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望着漫天而落的雪花,怅然地道:“说起来,都是我们男人没用……让女人们饮恨吞声,稍有机会,就诛杀连连,只是让孩子们遭罪,薄了齐家的子嗣……”说到这里,他用力地搂了搂顾夕颜的肩,“夕颜,我们不能再让齐家发生这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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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贴着玻璃窗,看着齐懋生和顾夕颜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宝娘端着热茶过来:“你就放心吧,爷一直搂着少夫人,少夫人不会跌倒的!”
魏夫人接过茶,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你知道什么……她这是头胎……我当初就是因为头胎滑了,连着三胎都没能保住的……”说到这里,她垂下了眼睑,也把深入骨髓的伤痛掩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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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懋生夫妻回到梨园时,外间临窗的大炕旁放着一个卷铺。
看样子,端娘是铁了心要值夜了。
齐懋生是个拿定了主意就不后悔的人,自然觉得没什么,顾夕颜却非常的不自在。
他们结婚后,还从来没有外人在这屋子里过夜。
她就趁着梳洗的机会就叫了端娘到耳房说话。
“姑姑,您别孩子气了。懋生对我有多好,您还不知道,他怎么会伤害我。再说了,他可是为了我才退让的,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做得过份……”
“可是……”端娘就有了几份犹豫。
顾夕颜就特意板了脸:“让我对懋生使手段的是您,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要跑到我们屋里来值夜的也是您。你说,到底要我怎样?”
端娘还要说什么,顾夕颜眼睛一瞪:“要是我怀孕的时候懋生收了屋里人,我也不要活了……”
“知道了,知道了!”端娘心里虽然不信顾夕颜这话,可她怕万一齐懋生要是真的忍不住……还是忍不住道:“你可千万别让他近你的身,你这胎还没有坐稳呢,最少也在到五、六个月的时候……”
见端娘退让了,顾夕颜哪里还听得那些唠叨,立刻笑颜如花对服侍她梳洗的杏雨道:“把炕的卷铺给拿走,这大冷天的,等会陪了姑姑去喝杯酒。”说着,就把端娘推搡着出了门。
歪在里间的床上看书齐懋生看见端娘拿了外面炕上的卷铺走了,不由一惊,刚坐直了身子准备问一声,就看见梳洗完了的顾夕颜披着一件貂毛大麾穿着一身单衣小褂窸窸窣窣地跑了进来。
齐懋生忙掀开被角把顾夕颜搂在了怀里:“这是怎么了……像孩子似的!”
顾夕颜笑道滚进了齐懋生怀里,得意地笑着:“我把端娘给劝走了!”
齐懋生把顾夕颜微凉的手捂在手里:“还说让我放心,平时就是这样穿着单衣乱跑的!”
有齐懋生的被窝,要比平时暖和很多。
顾夕颜嘻嘻地笑了两声,把头扎进了齐懋生的怀里。
齐懋生吹了灯,两个人依偎在了一起,只有外室炕几上一盏小小的瓜型玻璃灯透着黄氏的光,把这屋子照得温馨又安谧。
齐懋生的怀抱,总让顾夕颜觉得温暖又安全。
她和齐懋生聊天:“懋生,你上次去江沙,谈得怎么样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齐懋生的手习惯性地伸进了顾夕颜的衣襟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细腻的手感,不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沈郑两家早就联手,晋国公府的胡夫人怕自己受鱼池之遭殃,所以约了在江沙谈互相支援的事……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因为我连攻三州,所以他们就临时邀了我……只是单方面的提出来让我不参与战事,却没有许什么好处,还不如跟着熙照合作,一来是练了兵,二来扬了名,三来粮草军饷省了一大笔……”他说着,耳边就有轻盈而均匀的呼吸声。
齐懋生低头一看,顾夕颜竟然就歪在他怀里睡着了。
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吗?
三平也曾经说过,她自从怀孕以后,非常的嗜睡。
想到这里,他不由失笑的喊了一声“夕颜”。
顾夕颜嘴里暧昧不明地嘟呶了一声,脸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然后又沉沉睡去。
齐懋生望着怀里那安详静谧如花般的容颜,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手也滑到了她的腹部,细细地摩挲起来……
这是他的妻子,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
刚刚抬头的欲念渐渐消去,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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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懋生原来只准备在家里待两天,看看夕颜和孩子就走的,最后却待了五天才走。在这期间,不管他的情绪有多激动,他都没有动顾夕颜一下。
齐懋生对夫妻生活的热衷,没有人比顾夕颜更清楚,他这个样子,顾夕颜反而有些不安起来。
“傻姑娘!”齐懋生刮着她的鼻子笑道,“我们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
顾夕颜就泪眼婆娑地搂住了齐懋生。
除了第一天和顾夕颜去看了看方少芹,其他的时间两个人都腻在一起。
早上起来,顾夕颜会拉了齐懋生和自己一起到玻璃大棚里去摘菜,然后告诉他什么是萝卜,什么是白菜,什么是包菜;下午,齐懋生会拉了顾夕颜在袭芳馆散步,给她讲自己征战各地的所见所闻,民俗风情,还有小时候他的顽皮,长大后的憧憬……顾夕颜做针线活的时候,齐懋生会调侃她的女红;齐懋生在给孩子做木刻的时候,顾夕颜会挑三拣四地揄挪他的手艺……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
感觉像谈恋爱一样。
那一刻,她真希望齐懋生别走,陪着她……
古代的医疗条件落后,生孩子,那就是一脚踏在阴间,一脚踏在阳间,她也会害怕。可她心里更明白,在几家国公府都蠢蠢欲动的敏感时刻,齐懋生是不能离开战争最前沿的。
人生从来都不是完美的,如果这是她要付出来的代价,那她愿意用这样的分离换来夫妻的和美,子女的平安……
第二百六十七章 瑞雪丰年(上)
齐懋生走后的那两天,顾夕颜就有些怅然,打不起精神来。好在年关快到了,琐碎的事也多了起来,顾夕颜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加上墨菊又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冲淡了顾夕颜因齐懋生离别带来的寂寞。
墨菊已经挽上了妇人的圆髻,插着一朵翠翡珠花,戴了一对小小的银耳环,又修了眉,颇有几份小妇人的样子,惹得顾夕颜掩嘴而笑。
墨菊红着脸,娇嗔道:“夫人哪有一点端庄的样子!”
顾夕颜笑倒:“你怎么这副打扮。”
墨菊无奈地道:“这翠翡珠花是太婆婆赏的,非要我戴着来……我不好驳了老人家的意思。”
墨菊口中的太婆婆,就是田寿的祖母,也是田兢的母亲。
尽管如此,顾夕颜还是止不住地笑了一场,惹来端娘把墨菊责怪了一封:“你不知道夫人有喜了吗,不这样不知道轻重的……”
墨菊忙向端娘陪笑:“就是因为知道夫人有喜了,所以才急急赶回来的。”
红玉也为墨菊解围:“墨菊还从三水带了很多土特产来。”
顾夕颜有点意外,感兴趣地道:“真的吗?还带了土特产给我,快拿来我看看!”
“不是什么好东西!”墨菊就有点不好意思,“家里山头的东西……”
东西拿进来,就是一布袋子香菇,一布袋子橛菜,一布袋子核桃,还有一小包松子。
顾夕颜又掩嘴笑:“来了一个地主婆!”
惹得大家一阵嘻嘻大笑。
墨菊的脸通红。
顾夕颜怕自己的话说深了,忙拿了松子嗑:“这个我喜欢。”
墨菊红着脸:“夫人不用这样抬举我,小心磕伤了牙。”
顾夕颜就对一旁的红玉道:“把这个仁给剥出来,我们做松子饼吃。”
红玉笑着应了一声。
“这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顾夕颜笑道,“你太婆婆好些了没有?”
顾夕颜原来以为田寿父母早逝,又跟着田兢夫妻长大,他只有父亲留下来的十几亩薄田,没有其他的什么产业,所以墨菊嫁过去的时候,顾夕颜帮她在雍州城置了一个三进的小院子,两间铺子,还在城效置了一百亩田产,想把墨菊就留在雍州城。也不知道是因为顾夕颜的这番举动刺激了田家人,还是因为田家人想为田寿成家立业,田家太婆婆做主,竟然用田家公中的钱为田寿在三水置了一间五进的大宅,又置了三百亩良田。
毕竟是嫁到田家去,还要去三江的宗祠拜祖先,这样一来,顾夕颜也没有立场拦着。
半年之期没到,顾夕颜又去了春里,后来墨菊来信,说太婆婆染了风寒,她可能要侍疾,顾夕颜特意嘱咐了又嘱咐,让她安安心心地服侍太婆婆,不要因此而让田家人有什么嚼舌的地方……
墨菊笑道:“太婆婆年纪大了,经常有些头痛脑热的……这次还是她老人家亲自送我出的门!”
顾夕颜就松了一口气。
虽然和墨菊情同姐妹,但她并不希望因自己而让墨菊与田家生出什么误会来。
“没有大碍就好!”她笑道,“爷不在家里,你来了正好热闹热闹!”
红玉就带着墨菊下去梳洗。
两人出门,就看见杏雨带着周夫人过来了。
她们忙给周夫人行了礼,周夫人又拉着墨菊说了几句闲话,这才跟着杏雨进了屋。
路上墨菊就问红玉:“你的日子定下来了没有?”
红玉脸色微红,反调侃墨菊:“这次夫人可学乖了,和那人说好了,让我们以后住在雍州城……可不能再像你,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谁是肉包子?谁是狗?”墨菊就笑着去揪红玉,红玉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两人追了几步,看见旁边的丫都婆子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们俩,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红玉正色地道:“你以后是不是住在三江不回来了?”
墨菊神色一沉:“田家规矩大,我跟着夫人习惯了……要不是这次夫人有喜了,我还找不到借口回来……只有等梁地的战事完了,看能不能让田寿跟太婆婆说说,让我回雍州来……”
江青峰现在也在合县,听到墨菊的话,红玉的神色间也不免有了几份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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