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时都面露惊诧震撼之色。片刻后,年络及时反应过来,出声恭贺,群臣高呼万岁,上殿上的凌帝神色复杂,正欲笑应,而那个少年却是缓缓倒下……而那一年的小公主还不懂何谓情字……鋶姒暗有不甘,想着必有超越之时,四方打听其人其事,而后的某一天,鋶姒在林太后宫中再次遇到沐子越,那一年林太后怜悯之,请旨亲自教养帝七子。而那一日,三分阳光打在少年柔软墨发上,半侧的脸颊已隐隐有清贵之姿,他正倾身饲弄着一株白兰,举止温柔优雅,抬眸间朝她微微一笑,鋶姒突然想到一句话,宠辱不惊,国士无双,日后风华已隐隐可昭……
再遇便是鋶姒登基大典上,那一年男子的身影与少年时期慢慢重叠,已是清贵无双,那一年豆蔻年华,当年的小公主亦是姿容绝世,贵气天成……那一年,正是风华初动世……
可他的眼底从来没有她,即便她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说等他……可是,那时他的眼中也从来没有任何人,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让人沦陷,而他仍然无动于衷……看似温雅,实则矜傲,她一直以为她是明白他的,正因为明白,方认定只有彼此方可以比肩而立……
“姒儿,你与一般女子不同,你是一国之主,今后当比男子走的更为艰难,父王希望你还是莫要动情的为好……”那一年,病榻上的从云国君抚摸着爱女的秀发,殷殷嘱咐。
鋶姒想起这些,勾唇一笑,若无人相伴,即便坐拥这锦绣江山,也不过是高处不胜寒。父皇,且让姒儿再任性一回……
行宫那夜,水清妍在附近徘徊良久,终于皱眉跃入……无论如何,她该做个了断……
白芷所处之地有众多把守之人,水清妍也懒得再暗中行事,或许存了与鋶姒见面之心,她突然现身,直闯殿门……
“姑娘,公子歇息了,还望莫要相扰。”那护卫似乎并不意外水清妍的到来,说话倒也客气。
水清妍也不说话,雪色剑影一闪,已是架上那人肩上。
“让她进来,有事我担着。”殿内传来男子的声音。
“公子……”几护卫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放行了。
殿中光线暗淡,只在男子落座处点了一盏烛灯,他正在拨弄烛芯,有嗤地一声,终于照亮了一方……他抬眸,神色淡淡,仿佛看着陌生人。
她总觉,他与她,无论靠的多近,总似有一道若有似无的鸿沟,他的心思难测,她的难言之隐,他的若即若离,她的涩然彷徨……如今,更甚……
“你……”可是安好?她呐呐开口,却未能道完,在那样的目光下总觉浑身不自在。他从未有让她有这般感觉,她的心又不由沉了几分,其实她又何必,水清妍自问从未有负他……
“杜云舒是你何人?”他未有一句慰问,歉然之语,直接问道。
她蓦然抬眸,袖中手紧攒,一如当日离开谷中,用力地扣进掌心,他见她的神色一闪而过的凄然,不由皱眉,半晌才闻她反问道,“与他何干?”
水清妍不明他为何要一直追问,她恼他如此逼她,可是她终究无法……无法真正恼他啊……
“清妍,我对你的耐心,好到让我自己都诧异。”他起身逼近,墨眸紧锁她。若非是她,他该有千万种方法让她说出实情……所谓正邪于他,从来没有约束……他,只在于愿否……
他的语气淡然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水清妍却突然酸涩难当,他这是在后悔了么?后悔待她那般好,好到让她错失了方向?可明明该悔的是她啊!是她不该,不该靠近他的……
她颤抖地推开他,眸中依稀已有泪光闪烁,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清妍,苏梓依,杜云舒,你若与此二人有关,便该离我远点……”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放任别人毁了你……
他并未用力,只是松松箍着,他的声音依旧如初见,温雅,不带丝毫戾气……她不明白,他怎可用这样的语气来说如此伤人的话?她不明白,她与他,何时夹杂着这么些人?
她惶惶然挣开他,那一刻,她清晰地看清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厌倦,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如此相待,那一刻似有细细麻麻的针刺着她的心,若有淅淅沥沥的雨浸入她的身,她无助地停留在暗夜,入眼凄凉,那种感觉太过陌生,陌生到她惧怕,她挣扎着逃离……
身后男子抚额,微微一叹,他也想不到会如此……
她推开殿门,立刻有一阵冷风吹来,她感觉浑身一个激灵,恍若一瞬间从春日坠落到寒冬,呵,错觉吧,一直都是腊月冰天……
“既然你无碍……”她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还剩什么,“青琴青韵候在桐关。”
把能还的都还清了罢……她要走,他从来不会相拦,不过这样也好,从此还他一份悠然,还她一份平静……茫茫夜色,这江山如画,这繁华如梦,她的裙裾被风吹起,青丝缕缕拂上脸颊,一身孑然,依稀有什么如流珠坠地,晶莹没地,从此风尘难辨……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姑娘,吾皇有请。”有人提着盏灯笼靠前。
少女似早有预料,只沉默了一会儿,便依言转身。
明眸若浸水,她眉心微蹙,似染轻愁,唇角微勾,若有笑意,墨发缠绕白裙,几缕依着绝色之容,一时竟是别样风采。那侍卫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咚咚如鼓,待他反应过来,少女已走在了前方,他赶紧追了上去,仍有几分青涩的脸上已是烧红了半边天。
鋶姒端坐在御座上,看着那个少女慢慢走近。有人喝道,“放肆,在吾从云境内,竟敢见吾皇而不下跪!”
水清妍也不理会那人,只是看着鋶姒。彼此都在暗中打量,一个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得他的殊待?一个却在想着从云女皇为何会与那人有关?
“水姑娘,云舒皇叔没有告诉过你他的身份么?”却是鋶姒先开口,她挥手让宦官侍女退下。
皇叔!鋶姒女皇唤他为皇叔?!水清妍心下顿惊,当年武林中的云舒公子竟然还是从云皇子么?难怪他与苏梓依注定无缘……一个被沐国皇室选中的女子,一个却是从云皇室之人……不过仅仅如此,便轻易放手了么?既然放弃,之后为何又要不舍?
见她不予回应,神色似并未多大震动,鋶姒走下台阶,笑道,“说起来,还真该谢谢你,否则我也不能找到子越,他的那些个暗卫我也无法一下子料理干净……”那些人从玄城便跟着水清妍,即便后来男子有意遮掩面容,但于水清妍身边却未有再隐瞒,也自是瞒不过这些如影随形的眼线。更何况,杜云舒既然放心她独行,必也是一番调查后方命人相随的。而那一日,樊衡听闻有人与他相似,便动了深查的念头,一路查到从云皇卫,却吩咐瞒着鋶姒,若非鋶姒一开始便对樊衡有所防备,也不会询问那些派去保护樊衡之人。一路牵引下来,便成了如今的局面。
水清妍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福伯的放任,杜云舒,那关于沐国七殿下的逸事,从云皇夫……她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喔,你不知道子越是谁么?这是他的表字,向来只有最亲密之人方知,自然不会与你言……”鋶姒已是走到她身畔,凑近她道。她笑容明媚的耀眼,几分得意,刻意挑衅。
水清妍不习惯她靠的这般近,不由微蹙眉,未料鋶姒会错意,“可惜我不是男子,否则你这般幽怨,倒容易勾起我几分怜惜……”
鋶姒的话越说越刻薄,素衣水袖一扬,生生将她逼退了几分,水清妍自问不是善主,能容她这般无礼,她一声嗤笑,轻哼道,“一国女皇,言行却如此粗鄙!”
鋶姒曾吩咐若白芷求见,不必通报,所以男子一路畅行,他挥退相随的宫人,正欲推开内殿之门,恰恰听到这么一句,不由罢手,轻笑。他果然非圣人,遇到那些人那些事,也不由失了判断。这样的性子又怎会是那二人的女儿?若是他二人的女儿,以她之性,又怎会愿与墨璃有那般牵扯?是不晓也不愿深究吧?于是,原有的一丝阴郁也消散,他抵着殿门,很有闲情地听墙角。
功夫当真不错,鋶姒心内暗道。她抚了抚宫裙,却未有恼怒,似笑非笑地看着水清妍。
“你既唤他为皇叔,便该存几分恭敬之心,而非威胁他的人;你若有意于他,便不该置他于那般之地……你如此不恭不义,便不怕毁了你帝王之相么?”
水清妍这几日无端受委屈,接二连三的事情一一赶在了一起,自是积着几分怨气,说话也不留情面。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凤眸微眯,有一闪而过的厉色,鋶姒面上再无笑意,“言归正传,敢问水姑娘与皇叔是何关系?皇叔令你出来又是为何?”
倒是赶巧了,如今都来质问她与杜云舒的关系,水清妍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再无耐性与她纠缠,“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她甩袖欲走,却被鋶姒迎面拦住,“你以为来了这里,还能容易离开么?”
水清妍只是瞟了她一眼,未有动作,似是料定了她会让开。
“你若不说,便别怪朕去扰了皇叔清净!”鋶姒微微一笑,威胁道。已是唤了自称。
水清妍方才有几分动容,“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从云之主的位子朕断然不会再交出的,当日所见璃水昭王对你情深一片,如今你却又与子越纠缠不清,究竟意欲为何?”明日不说暗话,鋶姒索性挑明,看她如何回答。
水清妍微楞,慢慢嘲讽地勾起唇角,“原来竟是如此,你怕我来抢你的位子?”那么,白芷,你也是如此想的么?呵呵……真是可笑,纠缠……
见她神情不似作假,鋶姒想了想,仍是逼问,“不然呢?”
水清妍似怜悯地看了鋶姒一眼,她轻轻勾唇,微摇螓首,“可惜,我没有兴趣,否则……”
呵……没有兴趣……鋶姒突然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一国国主之位竟如此见弃,可她却不同,她身为女皇,便容不得一丁点闪失,倘若她是杜云舒之女,那么从云必生动荡!当年的云舒公子何等风采,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