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蕊清抬起泛红的小脸,看着周姑姑,问道:“这是什么?”
周姑姑笑道:“唐小姐看看就知道了。”
唐蕊清抬眼看着这书,深蓝色的封皮,上面没有任何字,看不出这是一本什么书。犹豫了半晌,她伸出手,接了过来,翻开了一页,书上的内容便跃了出来。
只见唐蕊清“哎呀!”一声,手一松,书便掉落在了地上。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叫道:“周姑姑,你给我看的是什么啊!”
周姑姑蹲下身子,将书捡了起来,笑道:“唐小姐,这书说是乃是敦睦夫妇之伦,皇后娘娘特意命奴婢拿来给你看的。”
唐蕊清的手还是捂在眼睛上,对着周姑姑说道:“这,非看不可吗?”
周姑姑耐心地劝说道:“唐小姐若不清楚这敦伦之事,怕到时与太子殿下行房之时,行事莽撞,冲撞了太子殿下便不好了。”
唐蕊清咬了咬嘴唇,慢慢将手从自己的眼睛上取了下来,脸上感觉烧得厉害。
周姑姑将书放在桌上,翻了开来给唐蕊清看。
唐蕊清一眼又瞧见了那两个没穿衣服的小人,紧紧贴在一起,马上又将脸转过了一边,终是不敢看。
周姑姑看了唐蕊清的表情,又笑了起来:“唐小姐,你连看都不敢看,这怎么行?这些事,洞房之夜你可还要与太子殿下做的呢。”
周姑姑这句话,说的唐蕊清脸更烫了,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周姑姑:“太子殿下,也要看这个吗?”
周姑姑笑了笑,说道:“这个,皇后娘娘给太子殿下安排了两个宫女。”
唐蕊清一怔。周姑姑这话是程昕不用看书,直接看真人?她突然想起了上次在东宫里看见的映雪和知秋,不就是郭皇后安排给程昕侍寝的吗?
一想到程昕会和别的女人,如同这画上画着的小人一般亲密,一阵酸涩便涌了上来。
周姑姑似乎看出了唐蕊清心中之事,笑着劝道:“唐小姐,太子殿下以后会做皇帝的,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当今皇帝对郭皇后如此情深,不还是有两个妃嫔吗?不过,唐小姐只要记住,他的妻子始终只有你一人,这是谁也越不过去的。”
唐蕊清竭力掩饰着心中的情绪,抬起头,望着周姑姑,勉强笑了笑,说道:“我明白的。”
可是,那种酸涩的感觉在心头,却怎么也挥不去。
☆、第40章 相见欢
景元十五年,九月初九。
这一天,便是大誉皇太子程昕与户部尚书唐毅之女大婚的日子。
唐蕊清辰时就起了身,梳洗完毕,便有宫里派来的女官为她梳妆打扮,穿上礼服后,她便到了前厅与父母兄长汇合。
太子妃按规矩,因家里出了未来的皇后,是要敬告先人的。唐毅便带着妻、子、女儿一起到唐家祠堂,举行祭祀仪式,将唐蕊清被选为太子妃一事告诉唐家列祖列宗。做完繁琐的祭祀仪式,午时都过了,然后一家人便回了唐家,一起吃唐蕊清作为唐家人的最后一顿团圆饭。
席间,因为田锦芝不停的流泪,气氛便显得有些沉重,唐蕊清心里虽然也舍不得父母亲,但又怕自己一哭,会惹得母亲更难过,只得拼命将眼泪忍在眼眶中。
饭后,唐蕊清回到闺房里,由女官伺候着她穿上了为她量身定做的太子妃婚服,头上戴着四屏凤冠,密密的珠帘从额前垂下,将她的面容隐了起来,然后再回到前厅。唐毅与田锦芝坐在前厅的正中,唐蕊清向父母亲各四拜,以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唐毅看着女儿,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也只得挥了挥手,说道:“清儿,你去吧!”
田锦芝听到丈夫这么一说,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爹爹,娘亲,女儿这就去了。”唐蕊清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掉了下来,不小心花了妆。随侍在旁的女官赶紧上前为她重新扑了粉。
唐宣将妹妹送到唐府大门前,将唐蕊清送上了宫里前来迎接的喜轿上。
经此一别后,唐蕊清便不再是唐家的人了。此时,唐宣和唐蕊清兄妹们的心情都极其复杂。
看着唐蕊清坐在了轿中,唐宣心底一黯,面上却是欢喜的笑容,对着唐蕊清说道:“阿清,哥哥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唐蕊清哽咽着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唐宣放下帘子,退到了一边。
礼官高唱一声:“起轿!”
迎新的队伍拥着载在唐蕊清的轿子,浩浩荡荡地向着皇宫而去,引得沿途百姓蜂拥围观、驻足观看。
此时,轿中的唐蕊清,心中既欢喜,又担心。
这个太子妃的身份,对她来说,来得实在太意外。明明程昕从小就不喜欢她,却在花朝宴上突然选了她;明明过了与景元帝约定的一月之期,却突然下诏聘她为太子妃。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她所不知道的神秘的力量,在推动着,将她卷入了一个未知的漩涡里。
俗话说,一如侯门深似海。虽然她很喜欢程昕,能嫁给他,她心里自然开心,但这皇宫却不比其他地方,稍有差池,不仅自己小命难保,还要连累父兄,就像上次程昕中毒那事就是这样的。因而,她心里也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有女官在轿外低声对唐蕊清说道:“启禀太子妃,已经到了承天门。”
唐蕊清一听这话,心不受抑制的跳了一下。她知道,程昕正在这承天门外等着迎接她。
而这承天门,也带给了她很多的回忆。每年元宵节的晚上,她会在这承天门下,挤在人群里远远看着程昕。如今,她曾经需要仰望的人,此时,正在站在轿外等着她。想到这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却仍然如有鹿撞。
慢慢,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请太子殿下揭帘!”礼官的声音在轿外响起。
唐蕊清一听,便知道程昕已经来到了殿外,心更是忐忑。没多时,只听“哗”的一声,轿子里一下便亮堂起来。
透过眼前的珠帘,唐蕊清隐隐看见程昕站在了轿前。他面对着自己,灿烂的阳光从他身后射进轿中,映得他好像闪着光似的。
而程昕揭了帘,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定定看了自己眼前的女子,珠帘遮住她的面容,让他看不清楚。这女子,直真的是自己魂牵梦萦了多年的那个人吗?他此时竟然有些不敢相信,犹豫了半晌,他叫了声:“唐蕊清?”声音里似乎透着些不确定。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虽然她只应了一声,他仍然听出来了,这是她的声音。
唐蕊清听见程昕似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将一只手伸了进来,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低声说道:“落轿了!”
唐蕊清的脸,一下便发起烫来。这是除了小时候和他打架外,程昕第一次握她的手。他的手温暖、宽厚,让人感觉极其舒服,带给她特别的安心。
她正准备随着他起身,突然她发现好像有些不对。之前教习姑姑教她大婚当天的礼仪时,跟她说过,此时应该是由女官来扶她落轿的,怎么现在会是程昕亲自来牵她落轿?
正在她发愣之际,她听到程昕一声轻笑:“怎么?这轿子坐着就那么舒服吗?太子妃都不想起来了。”
被程昕这一取笑,唐蕊清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好在隔着珠帘,程昕看不清她现在的模样,不然,可真是羞人了。她赶紧起了身,说道:“来了。”
程昕微笑着,轻轻引着她出了轿。一出轿,立刻有女官迎上前,将唐蕊清扶住。
唐蕊清感觉到程昕在松开自己的手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尖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轻轻抠了一下,仿佛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她的心底,软软的,痒痒的。
将唐蕊清交给了女官,程昕便转过身,率先向承天门里走去。宫内执事上前,举着帷幕簇拥着程昕进入了承天门,女官们扶着唐蕊清跟在后面。
进了承天门,程昕便上了候在门前的舆,唐蕊清则被扶上了另一顶喜轿,跟在程昕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往乾坤殿而去。
在乾坤殿,会有一个唐蕊清进门的仪式。在她拜见皇帝皇后后,景元帝会亲自册封唐蕊清为皇太子妃。
程昕的舆车先到。他下了舆便站在殿外等着唐蕊清。
没多久,唐蕊清所坐的喜轿也到了,女官忙唐蕊清迎出轿来。程昕走上前,对唐蕊清说道:“我先进去,你跟在我身后,动作要快一些。父皇母后已经在殿里等着了。”
“是。”唐蕊清一脸娇羞地低下头。
看着唐蕊清的模样,程昕轻轻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向殿内走去。两名女官搀着唐蕊清跟了上去,到了殿前,女官们退到一边,唐蕊清便自己独自跟在程昕的身后走上前。虽有珠帘遮面,好在还能隐约看到路。
景元帝和郭皇后已经在殿中正坐,微笑着看着程昕与唐蕊清走了进来。
此时殿内极其安静,除了程昕和唐蕊清的脚步声,便是唐蕊清凤冠上珠帘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到殿正中,程昕停住脚步,对着景元帝和郭皇后一拜,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唐蕊清在程昕身后一步左右的地方站住,也跪着拜下,说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从进入承天门的那一刻起,唐蕊清已经入了程家的门了。
景元帝笑呵呵地说道:“昕儿先起来吧!”
“是!”程昕站了起来,退到一边。
唐蕊清还不能起来,因为下面便是册封她为皇太子妃的仪式。
女官赶紧拿了册封诏书,给景元帝呈了上去。
景元帝缓缓地展开诏书,中气十足地念道:“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俪储贰,允归冠族,户部尚书唐毅女,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幽闲成性,训彰图史,誉流邦国,正位储闱,寔惟朝典,特册为从一品皇太子妃。”
唐蕊清忙磕头谢恩:“儿臣谢父皇恩典!”头叩在地上的时候,凤冠上的珠帘敲在地板上,叮咚作响。
“蕊清,你也起来吧!”景元帝笑着说道。
“谢父皇。”唐蕊清站了起来,缓缓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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