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女人都是如此,越是别人抢的东西,她就越想要。反之,她也不要!刘太后也是女人,当初对五龙持可有可无的态度,可自从五龙被窃后,她就总觉得不妥,这才吩咐叶知秋全力的寻找五龙的下落,这次见不空对五龙也有兴致,更是好奇心起。
但刘太后根本没有五龙,自然无法赐予。略作沉吟,对郭遵道:“郭卿家,你意下如何?”
郭遵知道太后的心意,突然道:“我早上吃饭,还剩了半碗饭。”
刘太后怔住,不空也是愕然,不由问,“那又如何?”
郭遵缓缓道:“饭放在桌上,我不吃,不代表你就可以吃下去。吃多少,那要看你的本事!”
长春宫蓦地沉冷下来。
不空眼中光芒爆闪,淡淡道:“原来郭侍卫是想看看我的本事。”他缓缓上前一步,已逼近了郭遵。郭遵也迈前了一步,嘴角带笑道:“不敢。”
二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过丈许,可谁都不再动半步。本是温暖如春的长春宫,空气遽然冰冷。
刘太后心中一震,本想唤侍卫进宫护驾,将不空逐出去,可心思再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知道郭遵素来谨慎,既然出手,肯定有他的道理。而郭遵当年身为赵恒身边的御前护卫,武功高强,刘太后当然是知道的,因此刘太后对郭遵有信心。
可郭遵一直没有出手,只是望着不空的一双眼。不空自从入宫后,双手就结印不停,但此刻却如被冰封般,再也不动。可他的嘴唇却是不停的颤抖,似乎在念着什么。
良久,这二人还是一动不动,可四目相投,如刀剑相碰,隐有火花。太后隔着珠帘望过去,突然脑海有些昏沉,吃了一惊。一伸手,茶杯落地,乒的一声脆响。那响声击破了郭遵与不空之间的沉凝,郭遵缓缓退后一步,淡然道:“看来这碗饭,并不好吃。”
不空嘴角带笑道:“那我下次若来,定当再讨了。”他霍然转身,大踏步的离去,竟然再也不问五龙一事。
刘太后惊疑不定,问道:“郭遵,怎么回事?”
郭遵目露思索,回道:“太后尽可放心,他应不会再要五龙了。探寻五龙秘密一事,臣会尽力而为。”
刘太后只觉得有些疲倦,摆手道:“好吧,这事就交给你了。若有消息,立即回禀。”
不空大踏步的走出长春宫,面带微笑。众人都知道这是吐蕃的使者,也不敢拦阻。不空出了大内,轿子早就等候,那些喇嘛毕恭毕敬,如见天神一样。四下无他人,只余风刀雪剑,被那冷风一吹,不空脸上笑容倏灭,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
鲜血红艳,如梅花盛开。众喇嘛均惊,齐呼道:“大师……”
不空摆摆手,已上了轿子,满是疲惫地闭上了眼,喃喃道:好一个郭遵,竟然有这般本事,难道说?嘴角转瞬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可如此一来,你以后……就不要想太平了。
狄青回转郭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他晃晃悠悠的在汴京古道上徘徊,如在云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想回转,或许是觉得,还能和那女子再次相见。但直到华灯初上,他终究还是没有见到那女子。
推开郭府大门的时候,狄青轻轻叹口气。可身后遽然有疾风涌起,狄青一惊,喝道:“谁?”他才待转身,就被一只手按住肩头。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我!”
狄青不用回头,已听出是郭遵的声音,惊喜道:“郭大哥,你回来了?”回头望过去,见郭遵脸色煞白,狄青骇然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郭遵摆摆手,缓步回到房中,取了坛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这才喃喃道:好厉害。
狄青一直跟在郭遵身边,急问,“郭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生病了?我去给你找大夫!”他才要转身,被郭遵一把抓住了手腕。“我没事。今天和那番僧交了手。”
狄青满是惊凛,“你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实在不敢相信,以郭遵之能,也胜不了那喇嘛。
郭遵沉默半晌,“唉,不好说,但他肯定也不好受。狄青,今日见到的番僧叫做不空,是吐蕃王唃厮啰手下的三大神僧之一,你以后尽量避开他。”
狄青点头道:“郭大哥,我记住了。”心中却想,那番僧为何和郭大哥作对?郭大哥让我避开番僧,多半是为我好。
郭遵心中想到,善无畏、金刚印、不空乃唃厮啰手下三大高手。只是这个不空,竟有这般意志,不知道旁人如何?那唃厮啰呢,是不是更加犀利?藏密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郭遵和不空虽未交手,但比过招还要危险。不空双眸似有一种魔力,简直可以勾魂夺魄,他以双眸的精神力想要控制郭遵。郭遵早听说过这种法门,今日才得相见。但郭遵本人早就意志如钢,又兼身经百战,虽知不空的法门,但仍凝聚精神和不空对抗。不空因无法控制郭遵,意志反受伤害,这才口吐鲜血,不敌离去。可郭遵也是觉得精神疲惫,甚至气力都暂时无法凝聚,也骇然此人的神通。
见狄青满是关切,郭遵笑道:“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我要查一些事情,可能又少和你见面。对了,马季良他们绝非善类,你要小心些。”
狄青有些担忧郭遵,闻言道:“我知道!”
等狄青离去,郭遵长舒口气,脸上渐有些血色。又喝了几口酒,心中想到:太后不知道五龙的秘密,可不空显然知道些事情。我击败了不空,他肯定会知道我也有秘密。这样一来,他多半会找我的麻烦……轻轻叹口气,郭遵从怀中取出根笛子,望着那笛子道:不空,那我就等着你。这件事已困扰我太久,梅雪,你可知道,我当年,也是身不由己?若不查出真相,我始终难以释怀。
碧笛幽幽,灯下泛着绿光,映在郭遵的脸上,如庭外飘雪一般凄凉……
清晨狄青起来后,先去看望郭遵,可发现郭遵已不见。狄青想起昨晚郭遵的脸色,难免忧心,去找郭逵一问,他竟然还不知道郭遵回转。
狄青无奈,只能先去禁军营。骁武军众人见到狄青,发出一阵欢呼。赵律却是阴沉着脸道:“狄青,你乱生是非,又冒用开封府之名,郭指挥有令,罚你三月的俸禄,以儆效尤。”
众人隐有不平之意,狄青知道郭遵此举在于息事宁人,默默承受。吃亏有时候就是占便宜,狄青吃了这次亏,如能保命的话,那也算占了便宜。赵律虽冷,可还是将狄青和张玉、李禹亨分为一组。
再过几日就是祭祀大典,京中禁军自然全力戒备,狄青三人被分到五丈河附近巡逻。三人说说笑笑到了五丈河附近,天下数十年平安无事,朝廷养了这么多禁军,不过是为防万一,说是巡视,其实也无甚大事。几人找个避风的地方躲着,抱着膀,缩着脚。狄青抬头望天,见空中飞鸟一闪而过,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张玉,你是南方人,可曾听过红嘴玉这种鸟吗?”
张玉道:“当然听过了,那种鸟很漂亮,我儿时的时候,还抓了一只鸟养过。不过,后来我又把它放了。”
“为什么?”狄青不解道。
张玉怅然道:“因为我将那鸟关在牢笼中,竟有另外一只鸟不畏危险,每天过来在笼外悲啼,又不停的撞击那鸟笼。我当时很奇怪,我娘告诉我,这鸟儿极为重情,雌雄两只鸟很多时候都是形影不离,彼此极为忠诚。一只若是被抓,另外一只无论千难万险,都要想尽办法和它团聚。”
李禹亨啧啧道:“那这鸟岂不比人还忠义?”
张玉叹道:“唉,谁说不是呢?我放了那鸟儿后,爹就过世了。可没几年,娘也去了,我想……他们也和红嘴玉仿佛吧。”
狄青想到自己的娘亲,也是不由心酸。
张玉抖抖身上的积雪,舒口气道:“对了,还忘记告诉你了,因为红嘴玉这种性子,所以我们那边又给它起了个别名,叫做相思鸟。”说罢以手打拍,轻吟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李禹亨一旁道:“张玉,没想到你这人除了打屁,还会做点打油诗呢。”
张玉道:“禁军不可怕,可怕的是禁军说瞎话。这是唐朝大诗人李白做的诗,你竟然说是打油诗?当年我娘在我爹死后,总是念着这首诗,我就记下了,当时不解其苦,可现在懂了,却迟了。”说罢眼角泪光莹莹。
狄青见了,想起大哥常念叨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知道张玉的心情,安慰道:“张玉,你莫要难过,其实父母只要知道我们过得好好的,他们就已心满意足了。”
大雪时下时止,三人沉默下来,各怀心事。
狄青当值结束后,没有立即回返住所,而是去了当初捡风筝之地,那巷子叫做麦秸巷。
黄昏雪冷,巷子中早就没有了行人,狄青孤魂野鬼般从巷子东头走到西头,又从西头来到了东头,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那风筝终究没有再飞起。狄青暗自嘲笑自己异想天开,讪讪地回到了住处,始终见不到郭遵。
郭逵倒心大,只说大哥白日回来过一次,但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急事。狄青知道郭遵无事,也就放下了忧心。呆坐在床榻之上,一夜只是想,她在雪天,放飞着风筝,风筝上又画个相思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过了多久,狄青突然想到,自己这般神魂颠倒的念着那女子,可是觉得那女子相思的是自己?转瞬哑然失笑,暗想自己绝不会这般自作多情。可若非这般,自己为何又鬼使神差地去那里?
突然发现桌案上有方丝巾,正是那女子所留,狄青自辩道,我多半是想归还这丝巾,别无他意。可是,黄昏的时候,我去那里,并没有记起丝巾的事情呀。
狄青坐在床榻上,患得患失,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清晨醒来,脑海中没有红龙,只有那一方幽蓝的丝巾在思绪中飞扬。
翌日当值后,狄青竟又莫名的去了麦秸巷。但风筝终究没有再起。
第三日之时,风卷狂雪,狄青只对自己道,谁都不会在这种天气放风筝,莫要去了。但就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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