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因为平常总拿着一根长铁钩子当拐棍,顺便也用它来钩挂福尔马林池中的尸体,所以医学院的学生都称他为老铁钩。传到校外,估计更像是恐怖小说中的反派人物。不过老铁钩本人其实是并不坏,非常和善,成天穿着一身白大褂,没事就和学员们聊天……有时也一起喝酒,或者大半夜的点根蜡,跟学员们比拼讲鬼故事。因此在大多数学员眼中,这老头倒像爷爷一般,很是尊敬
拉开实验室的大门,福尔马林的味道飘了出来,王一觉得很熟悉,甚至有种要落泪的回忆冲动。而学员们也要落泪,不过是被福尔马林刺激的。实验室周边摆放着一些铁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玻璃器皿装福尔马林制成的人体器官标本。实验室内有八座铁架桌试验台,上面都铺着厚黑胶皮,其中四座上面各摆放着一具尸体。
其中一男一女为清国人,是王一手下抓来的雌雄双匪,恶贯满盈。另一对男女是沙俄人,因为他们抢了清国百姓的两只鸡,正好被王一遇到,所以现在就成了试验台上的标本。
不过王一还是很有好地表现出逝者为大的情怀,带着手下学员双手合十,叨叨咕咕地说了一堆,大概是感谢四具尸体为民捐躯,为中华医学做贡献。
“今天之所以放着四具尸体,我要你们带着两个问题。第一个男人和女人是不是不同,有什么不同,有什么相同。第二个清国人和外国人是不是不同,有什么不同,有什么相同!都听明白了么?”
学员们回答着,不过脸色都不太好。
第五十八章 北洋的诸位
在上解剖实验课的时候,王一的态度非常的平稳,严肃,科学。原本还有些紧张,甚至反感害怕的学生,此时也完全消除了各自的感觉。专心听着王一的讲述。张全宝也混在人群之中,出于从前所学儒家的一套东西,让他对王一讲解剖课非常的疑虑。不过一堂课下来之后,脑中留下的都是王一讲述的解剖学知识,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反倒消失不见了。
正所谓乱世出神医,王一有时也在感叹,换在后世,什么医科大学的学生能够每人掌控十具以上的大体?只要王一愿意,打仗时,把这帮学生往前线一放,什么解剖学实验做不成?把王一逼急眼了,抓一帮沙俄人和日本人,他甚至敢直接做活体实验。
下课之后,张全宝陪着王一回了附属学校。
“贤弟,你讲的那些东西虽然很有道理,但是解剖实验这种事情,还是轻易不要让外界知道的好。那些大体在运送的时候也要非常小心,不要露出马脚。”
“大哥,你说的是!”
王一知道张全宝对自己的提醒很正确,即便他在看不上当今的礼教规范,可也不敢直接明面地挑战如此天下之大不韪。因为这其中涉及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民心问题,当初发生的天津教案,王一查过史料后也是心有余悸。民众之愚昧落后,远超王一的想象。别看现在大商顺风顺水的似乎一切都发展的很好,那也就是奉天地广人稀,换在其他地方,来几个贱人造几个谣言,王一就有倾家荡产的可能。尽量不给外界留借口,像解剖实验室这种事情更是不能传到外界去,所以王一在医学院外建高墙,拉铁丝网,派了重兵把守,就是为防止出现什么幺蛾子。
“大哥,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张全宝一笑,点点头。
天津一处宅子内,周馥,唐廷枢,徐润和盛宣怀正在一起喝茶,几人说来也是多日未见。
周馥此时笑道:“建时,润立,此去奉天感觉如何?”
唐廷枢摇了摇头,他知道周馥其实问的是大商集团,叹了口气,道:“看不透。”一旁的徐润想了想,也点点头,看来也是同意唐廷枢的看法。
周馥和盛宣怀对看了一眼,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不知建时能否详细讲来?”
唐廷枢无奈地笑了一下,道:“大商其实是很合作的,我们的条件也都已达成。他们出机器设备以及有经验的技师,而我们出矿出人出钱,大家也算各取所需。”
“既然如此,建时和润立为何还要叹气?”
“问题是我们去了一趟营口,先不说没见到大商集团的那位董事长,连他们最重要的工业实验室,我们都被拒之门外。”
“这是为何?”盛宣怀奇道。
“因为我们不是大商的人,所以那边谢绝外人参观。”徐润长叹一声,显然很是遗憾。“我们在外围看了看,那边防卫的严密程度连我们这边的北洋水师都及不上,我还记得大商银炉的总经理李御珍曾经这样跟我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如果把大商集团的各个企业比作躯体四肢,那么工业实验室就是给各个企业输送血液的心脏,是大商最核心的部门所在!那意思我也瞧出来了,别说我和建时兄了,就是中堂大人亲到,若是没有提前通知,人家也不会让你进去。”
这要换做一般人此时早捶桌子了,不过这四人都没这样的反应。
周馥沉吟了一下,盛宣怀此时却问道:“科学技术,那是什么?”
如果研究洋务运动,大家就会发现,那个时代中国还没科学技术的概念。所有人对西洋之物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军舰,大机器,大工厂的想法上,而支撑整个西方工业的科学与技术,却是乏人研究。即便开办了新学,所要求的也不过培养一大群工人和技师,而不是科学家。这种思路一直延续到了后世中国,从教育制度可见一斑。学生追求的是试题答案的快速而准确的表达,而非想象力的发散与创造力的提升。在基础的生物学表达上,就是前一章提到的小猫神经元与老猫神经元之间的对比。王一不是要批评后世的教育制度,因为教育制度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工人和技师当然重要,但对王一来说,创造性的人才对一个国家来说,更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按我个人的理解,就是推动洋人船坚炮利背后的一股力量。以我在大商所读到的书籍,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奇*淫巧计,格物之学,不过又不尽然。”徐润想了想才回答道。
“李御珍曾无意中提及,大商内部的人才分为很多类,包括管理型的人才,高等级的技师,各种学者等等,与我们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子。”
“里面无官员协管?”周馥奇道。
唐廷枢摇摇头,道:“没有,李御珍说他们董事长最讨厌的就是把官僚那套引入大商!说的意思好像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道不同各安其谋,别没事别瞎参合。”
“这人倒是怪啊!”盛宣怀不解。
这年头做买卖的求得就是一个官商的名号,后世推崇的胡雪岩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个。若不是沾了左宗棠的官威,即便他的本领再大,想来也开不起那么大的买卖。而在场的唐廷枢,徐润,盛宣怀也无一不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投靠的不是左宗棠,而是李鸿章而已。从这种意义上说,大商更像是个本土洋行。
周馥虽然听说过大商,不过却没有细致地研究过,如今听唐廷枢和徐润如此说,倒是来了兴趣。
“大商做下如此大的买卖,难道当地的官员就没动过外门邪念么?”
徐润喝了口茶,笑着道:“怎么可能没有?”
“那他们如何应对?”
这帮人说白了都是混政府部门的,政府里官员什么熊色,他们自然是一清二楚。
“这我是听其他人讲的,对与不对,我可不敢做保证。”徐润先把自己摘了出来,众人点点头后,他才接着道:“听闻大商里面有许多的洋人,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奉天本地大族富户。他们之间既是同伴,同时也能相互制约。一方面让大商获得了压制当地的力量,另一方面也能让这股力量不至于过于庞大,超出大商的管控。他们不能干预大商的经营,但却可以从中拿到大量的分红。”
“原来如此!”盛宣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并不仅仅如此!”唐廷枢此时放下手中的茶杯,接着徐润的话道:“对于奉天的地方势力,既然有与大商合作的,当然就有与大商对立的。我手中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却敢断言,大商手中还有其他的力量。而这股力量远不如大商表面表现的那么沉静平和,似乎一心只想做买卖。”
其余三人皆惊道:“建时兄的意思是?”
“大商手中有枪!他们手中有一只保险队,表面上负责押运,保护工厂,维修电话线路,但是实际上,根据我从奉天当地朋友口中得知。当初这支保险队曾经靠不到千人的数量,就灭了人数近万人的土匪绺子。还不仅如此,奉天本地,特别是营口到辽阳之间的地区,现在匪患基本绝迹,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在这支名不见经传的保险队身上。”唐廷枢停了一下接着道:“如果说这是大商的明面武装,在我看来,他们的背后还有一支力量。在营口时,我查看了附近地区近一两年的凶杀大案情况,发现这一两年案件逐年减少,不过也不是没有发生。后来我派人打听了一下这些被害人家,其中一大部分都是本土豪绅,而且都是恶名昭彰,罄竹难书那种。而案发之前,他们大多都拒绝了大商的某些提议,并且态度强横,而这些人现在无一例外的都被马匪灭了门!”
周馥等人继续听着。
“除此之外,奉天还有两件大案,一件是万家窑二十万脏银被劫案,这案子直接气死了当时的盛京将军崇实老大人。另一件……应该说另一大类案件就是前往大商各厂讹诈的税官被杀案,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杨铁山等人被杀案。”
之后唐廷枢就开始讲述他知道的案情,虽然不全面,但是背后的黑手直指大商。这倒不是说唐廷枢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指认大商所为,但最后的所有的好处都落在大商手上,想让不怀疑都难。
“听建时这样一说,这大商集团也绝非纯良之辈啊。”周馥皱眉道。
唐廷枢这时到乐了,道:“是不是纯良之辈,我是不知。不过我感觉这世道就这样,大商背后的掌舵人自然也看的明白。”
周馥轻轻点点头,虽然没说出赞同的话来,可也知道事实如此。
徐润这时又道:“其实大商在奉天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