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孽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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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孽深宫-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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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塞给她一个小瓷瓶,说道:“还是上次那药,我看你用着见好了,再涂一涂,这病得好好养着,不然年年冬天犯,到时候有你受的。”

    姜陵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徐妈。”

    徐妈却叹了口气道:“哎,就是这么个面团似的性子,难怪谁见了谁都要揉一揉。”

    姜陵只做没听见,微微笑了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赶紧睡觉,明早还要上工呢。”

    姜陵刚踏进院子,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明喜的声音尤其高,冷冷道:“就她?也敢去打慕容先生的主意?我看她是失心疯了。”

    净月一撇嘴,笑道:“你也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她袁阿蛮能进文集大库,那就是能耐,总比我们日日在提禄府给人浆洗衣裳有本事的多。”

    明喜冷哼一声,道:“进了大库又怎样?那是她运气好,我若是有她那么好的运气,说不定直接就进四库馆了。到时候别说是慕容先生,保不准连顾大人都得多看我一眼。”

    夏盈坐在净月旁边嗑着瓜子,闻言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来,歪着头笑吟吟的说道:“那我可真要提前恭喜你了,若是真有那一日,您这位状元夫人可不要忘了我们这群好姐妹啊。”

    其他人闻言轰然笑了,姜陵悄悄的进了屋,在自己的床前坐下,低着头上药膏。早就已经入春了,可是她这手却总也不见好,又红又肿,流血流脓,手指都不灵活了。徐妈给的这药也不是十分好用,不过总是聊胜于无,姜陵倒出了些,细细的抹在手指上,药膏渗进伤口里,像是针扎一样。

    “不疼吗?”

    秋雁突然挨着姜陵坐下来,皱眉说道:“我看你怎么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真的不疼吗?”

    姜陵道:“都冻伤了,没感觉了。”

    秋雁将扒好的瓜子喂进她的嘴里:“我刚才看见曹姑姑又去领你的薪饷了,

    姜陵点了点头:”哦,我知道。“

    秋雁无奈的一叹,摊了摊手:”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这个傻子,就让别人欺负去吧。“

    姜陵一笑,也不说话,这时外面忽然有人走进来,袁娉婷身后跟着两名小厮,一名提禄府内监笑吟吟的走在前面,对众人说道:”打今儿起,袁姑娘就要去四海文集大库伺候了,咱们是奉了李公公之命前来帮她收拾东西的。“

    说罢,转身点头哈腰的对袁娉婷说道:”袁姑娘,请吧。“

    袁娉婷骄傲的一笑,目光扫过屋内的诸人,净月和夏盈等人都低下头来,唯有明喜冷冷的与她对视着。袁娉婷哼了一声,一步三扭的走进来,她的床紧挨着姜陵,有些杂物堆不下,就全都堆在了姜陵的床上。她草草收拾好,笑着对姜陵说:”阿姜妹妹,我要走了,有空的时候记得去大库瞧我。“

    姜陵点头道:”你多保重。“

    袁娉婷一笑,带着人便去了。夏盈则笑着看了姜陵一笑,说道:”阿姜好人品啊,连袁阿蛮都相处得来。“明喜更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冷冷的看着姜陵。

    秋雁冷哼一声,道:”你们少捡软柿子捏,有气朝袁阿蛮撒去,找阿姜的麻烦干什么?“

    这时招呼熄灯的锣队已从巷子绕了过来,净月一口吹熄了烛火,几人便上床睡了。姜陵两手都是药,便在床榻的一边垂着,和衣躺在床上,也不闭眼睛,就那么盯着黑漆漆的房顶,也不知在看什么。

四库 心思

    进入提禄府已经有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再过几天就是她十六岁的生日了,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在家中和母亲一起缝制新衣。那些雪缎滑如凝脂,从她的指间滚落,像是一行清澈的水。而如今,她满手老茧,那样名贵的绸缎,怕是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挑出丝来,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如今的皇帝已经在位三十一年了,虽然政绩平庸,但除了七年前的那一场乱子,再也没犯过什么大错。许是老了,想要为自己的帝王生涯留下点东西,于是打从去年开始就在护国寺后面修建了这座大成经略大寺,并召集天下文豪一同编撰这套《大成经略全书》。这的确是一件大事,敢于铺下如此规模来编书的皇帝在历史上还是少见,皇帝也是雄心万丈,想要做这千古第一经略大帝。

    经略寺占地极大,单是编书的文博士就有一千多位,全是从全国各地举荐而来的,这些人集体住在四海文集大库里,平日里极少出来。而旁边的崇礼坊则住着为图书进行圈点、清抄、绘图、描栏的缮书人,算是那些文博士的副手。提禄府,则是照顾他们的侍从,负责为他们做饭、浆洗、打扫、采买,大多都是从民间招募进来的工人,姜陵就是其中之一。而四库馆,则是经略寺的中枢部位,由皇帝派遣的官员负责审核书籍、主持编书、并管理经略寺的大小事宜。之前她们口中的顾大人,就是皇帝钦点的主持官。

    姜陵没有见过传说中那位顾大人,明喜来的比她早,听说也只见过一面,到如今都念念不忘的,时常提起两句。

    偶尔听了明喜说起顾大人,她也不知心中是好笑多些,还是悲凉多些。她们这些在提禄府的女孩儿们家里都穷苦,虽然如此,也均是能识字断句的,俱都有些原由才落到如此境地。都说落难的凤凰心比天高,故此虽然做的是粗活,一个个却都存了往上爬的心思,踩高贬低是常有的。

    晚上睡得迟,早上姜陵却起的比大家都早,天还蒙蒙亮姜陵就洗漱完了,抬头看一眼那灰蒙蒙的天气,觉得连天上都蒙了灰一样,一眼看上去没半点儿透亮,映得心里面也是一片的阴霾。

    厨房的人已经上工了,姜陵暂时没事情做,就去帮着徐妈看着火,早上虽然还有些阴冷,但灶里的火燃的旺,烘得她脸上手臂也热乎乎的,徐妈在旁边跟她又叨咕着些家常小事,不时有旁边几个炒菜的长工女人们插嘴逗乐,姜陵听了一会儿,脸上也染上些笑意。

    “姜姑娘,真别怪老婆子说话实在,你这幅好样貌,来了咱们寺里,真是生生的糟蹋了。若是在外面,只凭你这幅样貌,哪里愁找不到好婆家?何苦来这里受罪。”

    徐妈一转头看到姜陵笑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泛出喜爱来,又开始重复她念了许久的老话。姜陵当是笑话听了,也并不接口,只低下头继续填火,看着那红色黄色的焰发呆。

    她来这里有一段时日了,日日只跟着在提禄府做些粗活,除了和曹姑姑明面上说的过去,只先顾着做好平时的事,姜陵谨慎细心惯了,就算有心都难摸出她半点的错,上上下下一致的得了些好评。

    虽然每天都是这样得过且过,这日她上工的时候却有些心浮气躁,总觉得有些不详的预感。果然到了下午,曹姑姑领着一个人进来崇礼坊,脸上也带着喜色:“这是紫苑姑娘,你们往后都在一起做事。”又叫了明喜过来吩咐:“好孩子,替我照看着她,有什么不懂得,你就来教她。”明喜点头应了。

    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好奇心又盛,这时便都停了手上的活,走上来厮认。

    姜陵远远坐在一边,看到紫苑瘦长脸蛋,两条眉毛似喜非喜的吊着,眼角上挑,高鼻小嘴,长得尤其亮丽。因为才进经略寺的缘故,也没有换上工作的那身灰蓝衣服,反倒穿了一身粉色立领,袖口穿蝶小衣,底下配上同色垂裙,手腕上还戴一个半透亮的玛瑙镯子,打扮得鲜亮动人,并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紫苑向姐妹们见了礼,见曹姑姑没在,一回头,半是撒娇道:“姑姑,你怎么这就走了?”

    曹姑姑已走到门边,平时那股悍气严肃这时却统统不见了,回头眯眼笑道:“你且安稳做事吧,若有事,再来找我。”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大家见曹姑姑这样难得的好声气,忙将紫苑团团围住了打探,这紫苑也不露声色,只胡乱应了两句,脸上却带了些傲气出来。

    姜陵便知道只怕是这曹艺馨任期将过,想要找个自家人好好培养罢了。难怪她往日多番讨好曹姑姑,总是不见她露半点声色,东西却照收,一时心中冷了一回,又只得另寻他法,便也走过去,站到紫苑身旁道:“紫苑姑娘好,我姓谢,姑娘叫我阿姜就好。”

    那紫苑本来一张脸笑盈盈的,姜陵一上前,她的目光在姜陵脸上上下一扫,面容却板起来,一双丹凤眼也挑着,并不理姜陵,只从头到脚细看了她一遍,转头对一边的明喜道:“姐姐快教我去做事儿吧,既然各位姐妹们都见了,在这儿站着偷闲,让人看见了也不好。”

    大家都散了,明喜喜气洋洋的带紫苑到了座位上,几乎手把手教她先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姜陵不知自己是哪儿得罪了紫苑,也并不胡乱猜测,淡淡的看了两眼就出了门。

    这天傍晚收了工,姜陵绕到崇礼坊西边,在一丛白玉兰下面坐下,小心翼翼的从一颗树下挖出一方手绢,展开来看,里面是零碎的银子和几串制钱,她挨个数了数,叹了一口气,重新将银子包好塞进怀里。

    头顶的花开得正好,花瓣好像无暇的白玉,香味极似兰花,花团锦簇,远观洁白无瑕,妖娆万分。姜陵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酸痛,便远眺那夕阳火染红了半边的天,只见不远的云团被风吹的乱滚,变出各种模糊的形状,姜陵看了一会儿,忽然看到一朵云倒像是先前哥哥买给自己玩耍的那只白兔子,嘴张了张,一个笑容才绽出一半,又慢慢从脸上冷了下去。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眼睛里的迷茫与哀痛全都收敛了,变成冷冷的绝决的神色,好似雪山上永不会消融的冰,固执的维持那个温度。

四库 顾大人

    回去的时候曹姑姑正在院子里训人,这几日添了人手,工作进度本该加快,没想到每日里做出来的活反倒比以前还少,总管提禄府那边的掌事训了曹姑姑,她便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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