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也逐渐向日本和南洋地区扩展。到了1908年之后,东北的粮豆开始正式进入世界贸易体系,开始在欧洲和美国出售,而这个过程中,销往中国关内的粮豆比例开始逐年下降。就在王一到达奉天的这一年,也就是1875年,营口的大豆贸易输出量达到了275万担,而到1891年,就已经增加到731万担。
当王一在平板电脑上,无意中看到这篇关于东北粮食贸易的论文时,心中就隐隐有了一个设想。
在听完王一的说法之后,张敬孝询问着整个计划的具体实施步骤,两人一问一答,说得好不热络。
张全宝和张全德则在一旁看着,全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王一野心颇大,可也没想过竟然大到了如此程度。张氏兄弟心里清楚,王一这是要建立一个覆盖整个东北地区的粮豆生产和加工的贸易垄断公司。
好半天,张全宝才自嘲一笑,心说自己虽然才四十多岁,可看着王一和儿子,却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不过旋即他又笑了起来,王一是非常之人,自己比不了,甚至有时候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自己儿子却能跟上他的思维和步伐,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无非是在拥有功名利禄的同时,再有个好孩子。父强于子,是失败。子同于父,也是失败。只有子强于父,那才是成功。我不成,我儿子成,这就成了!
王一饼画的挺大,成与不成,他也不知道。
整个粮油加工厂的运作,书房内四人整整谈论了两个多时辰,其后的畜牧养殖场,可以看成是粮谷加工厂的配套。因为制油所余豆饼那可是上好的饲料,而王一本身是学医出身,对于畜牧的繁殖和兽医学,在学习的时候,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更主要的是无论是将来畜牧场出产的驮马,还是驴骡都可以为大豆和小麦的路上运输,提供必要的畜力支持。至于水泥厂和玻璃厂,那完全是王一在为将来的工业大建设做准备。
其后王一又说了自己的远景规划,整整一天的时间,四人都谈兴颇浓,不过长时间下来也都有些劳累。张全宝此时才道:“王贤弟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东北也因此有了一丝自保的希望,只是不知我张家能在其中帮您做些什么呢?”
瞧老张这话说的多客气,不过王一却明白,前面谈了几个时辰,都是虚的,只有老张这句话才是实的!换句话说,你王一画了这么大一张饼,我们张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张老哥果然是感怀天下之人,既然提出来,小弟也就却之不恭了。”王一笑道,语气非常客气,一上来就把张家架到了高处。
“不敢当,贤弟请说!”张全宝也是老油条,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我看这粮谷粮油加工厂就由您家牵头来做吧!”
王一所提的粮谷加工厂不单单是加工,还要垄断大豆和小麦的原料生产。这需要与大地主和中小农户签订常年的买断供应协议,王一虽然提出了这个计划,但是却没有如此大的能量和人脉来完成这个构想。但他不成,却不代表张家不成!根据所谓的六度空间理论,张家这种奉天府地头蛇,黑白两道通吃,挑头做粮谷加工厂的生意,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这不好吧?”张全宝也没想过王一竟然舍出如此大的本钱。
“有什么不好的!”王一哈哈一笑,继续道:“当然,单靠我们两家肯定撑不起这样的场面,将来可以成立董事会,把公司的股权分配出去,让大家一起来赚钱。”
董事会和股东的说法,在说及荷属东印度公司的时候,张敬孝就给自己的老爹和叔叔做过解释,其实这概念也说不上新鲜,而且很好理解。
“既然王兄弟把任务分配下来,老哥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客气,客气,您这是能者多劳!”
其他诸如造纸厂,印刷厂等等,王一也没想过独资生产,张家自然也会参与其中。
两天之后,王一带着张敬孝前往营口,同行的还有张家的一位老管家以及八位随从兼保镖。张家在营口有产业,据说是座挺受老外欢迎的酒楼,同时还是半个买办。对此王一并不感到意外,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理解。
给了张家偌大的好处之后,王一也没再客气,开始提自己的条件。
第一条就是让张家给自己找六十名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身体健康的识字少年。第二个就是王一要组建自己的护卫队,其实就是保安公司,对外宣称是这个时代人们能够理解的——镖局。当然,他们并不承接对外生意。人数是六十人,清一色的棒小伙子,由王一亲自训练,待遇优厚。
张敬孝如今也正式拜王一为先生,一方面,是张敬孝真的很崇敬王一的学识与见地,另一方面,也是张家拉拢王一的手段。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双方也有点结盟的意思。如果不是张家实在找不出年纪上适合的女孩,没准王一就得多出一房媳妇来。
营口与八角台相比,当然要繁华许多,街面上可以看到不少外国的水手,大部分都是白人,偶尔也会见到黑人。洋行林立,不过生意更好的是酒楼饭馆妓院赌馆。
张家在营口的酒楼名叫:“十锦香”。到了地方后,穿着长跑马褂的陈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先给张敬孝见礼打千:“少东家好!”
“陈掌柜好!”
进入内堂之后,张敬孝开始给陈掌柜介绍王一,起初陈掌柜拿王一还没太当回事,以为是张家哪房出来的亲戚。后来一听竟然是自家少东的老师,这才认真起来,赔笑道:“王先生,少东,东家吩咐下来的事情已经打探清楚了!”
此时三人已经到了后院的一间包厢内,清一色的硬木家具,看起来很是豪华气派,也不知道是不是明朝留下来的古董。圆桌上摆着酒席,同来之人自有安排,也不用王一费心。
“怎么样?”
“有三家油坊的老板因为各自的原因,准备回国,如果愿意,我可以代为联系,将厂子盘下来。”
榨油厂的事情王一并不过问,该写的都已经在章程里。张敬孝虽然崇拜王一,但还不至于事事请教。张家本身就有买卖,论眼界见识张敬孝自然比不得王一,但论做生意的手段,恐怕王一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下午的时候,王一带着张敬孝开始在营口的街道上溜达,先去了三义庙附近的领事馆区,还有海关,然后沿着辽河溜达,那边是港口和洋行,最有名的就是太古船运公司。
说实话,王一对洋行都没什么好感,之前奉天曾出了一个《禁制洋枪洋药章程》,其中洋枪就是火枪,而所谓的洋药——指得就是鸦片!从1861年到1910年,洋人从营口输入鸦片达到了37027司马担,一司马担相当于60公斤,价值关平银1984万两。东北人民深受其害,可谓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不过王一此来不是惹事的,所以看到沿街的大烟管,只是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张敬孝,道:“敬孝。”
“先生!”
“记住,以后你要是吸了大烟,我们之间的情分也就尽了!”
“敬孝明白!”
“我在这问你句实话,你张家与鸦片有关系么?”
张敬孝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不过还是承认地点点头。“在奉天有两家小烟馆。”
王一的目光转冷,面无表情道:“派人回去告诉你父亲,如是还想与我合作,就把烟馆关了!”
“是,先生!”
这是张敬孝第一见到王一生气。
第九章 杀人是安眠药
“陈掌柜,你对英领事馆熟悉么?”
“这个……在下人小位卑……”
“别说没用的,问你和英国领事馆有没有联系,跟位卑位高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陈掌柜连忙道歉,然后道:“没有!”
王一有些失望。
不过陈掌柜这时又道:“虽然与英领事馆没什么联系,不过却认得一位能与英国领事说上话的英国商人。”
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王一差点没把刚喝进嘴的茶给喷了出来,他也知道陈掌柜是在故意噎自己呢。
“陈掌柜,你可真会开玩笑。行了,说吧,您认识哪位英国商人?”
“不知王先生可知八田地的公鸡楼?”
“公鸡楼?”
王一转脸看了看一旁的张敬孝,对方连忙解释道:“咸丰十一年,由法兰西天主教徒修建的尖顶小木楼,楼顶上有只铁公鸡,是用来侧风向的。因为离老远就可以看到,所以百姓都称之为公鸡楼。”
“没错,就是这公鸡楼。”陈掌柜肯定道。
王一纳闷了,自己要找的是英国领事馆,陈掌柜没事说法国天主教徒做什么。
“这和您说的英国商人有什么关系?”
陈掌柜一笑,道:“英国商人就住在公鸡楼的旁边,独门独院,颇为讲究。我这么说,您不也好认路么!”
王一一想也是。
陈掌柜介绍的这个英国商人,名叫:查理*法玛,乃是英商旗昌洋行的第二任老板(这里的旗昌洋行不是后来被轮船招商局收购的美国洋行)。此人乃是英国水兵中士出身,后来接办了旗昌洋行和旗昌码头。因为经营有方,洋行和码头空前繁荣。他先后买下海平号,新福升号,福康号,新福泰号,星景号海轮以及日本货轮连胜丸,后来又收购了清国商人经营的海昌轮船公司,成了营口欧美商人中的首富。其膝下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早年夭折,二儿子在辽河里游泳淹死了,三子波席翁路*法玛,聪慧过人,后来娶了欢心甸王姓女子为妻,营口人称:三法,后来继承了旗昌洋行。
这些王一全不知道,一听陈掌柜还有这样的人脉,当然很高兴。他找英国领事其实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民间能够解决的,自然不用弄到官面上去。
“太好了,对了,陈掌柜,您认不认识德意志商人和花旗国的商人?”
陈掌柜没再开玩笑,点点头。
“那同样帮我约个时间见面吧!”
这年代营口只有英国,法国,和瑞典领事馆,至于其他国的领事在什么地方,王一还真不知道。想和美国,德国拉官面上的关系,如今看来是没什么门路。
“说来,也是先生您福气!”陈掌柜此时笑道。
“这是何意?”
“营口虽然外商云集,但英法两国的商人占了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