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他抬头道,“多在路上耽搁一日,边境上就可能爆发出更大的战事。”
“可我怕你……”
他笑了笑:“我会小心的,若是实在难受了再跟你说。”
叶姿拿他没有办法,便只能坐在那儿看着他不说话。凤羽见状,反而催促她回房去,她不悦道:“你真是想的出来,郎中都没到,我怎么能自己回房?”
“我想要躺下睡一会儿……”他无辜地说着,这个时候的凤羽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比平时消退了几分清冷。叶姿整了整他的衣襟,“先吃点东西,不然等会喝药会难受。”
说罢,也不顾他的反对,舀起一勺道:“不吃的话我就喂你。”
他无奈至极,只得自己端过碗,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过不多时,随从领着郎中回到驿站,一番询问搭脉后开出了药方,下属们忙着抓药烧水,叶姿想让凤羽先安静一会儿,便自己出了房间。正站在楼梯上想着事情,就见驿站官员匆匆而来,她以为是来探望凤羽,便抬手低声道:“世子身体不适,已经躺下休息了。”
“那便如何是好!”官员竟哀叹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叶姿,“前方又送来急信,说是朔方军队已攻占了青芒江流域,眼看就要朝着临江的城池进发了。”
“朔方人这次竟变得勇猛起来了?!”叶姿大为不解,“难道我们的守边将士打不过他们?”
官员叹道:“自从议和后,圣上见多年来将士们疲于杀伐,便减少了在那边的驻兵。这次事出突然,恐怕临近的军营也未及做出准备,可朔方人也真是奇怪,怎么会忽然这样大动干戈……”
“青芒江附近的城中有多少官兵?能否抵挡得住?”
“这……”官员为难了一下,“下官只是区区驿站官员,对那边的士兵战备也不了解,只是送信的人交待,务必请世子尽快赶去,不然……”
叶姿呼出一口气,道:“我会转告他的,你先回去吧。”
官员向她道别后离开了,叶姿独自站了片刻,才回到了凤羽那边。本想将此事告诉他,可推开房门见他已经睡下,走到床前看看,凤羽才缓缓睁开眼,意识有些模糊。
叶姿摸了摸,觉得他的额头似乎更烫了。“怎么药还没有拿来?”她沉不住气地埋怨道。
“这才多久,怎么就能熬好了?”凤羽伸出手来,她俯身捏了捏他的手指,又想到之前官员说的话,但看凤羽这个样子,便没有说出口。
这一日叶姿为了让凤羽快些退烧忙个不停,直至次日清早再去看望时,他的热度才算消减了下去。尽管只病了一天,可在叶姿看来,他也憔悴了不少。
随从进来询问什么时候安排启程,叶姿担心凤羽受不住,但又怕延误了时间。正在为难之际,门外却传来喧闹之声,像是有人在吵架一般。
她急忙开门出去,但见楼下的呼尔淳正朝着门外一人怒斥:“我家世子昨天已经病了,难道还要他连夜赶路,就不顾他的身体了?”
叶姿扶着栏杆朝下问道:“什么事?”
呼尔淳听到声音,回头道:“郡主,是朝廷派人来催促,说要在月底之前赶到青芒江,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叶姿快步下楼,那门外传信的士兵见了她倒头就拜,急呼道:“小的也只是奉命传信而已,上面这样交代了,又怎敢不从?”
“算了,你就说我们只能尽力赶路,总不可能生出翅膀来。”叶姿挥手叫那人退下,呼尔淳气愤难消,道:“本就是无人愿做的苦差事,现在居然还强行限定日期,若是晚到了,岂不是还成了我们的罪过?”
“但凤羽已经答应了,又能怎么样?”叶姿也颇感无奈,这时楼上的护卫又朝下喊道,“郡主,世子请您进来。”
她跑上楼去,房门开了一半,凤羽已坐在床上,似乎听到了下面的对话。“从这里到青芒江大约要十二三天的路程,但至月底却只有十天了。”他微微蹙着眉道。
“他们也真是欺人太甚。”叶姿怫然坐下,凤羽又望着她道,“听说昨天有驿站官员来找我?你怎么没说?”
叶姿一怔,只得道:“昨天你病得厉害,我就没想打搅你。”
“他说了什么?”凤羽追问道。
“说是朔方军队已经打过了青芒江,即将到达江畔城镇。”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的神色。果然,一听此话,凤羽的神情变得沉重起来,“你为什么拖了一夜才说?”他的语气竟有几分愠怒,“要是我现在不问,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着?”
“你不是才醒来不久吗?”叶姿虽知道他会在意,但没有想到他的反应如此激烈,心中有些委屈,“就算昨晚我跟你说了,难道我们要连夜上路,觉都不睡了?”
凤羽脸色微白,“不管如何打算,你至少要先让我知道!”
“是我不对,耽搁了时机,这样总可以了?”她重重说了一句,看他紧抿着唇,只得将心里的话又咽了回去。屋子里寂静一片,凤羽沉默之后,叫来了呼尔淳,吩咐他准备车马,下午就要动身。
“但您身体还没好……”呼尔淳劝解了一半,凤羽已开口道,“我坐在车内一样是休息。”
他没办法,只得唉声叹气地出了房间。叶姿瞪了凤羽一眼,他却有意侧过脸不看她。
“我看你这个样子还有没有命赶到青芒江去!”她恨声说着,站起来就走。
“我要是不赶去,他们说我有意延误时机,到时候一样治罪,难道你不明白?”凤羽似乎真的生了气,看她已走到门口,竟掀开被子便想下床。叶姿回头见他抓住床栏想撑坐起来,不禁急道:“不怕摔了吗?”
他瞥了她一眼,重新坐下道:“那你干什么要走?”
“去给你准备药,带着路上用。”她哼了一声,回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指着他道,“你以后再朝我发脾气,我就真的走了,再也不理你。”
凤羽微微怔了怔,眉宇间略显沉寂,但很快又自我解围,托起枕边的包裹,“我这里一直随身带着那个对讲机,到时候叫你就可以。”
叶姿硬邦邦的心忽然柔软了一下,嘴上却道:“你以为我是每时每刻都打开那开关吗?”
“那我就一直喊你,直到你听到为止。”他抬起头,向着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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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风波之后,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驿站。凤羽虽是在众人面前装成已经好转的样子,但一到车内,就还是恹恹无力。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抵达边境,车夫加紧了行程,呼尔淳他们久经征战倒也无所谓,但叶姿看着凤羽遭受折磨,心中着实不忍。
更令她担心的则是就算到了那里,面对已经矛盾重重的双方军队,凤羽又该如何化解纠纷?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叶姿连着几天都寝食不安,凤羽见了,反过来安慰她道:“你这样焦灼不安干什么?我既然答应了皇上,必然也是经过考虑的。”
“但那些人杀红了眼,万一不听你的怎么办?”正在车行途中,叶姿大着胆子倚在他臂侧。
“那我就找能听得进话的人说啊。”他低下头看看她,摸了摸她的刘海。
她叹了一口气,又不知说什么,便闭着眼睛在他怀里小憩。阳光正暖,透过窗纸淡淡地洒了一层,落在他的身上。叶姿的手不老实,轻轻揉着他的双腿。
“你把支架取下来了?”她小声问道。
“嗯。”凤羽点点头,“反正出来还是坐着轮椅的,暂时用不上了。等回去后再用。”
“回去后我陪你走路,说不定可以慢慢地摆脱支架了呢!”她难得高兴了起来,扬起脸望他。
凤羽见她高兴,便也微笑了起来。“我希望有一天可以跟你一起走到外面去。”他轻声道。
微风吹动了窗户,叶姿转过头望着外面,原野已经泛出了娇嫩的新绿,在远处有河流静静流淌,如白练飘散,为整片平野增添了几分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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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河流蜿蜒往东,越过更为宽阔的平原,途经若干城镇,汇集了数条小河的流水,最终奔向的地方就是青芒江。只是原先清澈见底的江水此时已变得混浊不堪,时不时的还有浮尸从上游漂起,沿江两侧更是散落了一地兵器。
先前北辽士兵驻扎的营地已被大火化为乌有,朔方士兵群聚于此,大声叫嚣着,用长矛挑起了北辽的旌旗,在风中不断挥舞。从营地出来一直往西,远远的便可望到一座古城,那里是北辽最东端的潜阳城,此时虽是白昼,但城门紧闭,城墙上更是布满了弓箭手,时刻提防着朔方军队的攻打。
守城官员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脸色焦黄,双目深凹。昨天朔方军队忽然发起攻击,幸得弓箭手及时放箭,才将他们关在了城外。从城墙上往下瞭望,随处可见白晃晃的兵刃在阳光下泛着寒意,那些人虽暂时撤退,但始终未曾远离。
先前北胤王在此地曾大败朔方猛将,将朔方人杀得落花流水,此次朔方军队集结而来,报仇雪恨的心昭然若揭。可眼下城中官兵已悉数上阵,求援的特使派出去已经整整一天,到现在也未见临近城镇派兵前来,这让他伤透了脑筋。
“大人,城门外有人叫骂,说是让您出去!”士兵匆忙奔来,神情紧张。
官员叱道:“说了不要搭理,任由他们骂去!”
“但他们说,您的求援信已经被扣了!”
“什么?!”官员心中一紧,抓起佩刀便速速步上城墙。周围士兵见他到来,立即以盾牌护住官员,城下果然有一人骑着战马高声叫喊:“潜阳城的人听到了没有?你们根本等不到救兵了!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大手一挥,身后草丛中随即又出现数人,用长长的铁索捆着一具尸体拖了出来。官员定睛一看,见正是自己先前派出求救的士兵,心头一寒,怒道:“出尔反尔的小人!当初求着我们圣上停战,现在反过来攻打北辽,是不是以为北辽无人,可以任由你们践踏了?!”
那人冷笑道:“你们当初以多欺少屠杀我们朔方人,如今被打了就要哭爹喊娘?识趣的就打开城门乖乖认输,再不然的话围上你们十天,我看到时候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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