏看着那道清冷桀骜的背影,迈出的每一步没有一丝犹豫,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那道身影在他的眸色中好像变得虚幻起来,像是一握住就会从指尖溜走的光影,突然发现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
太医们见沐薏情前来顿时退至两旁,本来带着几分迁怒的神色,但是被那道清冷的眼神一扫,几人纷纷低下头。
床上的慕容云天虚弱的挥挥手,太医们立即如获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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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只剩气若游丝的皇帝与沐薏情两人。
“朕究竟是什么病?”慕容云天抬头,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眼袋发青嘴色毫无血色与刚刚才一个时辰不到,竟然就成了这一副样子。
“皇上不是病,是中毒了,而且,这毒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中下了,日积月累慢慢的侵噬着您的身子。皇上的生死,早就操控在别人的手里。”沐薏情丝毫不避讳。
“你说出这样的话,不怕朕要你的命吗?”慕容云天怒视着沐薏情,比起他知道自己的病因,这个女子更让他觉得震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