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孽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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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孽深宫-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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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陵也不慌,徐徐将肚子里的说辞套出来,诈惊道:“竟然是这么名贵的东西,怪不得我婶娘这样郑重其事的给了我。姑姑您不知道,我婶娘先前也曾在宫中侍奉,当时侍奉的哪位主子,如今也不好出来乱说。只是她当时颇得上面的青眼,这才被赐了出宫,少不得带了这样东西出来。只可惜她没有孩子,不然这样好的东西,怎么就便宜了我?”

    曹艺馨想了一想,宫中娘娘将物品赏给随侍宫女的也多,只这件这么名贵,大约是出宫时偷偷拿走的也说不准。但毕竟是上一朝的事儿了,无法追究。只是看着簪子眼馋。

    姜陵见她喜欢,微笑道:“曹姑姑您脸色原比我要白净,又更加添了雍容的贵气,我嫌这簪子太素,小姑娘带着终究不好,只是毕竟是婶娘一番心意,随意送了人,也不敬。您若是不嫌弃,我就且把这簪子放在您那里,只当做是阿姜的孝敬,再者,也方不辱没了名匠的手艺。”

    曹姑姑初听这话,心里就已经一喜。原来她这人虽然严肃,但有个贪便宜的大毛病,又因为年纪大了,心里存了一段心事,越发将银钱看的极重。如今这东西不说价值连城,难得是巧匠的遗作,如此大礼,她不收下心疼,收下了,又终究觉得不妥。目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阿姜姑娘好意,若是不收下也让你难过。只是老身年纪大了,怕戴不了这样好的。”

    姜陵一慌,低眉含笑道:“姑姑怕是嫌弃?”又只作不懂她的意思:“阿姜来了四宝库这样久,得蒙姑姑一直照料,便时时想起我那早逝的娘亲。如今见姑姑观之可亲,是以存了个心思,想认姑姑当干娘,不知可使得?”

    说罢,拿一双含了期盼的眼睛直直看着她,只觉得此番计策万无一失,这曹姑姑年老无儿,自己送了东西,又赔上对她下半辈子的承诺,难道不能打动这老货?

    虽然面上看着可怜,实际上姜陵早就胜券在握,只等着曹姑姑点头。

    “干女儿?”谁知曹姑姑抚了抚簪子上繁复的金丝簪花,似笑非笑道:“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只是我虽然愿意,却不愿让你与家中婶娘分离。你若是一心伺候我,将来少不得要随我入宫,倒辜负了你婶娘将你养大的情意。”

    又将簪子递还给姜陵:“这样好的东西,你便自己好生收着吧。”

    姜陵万万料想不到她竟来了这样一手,此时却不好再劝,只能勉强笑道:“就算是阿姜没这个福分,东西我却万万不敢留的。虽然不得在您身边尽孝,但阿姜只当您是我的长辈,愿意对您尽心尽意。”说罢将簪子塞进曹艺馨手中,一笑,径自走了。

    一路上姜陵心思不知道转了几转,她费尽心思的进了经略大寺,又百般筹谋,一心想要讨好曹姑姑,好随她进得宫去,只是万万料想不到竟如此艰难,心中沮丧,便往那偏远一些的山石处多走了一阵。听得风过时枝叶窸窣,又抬头看见长空无云,几只鸟雀逍遥自在的在空中翱翔细叫,内心微有感触。

    不觉走到崇礼坊西边的穆旦馆,这里原是给大小官员不方便回家时的临时住所,修的格外清净,来往的人也不多。馆外更有几处景致极漂亮,姜陵见四周无人,便悄声走过去,见到不远处小池里有游鱼穿梭,水草摇曳,木板小桥被四周花木掩映,显得格外清幽有趣,心头一松,走到岸边将手浸在水中取乐。

    此时正逢春暖花开,溪池里的水温凉,柳絮绵绵团团的飞了漫天,姜陵玩了一会儿水,原本分外烦闷的心情也渐渐舒缓下来,她每日在四宝库与崇礼坊间奔波忙碌,少有这样轻松宁静的时候,只觉得此时说不出的舒服惬意,不由缓缓放松下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清风徐徐的吹着,姜陵恍惚能感受到温软的香气,她曾最爱这春天的风光,也喜欢缠着哥哥母亲带着自己去庙里进香踏春。如今景致犹在,世间事却无常,往日的欢笑竟像是一场梦,了无痕迹的散去,只余下她一个,就算是每日想的心痛神痴,也什么都难以再续了。

    她缓缓躺下来,看见天际有彩云遮住太阳,留下一圈圈的光,小园里花香扑鼻,绿树掩映,忽见不远处小亭飞檐奇巧,亭中有人长身玉立,一笑容光似玉。

    姜陵一惊,猛的坐起来。

四库 温暖

    姜陵瞪大眼睛看向那人,又想到自己衣衫不整,不由得面红耳赤,连忙叫道:“顾大人,你且背过身去。”

    顾西言果然如言转身,姜陵慌慌张张将衣袖放下来,一时发愣,片刻才勉强道:“顾大人请转过身吧。”

    亭中有锦帘轻扬,垂纱浅舞,姜陵站起来,才看见顾西言微微侧过头去,竟是在笑。亭外几株花树遮掩了大半阳光,丝丝缕缕的光线顺着花木间隙洒进来,花枝随风轻颤,顾西言只默默看着她不语,目光悠长清冽。

    “顾大人,”姜陵此时才记起行礼,连忙福下去道:“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在此,实在不是故意扰了大人赏景。”

    顾西言半点不恼,温颜笑道:“不必自责,有你在这园中,景才算好景。”又见她拘谨,便缓缓走出小亭,亲自扶姜陵起身:“既是故人,何必如此。”

    姜陵不敢受他的扶,却稍觉暖意,然而心中忽然一冷,退后两步躬身道:“礼不可废。”

    顾西言也不强求,自退后一步道:“罢了,请起。”

    姜陵才起了,又强行按捺住心中暖意,低着头并不看他。

    顾西言见她行动间多有疏远,不徐不疾道:“并不知道你在此,只是见今日天气不错,信步来逛逛。”又见她忽然脸上又染上红霞,浅笑道:“刚才只顾着赏花看水,竟没看见你也在池边,冲撞了姑娘,是我的不是。”

    姜陵脸上更烫,也忍不住露出笑意,目光一转,靥上添笑道:“冲撞了大人,阿姜失礼了。实在是明日休沐,万万想不到这里会有人,才来逛逛。”

    顾西言点头,但笑不语。此时春风和暖,风细云缓,二人四周俱是扶疏花木,枝条恣意形态,有绿色小芽点缀其中,浅色花苞绰约婉转,徐徐风吹过,便带来阵阵清香,恍若世外之境,铺就了一地青色的细语,毫不吝啬春日的悠然与淡雅。

    姜陵因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松了发髻,风浅浅的便吹散了她几缕鬓发,如白雪上拂过的乌羽,又如纷飞在花间的柳丝,丝丝烦恼不缀。

    顾西言清咳一声,长目微敛,有重重怜惜在目中闪过,半晌问:“如今,可还好?”

    姜陵晓得他问的是什么,只是淡淡道:“好。”

    顾西言深深看她一眼,温然一笑:“既如此,为何眼中愁丝不去?”

    姜陵闻言,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她手心微凉,风卷过的衣袖在腕间凉凉擦过,怅然若梦。本以为那些心中的隐秘,那些惨烈的旧事已然被隐藏的极深,此生此世再无一人能勘破。可或许那些疼痛已然在她的眼中深深的镌刻了下来,居然被他一语道出。

    唇边的笑意略凝,姜陵垂下眼,只是道:“大人或是看错了?”

    顾西言微微蹙眉,垂下眼梢,静静的看了一眼她因为紧张而绞在一起的双手,那双手修长纤细,肌肤白的几乎透明,隐隐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唯有指节处透着几丝红肿,看起来就像是上好的白玉上粘着几处暗紫色的血浆,他的目光越发悠长,问:“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去用饭?一会儿晚了,厨房可还有吃的?”

    姜陵微笑:“有的,我和厨房的大娘处的极好,就是去的晚了也有的吃。”

    顾西言眼角带了笑意,“这便好。你既然喜欢这里,经常来走走也无不可,除了我和纳兰大人偶尔在此宿一晚,平日里是没人的,只是别让嬷嬷侍卫看到。”

    姜陵一一应了,看着那人转身离开,颀长的身影在纷乱的浮花飞枝中渐渐隐去。心内乍然一跳,见到四周树木葱郁,隐隐向自己压过来似的,心里一沉,叹息一声转了目光。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姜陵刚踏进院子,秋雁就欢喜的迎了过来,一边笑道:“好阿姜,也不知你如何积了福,刚刚西角门的婆子遣人送了一瓶药进来,指明说是给你擦手的冻伤药,我问是谁递进来的,那婆子又糊里糊涂说不清,我待去看,可不是常跟在顾大人身边的小哥么?”

    姜陵信手接过药,细看了一看,竟是百草堂出来的东西,低头思索,心中感激顾西言细致,又不料他如此体察入微,嘴角带了丝笑意:“许是上次顾大人来的时候见到了,他一贯温雅,待下人也是极好的。”

    话才落地,便见明喜梗着脖子走过来,怒目道:“真是高人不露相,我们可是走了眼。”

四库 立威

    姜陵得了顾西言的药,才小半天的功夫就满院子都传的沸沸扬扬。曹姑姑特意来找过她一回,语气又温软许多。早起的时候她梳洗完出了房,外面雾气腾腾的,芳萍监督着小丫头们收拾院子,曹姑姑头发梳的干净利索,歪坐在外间椅子上手里摸着佛珠,正在骂明喜。

    明喜半坐在椅子旁边的矮树台子上,把那树底下的杂草落花慢吞吞的收拾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扔在旁边的筐子里,手中花锄划着土块发出沉重的声响。紫苑端着碗站在旁边喝粥,见姜陵过来,脸上露出一个笑脸,声音却死板板的,问道:“可吃饭了?若是没吃,让人给你拿点儿过来。”

    姜陵道:“不用了,正好一会儿我过去厨房那边打水,顺便吃了就完了。”

    “怎么你平时用水都自己打么?”紫苑惊诧道:“小喜子不是专门做这些粗活的,你交待他一声也就完了,何必自己动手?”

    姜陵摇头:“他平时都不见人,也少有人使唤动他,我何必去找霉头?”

    正好秋雁从屋里出来,听见她这话,气哄哄的抱怨:“满院子就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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