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许久之后,华若方才听见她低叹了一口气,声音仿佛来自天外,那样的不真实:“你说,我这样走了,却将他一个人留在皇宫,是不是很不应该?”
“娘娘……”华若喉间一更,沉默下来,半晌方才想起自己应该说什么,“娘娘如今有孕在身,实在不该这样胡思乱想……或许,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来接娘娘了。”
轻尘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如果我现在想回去,只怕是不能的吧?”
调“娘娘……”华若的面色微微有些为难,“皇上吩咐了,定要将娘娘一路安然送到上林苑,顺利产下小皇子……”
轻尘静静地听完,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着:“可是才到这里,我就想他了,怎么办?”
第二日一早启程的时候,天气愈发的恶劣,漫天的大雪,几乎看不清前路。
吴永连仔细的为轻尘准备了暖手壶,出门的时候,轻尘已经上了马车,他便将暖手壶递给马车旁的风林。
风林敲开车窗,将暖手壶递进去,华若忙的接了,又递给轻尘:“娘娘用来暖身子吧。”
轻尘一直垂着眼帘,此时方才微微抬眼看了看,伸手接了过来,却见风林自窗口握住了华若的手,柔声道:“你的手怎么这样冰?冷吗?”
华若摇摇头:“我不冷,马车里很暖和,一会子就好了。”
风林没有迟疑,迅速褪下了自己手上的手套,就要往华若手上套去,华若自是不肯,拦着他:“外面这样大的雪,你要骑马,怎么可以没有手套。”
“我经得住。”风林沉声道,“前些日子你才生过病,不能受寒。”
轻尘静静的看着那两人在那里相互关怀,垂了眸子,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腹部,许久之后方才道:“华若,你坐到我这边来,我们一起用这个暖手壶。风林,你在外面受寒,不能没有手套,快去吧。”
闻言,华若先是一怔,触及轻尘眸底的酸涩,方才将风林推了一把:“你快些去,风这样大,仔细让娘娘受了凉。”
风林顿了顿,道:“多谢娘娘。”方才放下了车窗,打马前行。
华若极其小心的坐在轻尘身边,轻尘将毯子披在两个人身上,又将暖手壶塞给了她,淡淡道:“你抱着吧,我小憩片刻,莫要摔了。”
华若忙答应着,眼见着她闭上眼睛,忙为她将毯子整理好,自己静静抱着暖壶坐着。
车子缓缓的前行着,华若想着风林便在马车外,禁不住一阵阵的心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的同时。
然而不经意的偏头看向轻尘,却蓦地看见,她紧闭的眼角旁,竟隐隐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闪动着
她的心蓦然一堵,只觉得外面铺天盖地的雪花仿佛也飞进了马车里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马车走了一天,轻尘就靠在那里睡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到达了一个城镇,华若才轻轻叫醒了她。
轻尘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家普通的客栈,虽然是大风雪的夜晚,却还是透着微弱的灯光。
吴永连已经上前去敲门,不多时传来了店家的声音,门打开来,店家所言却是整家客栈都被人包了下来,不能让他们入住。
吴永连说尽好话,又是塞银子又是求情,店家却依旧只是摇头。
轻尘靠着华若站在风雪之中,禁不住这样的冷风,刚欲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听见客栈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店家,为何吵嚷?我家公子需要休息。”
那人匆匆下了楼,却是一个青衫少年,似是小厮的模样。吴永连见状,忙的上前与他求情,他迟疑了片刻,往轻尘等人的身上看了看,方才道:“那需得回禀我家公子才行。”
他又匆匆上了楼,进了其中一间房,不多时便又出来了,站在楼上道:“我家公子同意了,你们进来罢。”
风林异常警醒,从进入客栈到安顿好轻尘,一直都随侍在轻尘左右,吴永连也甚是小心翼翼,对那青衫少年道:“小兄弟,多谢你家主子行好,不知可否容老朽亲自去向你家公子道谢?”
那青衫少年却只是笑:“我家公子不喜见生人,况且出门在外,这样与人方便的事情,也没甚值得道谢的。风雪这样打,各位还是好生安置吧,我看你家那位夫人似是有了身孕的样子,可要当心才是。”
闻言,吴永连心中竟蓦地一跳,讪笑着应了一声之后,匆匆回到轻尘的房中。
风林就站在门口,华若刚刚服侍轻尘脱下了厚厚的狐裘,正在洗脸。
“那位不知什么公子,甚是神秘的样子,我看我们要防着点,不可大意。”吴永连悄声对风林说了句。
风林脸色微微有些凝重,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却突然有一阵箫声响起,悠悠扬的回荡在整个客栈之中。
听见那箫声,风林和吴永连的脸色竟同时一变,一旁的轻尘手中还拿着毛巾,怔了片刻之后,也微微变了脸色。
会活下去
听见那箫声,风林和吴永连的脸色竟同时一变,一旁的轻尘手中还拿着毛巾,怔了片刻之后,也微微变了脸色。
下一瞬,风林已经闪身到了轻尘身边:“娘娘当心。”
轻尘紧紧揪着手中的毛巾,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吴永连凝神细听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是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不可能是睿亲王,此时此刻,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撼闻言,风林也仿佛幡然醒悟:“他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是这箫声……”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思索着其间的猫腻,而轻尘在听了他们的话之后,脸色却渐渐缓和过来:“罢了,不过是一阵箫声,世间不是只有睿亲王会吹箫,也不是只有他吹得这样好。”
“奴才还是再出去打探一下吧。”吴永连终究是放不下心来,再次出了门。
调是夜,华若陪着轻尘入帐歇息,吴永连守在房门外,风林则一直在屋中守着,不敢放松丝毫。
那箫声绵绵缠缠,竟一直到深夜才消失。而轻尘,听着那箫声,竟然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一种心安,逐渐陷入了安然的梦境之中。
梦中,是被厚厚的大雪覆盖了的皇宫,她从未见过的皇宫。
她在宫中呆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过两三年,却偏偏都没有经历过皇宫的冬天。
也唯有今年,静静陪在他身边的日子,以及那个夜晚,和他携手走在雪地之中时,才体味到皇宫的雪景,是怎样的让人感到苍茫。
可是此时此刻,她独自走在宫中的那些长长的甬道,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她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方向,一个人,茫然无措的走在雪地之中,循着记忆,朝他所在的地方而去。
四周围是前所未有的寂静,她看不到一个人,独自穿过一座又一座空空荡荡的宫殿,整个皇宫,仿佛都死去了一般,没有一丝生气。
寂静到让人恐惧,层层叠叠,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仿佛下一刻,那承受了众多的心就会被压跨,随之而来,是歇斯底里也无法发泄的疼痛。
当那一片开阔的地段出现在眼前之时,她知道自己找到了——这里是金銮殿,是他高高在上的位置。
可是她的脚,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先前所有的白色都消失了,她的眼前,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连宫殿顶部,仿佛都是红色——
她终于想起了什么,疯了一般,跌跌撞撞,跑过那血流成河的地段,推开金銮殿的大门——
没有人,依旧没有人。
到处都是空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
“苍天作证,无论什么情形下,环境再艰难,机会再渺茫,我都会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活下去。”
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中,竟蓦然响起她最熟悉的那个声音。
轻尘急急忙忙的转过身,然而,大殿之中,仍旧空空荡荡,只有那个声音,遥远,飘渺的回响着。
她记得,那句话,是分别的前一夜,他对她许下的承诺——活下去,多么卑微的祈愿!
可是,那就是他们之间,最终的祈愿…
“晟——”她终于克制不住,大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是回答她的,除了回音,还是回音……
他,不见了……
轻尘从惊惶失措的梦境之中醒来,眼前,是华若和风林忧心忡忡的脸,见她醒了,华若忙的收起自己手中的绢子:“娘娘醒了。”
轻尘惊觉自己全身冰凉,抬手一抹,额头上竟是冷汗涔涔,想起先前那个梦境,脸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起来:“我要回去。”
“娘娘!”华若和风林皆是大惊。吴永连也自外间走了进来,见轻尘竟是要下床的模样,忙的上前:“娘娘不可任性妄为。”
轻尘紧咬着牙,摇头:“我要回去!是生是死,我都要陪在他身边,我不想遥远的等着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娘娘!”
轻尘执意下床,再加上她有孕在身,他们三人不敢大动,竟然拦不住她,一路劝说着,轻尘却还是出了房门,就要下楼。
吴永连急得直跺脚,华若一直扶着轻尘,苦苦相劝,轻尘却都像没听见一般,只是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狐裘,执意往外走。
然而刚刚来到楼下,却见客栈的门突然自外面打开了,走进来的,却是先前那个青衣少年。他见了面前这几个人,先是微微惊诧了一番,随即才道:“各位这是要走么?天还没亮呢,外间的风雪可是大,出城的路都被堵塞了。”
闻言,吴永连和风林竟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而轻尘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正在此时,箫声忽然又响起来,众人不禁都凝了神,细细听着,连带着轻尘,都安静下来,抬头望向那个吹箫的房间。
箫声起落,仿佛自前生穿越时光的隧道袅袅而来,直袭心底的那根弦,猛烈的震颤。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喃,等我,等我……
轻尘仿佛再度陷入了梦境之中,顷刻之间,泪流满面。
青衫少年
箫声起落,仿佛自前生穿越时光的隧道袅袅而来,直袭心底的那根弦,猛烈的震颤。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喃,等我,等我……
轻尘仿佛再度陷入了梦境之中,顷刻之间,泪流满面。
倘若嘉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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