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她眸光悠远,盯着他却失去了焦距。「我是不爱你,我爱的是 富尔硕,所以不该留在你身边!」唇边同时掀起一抹幽忽的淡笑。
德煌脸色一变,瞬间握紧拳头,抿紧唇不发一言。
她平着声继续往下说:「谢谢十三爷成全,我和富尔硕都会感激你…」
「不必了!」他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冷峻的神情掺了一丝狼狈。「我成全你们 并不是做好事!」他忽尔撇起嘴,掀起一抹冷佞的笑。「不送走妳,我如何接纳别 的女人!?我是为了我自己!」冷酷地回击她。
凝滞的沉默在空气中回旋……「是吗?那么……」她清冷的语声回荡在暗夜里 。「祝福你!」划破凉夜的静识。
夜更冷、烛火渐弱,掩去了她脸上的神情……德煌站在门口,月光清晰地映照 出他脸上乖舛的冷戾他玻鹧郏沼诘敉防肴ィ
亭嫣呆立在房内,对着空荡的门口,忍在眼眶的泪终于决堤……在大厅那一次 她已经记起他,她的记忆因他的温柔而复苏,因此她跟着想起了富尔硕、想起了所 有遗忘的事……可他却再一次拋弃了她!
他并未坚持到底,如此轻易地放弃她!大概因为爱不够深、情不够切……可她 却一再失足,还愿意原谅他,心里怀着天真的期待,每日一早起床便开始痴痴等他 ……可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一切,对他的痴恋成了可笑的执着!
泪水滑下亭嫣苍白的面颊,她怔茫地盯视洞空的大门,房外墨漆的黑夜如她心 口晦暗的幽冥……
第八章
秦晋领命护送亭嫣出宫,回到她和珠儿住的东巷。
「格格…」珠儿一见到亭嫣就哭着扑上去抱人。「珠儿担心死了,也想死您了 !」
「珠儿别哭啊!」亭嫣轻轻推开她一些,拭去她脸上的泪。
「我这不是没事,好好的回来了?」
「格格……」珠儿泪水还是流个不停。
「姊姊!」
小亭渊走上前,亭嫣拥住他。「这一、两个月来有没有跟着老师好好读书?」 她柔声问,抚着亭渊的头。
「有!」亭渊响亮地回答。他也拥紧亭嫣,不住地笑,两个月不见,心里对大 姊有着一股依恋。
两人身后一道锐利眼光直射,亭嫣抬头,看到冷着眼的简福晋。「额娘……」 简福晋抿紧嘴,玻鹧邸!
亭嫣眸子略闪,她放开亭渊,改口轻唤:「福晋。」
「嗯!」简福晋冷哼一声。「终于回来了?」这「终于」两字说得很重,别有 寓意。
亭嫣低下了头,心底百味杂陈。
「不是说病得不知道人了?怎么这会儿一回来就全认得了?」简福晋苛刻地说 道。
一旁的秦晋愣了愣,目光略带疑惑。
「是啊,格格。」珠儿一听简福晋这么问,想起什么似牠,抢着说:「我听说 您伤了额头,还丧失了记忆,怎么这会儿您全好了,认得咱们了?」
「我……嗯!」亭嫣没留意到秦晋的眼神,她点点头,对着珠儿微笑。
「大好了!」珠儿高兴得什么似,像个孩子般雀跃地蹦跳、拍手。「我原还担 心您连我都忘了,那可怎么好,我会伤心死的!幸好您总算恢复了记忆,总算想起 珠儿了!」
亭嫣没说什么,一径陪着珠儿笑。
其实她隐约记得珠儿,就如同记得杏妃一般,在她的记忆中不曾被抹去的只有 这两个人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她也不明白……「格格,」一旁候着的秦晋终于开口说话 。「既然平安送您回来,那我得赶紧回宫复命去了!」
亭嫣点点头。「秦总管,您慢走。」她送秦晋到门口。
「且慢!」简福晋突然出声唤住秦晋,在敉大娘的搀扶下颤魏魏地走上前去。
打从简王府被抄之后,这些日子她的身子弱了许多。「秦总管,孇儿呢?孇儿 她怎没一道回来?」
秦晋和亭嫣对望一眼。「回福晋的话,十三爷的意思,亭孇格格的去留随她自 个儿主意。」虽然简王府已被抄,礼貌上他还是尊称简福晋为福晋。
简福晋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
秦晋也不知简福晋在不高兴些什么。「这……」
「妳的意思是说孇儿她不肯回来?」简福晋厉声质问,情绪激动起来。「她不 肯回来……她不肯回来见我?」
她向来最疼亭孇,连亭渊也比不上,可现下亭孇却滞留在宫内,丢下了她不理 !这教她痛心!
「这个……这个找他不清楚,这就要问亭孇格格自己了……」
「亭嫣!妳再给我进宫去,去问问嫂儿她为什么不肯回来兄我!」简福晋转向 亭嫣,厉声命令。
所有人全静下来,等着亭嫣说话。
「幅晋,」过了好半晌,亭嫣终于开口。「我是不会再回宫里去了。」她温柔 却坚定地道。
简福晋瞪大双眼,指着亭嫣。「妳说什么!妳敢违抗我?」她把对亭孇的怨气 发泄在亭嫣身上。
亭嫣垂下眼,态度坚决。「不管您怎么说都好,就算您要误会我,我也不会再 回宫里去了。」
简福晋没想到亭嫣竟会违抗她,气得身子发颤,一怒之下一巴掌就扫到亭嫣脸 颊上……「格格!」珠儿大叫,冲上前去扶住被简福晋一掌打得摇摇欲坠的亭嫣。
其它人全愣在原地,张大了眼。
「福晋,您下手这么重做什么?二格格是您生的,难道格格就不是您的女儿? 」珠儿气得对着简福晋大吼大叫。
「她本来就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一个下贱女人生下的野种!」
简福晋恼羞成怒,将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一股脑儿全掀出来!
所有的人全呆住了!大伙儿怔在原地,直到珠儿的话唤醒了众人「忘恩负义的 是二格格,不是格格!您为什么要把气出在格格身上?就算格格不是您亲生的,她 孝顺您、爱您,她有哪一点对不起您?」看见亭嫣嘴角淌血,珠儿气得全身发抖。
简福晋愣住,珠儿的话像是一根棍棒,无情地打在她心坎眼上!她也在发抖, 回过神来才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他们眼神里充满谴责、不以为然…… 连亭渊也不例外!
「你们……你们做什么瞪着我瞧!?是她不听话!我只是教训她,我又没做错 什么!」简福晋两眼发直,颤着声反控。
众人不说话,全不以为然地撇过头去。
珠儿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扶起了亭嫣说道:「格格,咱们走吧!」
亭嫣垂下眼,顺从地任珠儿扶她回房。
她已无话可说。这一幕像一场闹剧,在她受伤的心口又划上一道残忍的刻痕…
★★★
夜已深,宫里各处都已熄灯,秦晋手里提着灯笼,顶着寒风一路往东苑过去。
「秦总管。」打盹的小厮一见秦晋过来,忙打起精神,不敢再偷懒。
「爷呢?在书房睡下了?」秦晋脱下披风,搁到小厮手上。
「还没哩!屋里灯火一直没熄过!」小厮回道。
秦晋望了房门一眼,心底暗暗叹口气。
他挥挥手让小厮走开,自个儿走到门前去敲了敲房门。「爷,是我,秦晋。」
房里沉默半晌,终于传出回音。「进来!」
秦晋推门进去。「爷,这会儿已经丑时了,您再不歇息,一会儿天就亮了!」
他一进门看见德煌果然还在批阅公文,不禁劝道。
「少啰瞭,我自有分寸!」德煌头也不抬,一径埋首在公文里。
秦晋皱起眉头,心底急起来。
「可是,自从亭嫣格格走后,您就这么不眠不休地忙于公事,个把月下来,就 是铁打的身子也要撑不住的!」秦晋忍不住道。
突然「啪」地一声,桌上的文件被德煌打得四散分飞!
秦晋吓得缩起脖子,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谁让妳提起她!」德煌抬起眼瞪住秦晋,脾气突然爆发。
秦晋吓得跪倒,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了半天才弄明白爷口中的「她」,原来指 的是亭嫣!
「永远,永远不许再提起那个女人!你听明白了?」德煌捏紧拳头,咬着牙怒 道。
「明、明白了……」秦晋害怕归害怕,可心底却揣测起德煌的怒气所为何来!
他在十三皇子府邸伺候多年,打小看着十三爷长大,爷的性子他多少也能摸得 几分了。
德煌呆征了半晌,终于抑下怒气,仍旧低头审视公文。
秦晋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退了出去,才推开门,就听见外头小厮无奈的哀求 声。
「亭孇格格,奴才不过是个看门的小厮,求您别为难奴才!」
「放肆!不过是一条看门的狗,本格格是十三爷的贵客,你敢跟我啰嘹,还不 快给我让开!」亭孇尖声斥喝。
「这、这不能让开啊!一让开我这条小命就没了!」小厮叫苦。
他的任务就是看门,要是谁都能进得了门,爷要他有什么用?
亭孇没有耐心,她眺起杏眼。「你让是不让!?」
「不让,不让,不能让啊!」小厮硬是挡在房门前。
「你…」
亭孇正要发怒,秦晋连忙走近。「什么事儿,大呼小叫的!要是吵了爷,不怕 受罚打」表面上是斥责小厮,实则是警告亭孇。
「秦总宫,你来的正好!这奴才竟敢挡我的路!」亭孇听不出秦晋的弦外之音,反倒跟他告起状来。
「总管大人,我这是奉命行事,不得已的啊……」
秦晋奉手阻止。「行了,我听到了!」他转向亭孇。「亭孇格格,爷这会儿正 忙着,我想您还是别进书房的好…」
「连你也想挡我的路?」亭孇玻鹧郏鹩制穑
打从她伤了亭嫣后,德煌就不再见她,这会儿亭嫣都离宫个把月了,德煌还是 不理会她,可却又没要赶她出宫的意思。这让她纳闷,更让她心急!今晚无论如何 ,她都得探探德煌的意思。
秦晋闷哼一声。「格格误会了,奴才可没这意思!只是咱们都是奉命行事的, 主子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还请格格别为难咱们……」
亭孇两只拳头握得死紧。「狗奴才!动不动拿你主子压我,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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