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顾夕颜是不会让步的。
找来的奶娘,都是孩子有几个月了的,是吃不到母亲的初奶的。可对孩子来说,初奶却是最珍贵的……以前在商场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女同事谈妈妈经。
要不要再解释解释。
迫于懋生的原因答应和理解她的做法,毕竟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想到这里,顾夕颜语气真诚地挽留魏夫人:“您再坐会吧。今天我这里难得这样清静,夫人就陪陪我吧!”
魏夫人摇了摇头:“我还要练功,先走了!”语气显得冷漠又生硬。
顾夕颜愕然,却在魏夫人脸上捕捉到了几份淡淡的失落。
她若有所思地让端娘送魏夫人出门。
魏夫人出了松贞院,就到处溜达,也不像是要回槐园的样子。
宝娘就喊了一声“夫人”。
魏夫人停了脚步,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余年阁旁的树林子里。
她望着婆娑的树叶怔怔地发了一会呆,道:“宝娘,夕颜把暾哥照顾得很好……懋生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声音很是惘然。
宝娘很是意外,怔了一会,才道:“夫人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不是您,爷能有今天吗?常言说的好,慈母多败儿。还是您的方法妥当些……”
“真的吗?”魏夫人脸上就有了几份不置信,“可为什么大家都说我心狠……”
宝娘忙安慰她:“你听那些闲言闲言干什么。那徐夫人倒是慈母,可齐漭是个什么东西,您还不清楚吗,水婉容到是个慈母,齐瀚是个什么东西,您还不知道吗……”
魏夫人的目光就骤然一亮:“宝娘,你说得对,慈母多败儿,我看,这件事我要看着点,免得让夕颜把我们家暾哥教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了,他可是燕国公府的世子爷,以后是继承爵位,领兵打仗的人……走,我们去看看那梅花桩打得怎样了……”
宝娘一怔,不由鬓角生汗。
魏夫人不会因为自己的这番话而让暾哥和国公爷一样三岁就开始蹲马步吧!
到时候,要是少夫人舍不得,那,那……
* * * * * *
方少芹那边忙着清东西,齐毓之却发现了徐夫人的不对劲。
自那天王嬷嬷被打后,祖母就开始不吃东西!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这几天的饭菜不对徐夫人的胃口,后来发现,徐夫人竟然连水都不喝了。
齐毓之慌了手脚,喊了方少芹来。
方少芹看到徐夫人眼中流露出来的坚毅,心里明白个七七八八。
她叹了一口气,接过了齐毓之手中的汤药,劝道:“您可别想歪了……玉官还指望着您呢!”
徐夫人就艰难地晃了晃头,嘴抿得紧紧的。
方少芹苦笑:“您在,我们还能在齐家的亲戚眼前,要是您不在了,随便把我们放到哪个旮旯里,只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徐夫人闭上了眼睛,看也不看方少芹一眼。
方少芹无奈地抬头,就看见了齐毓之苍白的脸。
“少芹,祖母难道是……”
方少芹点了点头:“是想我们离开齐府!”
“离开齐府?”齐毓之喃喃地道,“离开齐府,能去哪里呢?难道去盛京不成……”
方少芹黯然。
徐夫人床下找到的东西里面有金银首饰,银票地契,田庄铺面,让方少芹觉得吃的是,有几处颇大的田产和房产都是在盛京。
想到这里,方少芹犹豫道:“玉官,你想不想盛京?”
齐毓之茫然地望着方少芹:“祖母想得太简单。去盛京……他们认为我是燕地人,在燕地,他们又认为我是熙照人……天下之大……”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不仅是迷茫,而且还有无措。
却无我们的容身之处!
方少芹心里浮出这句话来,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
齐毓之说的一点也不错。
他们……是生活在夹缝里的人……
* * * * * *
徐夫人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定。
章嬷嬷是不敢有所隐瞒的,把这件事报到了魏夫人那里。
“想死,哪能那么容易!”魏夫人冷笑道,“她还没有看到我们家暾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怎么能死呢……”
魏人就叫了宝娘:“去,开了库房把那几枚百年的参果拿出来熬了给她喝……”
顾夕颜也得了信,忙叫了端娘去看看情况。
齐懋生却很冷静:“如果她真的想死,就随她的意吧!以魏夫人的性格,她就是活着也没有好日子过……”
果然,端娘回来禀道:“魏夫人亲手给徐夫人灌参果汤呢!”
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道:“懋生,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是自然!”齐懋生点了点头,“不过,你别插手这件事了……别人家坐月都胖了,你看看你,下巴都尖了,每天都是迷迷糊糊的,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可别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小心把身子给拖垮了。要是这样,我看干脆交给乳娘养算了……”
“不嘛,”顾夕颜拉着齐懋生的衣角撒娇,“我一看不见初十就心里发慌……除了你,我交给谁也不放心!”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恳求的目光,只得无奈地笑着揉了她的头发。
估计沈世雅这几天就要动手了,自己最多能在家里再等两、三天,又要走了。夕颜一个人,也是很寂寞,就让她亲手带暾哥吧……
见齐懋生沉默不语,顾夕颜摇着齐懋生的衣袖:“懋生,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齐懋生就溺爱地拧了拧顾夕颜的鼻子:“知道了……你亲手带孩子!”
顾夕颜“叭”地一下就亲在了齐懋生的面颊上:“懋生,你对我最好了!”
“就会哄我开心!”齐懋生又揉了揉顾夕颜的头发,然后去了贤集院。
第二百八十三章 生死茫茫(下)
齐懋生到达贤集院的时候,魏夫人正在那里和齐毓之发脾气:“……觉得我太粗鲁,如果不是我这粗鲁的法子,你祖母能进一点点汤药吗?”
齐懋生听了,不禁摇头,隔着帘子高声道:“玉官,祖母好些了吗?”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忙撩了帘子:“二叔,您来了!”
没想到是方少芹亲自撩帘,齐懋生微微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屋。
魏夫人听到齐懋生的声音就觉得头很痛。
齐懋生还没有站稳,她就冷冷地道:“这里有你们照看着,我也要去休息休息了!”说完,带着宝娘转身离开。
齐懋生巴不得她早点走,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等魏夫人离开后,齐懋生在徐夫人床边坐下,一副担心的样子:“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玉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的您发脾气了?说起来,都是儿子的不对。母亲病了,我却奉旨在合县督战。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可母亲这边,我实在是照顾得太少了。过几天我又就要走了,夕颜也正做着月子,侍疾的事,还要是劳烦玉官她们两口。不过,等夕颜的身子骨好一点,我就让她来您跟前服侍……多一个人照顾,我也可以安心些。”
这是方少芹第三次接触齐懋生。
第一次,是她新婚后认亲,齐懋生和颜悦色地对她表示了自己对两家联姻的喜悦;第二次,是绯儿死后,齐懋生来看她,悲痛地向她表示,一定会严惩凶手,不会让魏士英的尸首埋到齐家的祖坟,也不会让魏士英和齐绘的名字进齐家的家谱的;这是第三次,说,徐夫人不吃药,是因为玉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您发脾气了”,而自己,却是因为奉旨而行,夕颜呢,因为正在坐月子……
这岂不是在指责玉官和自己不孝!
方少芹倒吸了一口冷气!
语气殷殷,听在她耳中却透着寒意。
她不由怔怔地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男子,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
* * * * * *
那一碗参果汤,泼了一大半,灌了一小半。
徐夫人知道,自己就是想死,想不拖累齐毓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当了齐懋生三十几年的嫡母,就演了三十几年的戏……事到如今,只有疲惫,连掩饰,也觉得无味了!
徐夫人闭上了眼睛,对齐懋生的话置若罔闻。
尽管如此,齐懋生的话还是像刀子似的在她心底划上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在心里冷冷地笑了起来。
* * * * * *
齐懋生有些疲惫朝梨园走去。
这种事,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特别是面对着哭泣得像小孩子似的玉官……如果大家各凭本领角逐,他也觉得自在些,可玉官……
想到这里,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迎面却看见二平急匆匆地朝他走来。
齐懋生喝道:“什么事?”
二平给齐懋生行了礼,起身在他身边低语:“沈世雅出兵庭州了。”
齐懋生眉角微扬,道:“叫三爷来!”
二平应声而去。
齐懋生疾步去了勤园。
在等齐潇的时候,齐懋生又接到了一封紧急谍报。
未曾生育过的皇后方氏,于五月二十五产下了一个未足月的皇子。
远在千里之外,一个比暾哥小十五天的孩子……以后,暾哥却要在他面前称臣……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里,齐懋生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冷冷地把谍报甩在了桌子上。
* * * * * *
待齐懋生回到梨园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暾哥睡着了,顾夕颜正和墨菊清前几天大家送来的三日礼的东西。
看到齐懋生进来,顾夕颜就扬了扬手中的小虎头鞋:“你看,五婶送来的……从小到大,我看,最少可以穿到暾哥四、五岁了。”
齐懋生走到摇篮边看了看熟睡的暾哥,笑道:“你又没带过孩子,怎么知道这鞋能让暾哥穿到四、五岁。”说着,他就轻轻地摸了摸暾哥的头发,“手大掌乾坤,脚大江山稳。说不定,我们暾哥是个手大脚大的呢!”
“也是啊!”顾夕颜讪笑,“听说一岁以前的孩子长得非快,说不定到时候这鞋还真小了!你吃了饭没有?”最后一句,却是问齐懋生。
“还没呢!”齐懋生又摸了摸暾哥的头,这才走到床边坐下,“你不躺一会吗?小心伤了身子!”
“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的。”顾夕颜笑道,“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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