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山岭的沉寂,闻者无不痛心。那官员终于找到郭然的尸首,抱在怀里放声痛哭,悲不自禁……
“小弟,为兄来了,你为何不等为兄!告诉为兄谁是凶手,为兄替你报仇雪恨啊!!”
那官员乃是郭然的兄长,幼弟方及弱冠,便已早逝。这锥心之痛,心头滴血的恨意,有谁能懂,有谁不懂。
跟随官员前来,有身份的主儿纷纷上前围拢安慰,自然也包括华服之人。
“死者已矣,郭大人还要为郭县令报仇雪恨,请节哀啊……哎!”
众人各自劝着,那官员只是悲呼不断,抱着爱弟冰冷的身躯,热泪流淌不停……
“韩侃!!”
那官员终是止住悲声,呼喊钓者韩侃的姓名,只是方才还圆润清透的嗓音,此刻却已沙哑。
“小民在,请大人节哀啊!”韩侃从人群中走出,跪在郭氏兄弟面前叩头道。
“老实说出实情经过,饶你不死!若有半分隐瞒,便判你做逆贼同党!”
不知是这官员素来霸道,还是眼下情绪起伏不定,这一番话说来,吓得韩侃叩头如同捣蒜一般连呼“大人饶命”。
到了这个时候,谁也知道这官员惹不得。实话实说可以免死,有所隐瞒就当做逆贼处理,非死即生的选择简单,给出选择的人绝不简单!
满头大汗,衣衫湿透,额头上的汗水黏上地面的泥土,那被血腥浸透的泥土让钓者韩侃,不由得作呕,想伸手去抹,却感如芒在背,竟是不敢动弹!
在官员身旁,一名素衣文士年约三十,一脸横肉,与这一身装扮甚是不相衬。可炯炯一双大眼,在夜色之中闪着光芒,散着杀气,此刻正是盯着钓者韩侃,一丝也不肯放松。
寻常百姓到了这个时候,哪儿还有心思擦汗?暗呼侥幸,强忍呕吐之感,韩侃哭诉道:“小的带着车队去北方做生意,因为这两日身体不适,所以耽搁了时间。本想冒险走着小路,免得耽误主人的买卖,没曾想……”
这边韩侃缓缓说着事情的经过,更是有意说的混乱,好似自己真的受惊了一般。自有官员带来的随从以及县衙的官吏查勘现场,找寻线索,更有郭氏的家人辨认自家族人的尸体。
说着说着,韩侃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那官员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悲恸道:“很好,希望你没有隐瞒什么,你之名字我已记住,此案告破之前,你不可离开县城。否则,不仅是你,包括你之家族,以及主子,都要按照叛党论处!”
“这……是!”
韩侃身躯再震,思及与魏顺定下的明日之约将因此无法实现,不由得更是冷汗直流,却是没有办法,唯有应和。
目光一转,抱着爱弟身躯,官员缓缓起身,看着华服男子道:“上官先生不会因此对本官不满么?”
那华服男子复姓上官,乃是本地的豪族,在商海之中甚有手段,财大势大。见官员反问自己的态度,华服男子欠身抱拳道:“上官亦思大人早日报得此仇,为本县铲除匪患,如何能怪罪大人。还请大人放心,此人我定当看得妥当,破案之前使其足不出户。”
“哼!那这些车仗我便征用了!”官员毫不客气,一挥手自有家兵家将上前接管了韩侃先前带来的车仗。
上官府上的家丁们见主人没有发话,都是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车仗马匹,退在一旁。
华服男子略显讶异,却是涵养极佳,如此仍是没有怨言。那官员扫了华服男子一眼,转头道:“此地勘察完毕之后,将一应尸首,兵刃以及有关线索分清敌我,带回县衙,不得怠慢!”
“是!”自有官员的随从抱拳去安排诸多事宜。
“你且过来!”官员目光扫处,落在一人脸上,那人微感讶异,连忙快步上前。
“请问大人有何吩咐……啊!!”
惨呼,血溅,一条手臂飞上半空……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迅雷(下)
轰隆隆的车响让每一个睡梦中的百姓都是惊醒,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随即又赶忙灭了。
入城的乃是官家的车队,浩浩荡荡也有几百人,寻常百姓看了一眼,也不敢多管闲事儿,还是被窝里舒服。好奇的,想了解的,到了明儿早上相信必然有消息流传在街坊之上。
本县,历来如此。
骏马,火把,车仗,就这么进入了县衙,一处阴暗的胡同里,一名乞丐蜷着身子躺在地上,默默的注视一切。
代替郭然佯装县令的不知是何人,排场极大不说,行事也是果敢猛烈。傍晚的时候方在本地富豪的沿途款待下到了县里,紧接着便数百人一股脑儿的绝尘而去,知道是有要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打仗了。
比起离开的时候,回来的人少了许多,不见的都是本县的富豪乡绅等等。毕竟这是郭大人家里的丧事儿,余下的事情留下代表陪着也就够了。折腾了一天,这些锦衣玉食的老爷们早就累了。
想一想被鲜血染红的山径,这些老爷们便是想呕吐——当时在现场那味道难闻,让人眩晕,可碍于情面,硬是挺着,如今反劲儿了更是难受。
能作为本县百姓代表的,必然是县里的大家,舍上官家其谁?
上官员外跟在车队之中一起进了县衙,乞丐却是认得的。乞丐早把这没牌匾的府邸主人认了出来,更把上官家的讯息了解个遍,甚至把这上官家的情报送出了县城,因为乞丐是梁发装扮的。
郭然的死讯是难以阻拦的,本县必然要经过一番震动,这个时候住店显然不合时宜。凶徒显然不可能没心没肺的杀人之后住店,可排查馆驿的往来客人乃是调查和排查凶徒的重要环节。
梁发乃是呼雷阙中级别相当高的人物,因此更不能暴露身份。被有心人知道呼雷阙参与了调查,事情恐怕会更加的困难。
半个时辰之后,上官员外带着自己的家丁从县衙走出,奔着自己的府邸去了,县衙之中却是频繁出动人手。
“恩……看来本县便要大乱了……”
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这替代郭然吸引大家眼球的官员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此大阵仗显是要大干一场。如果此人是郭然的家人,必然会将本地掘地三尺,若是朋友,也必然会调查的清楚。
更何况是兄弟……
上官府没有牌匾原因很简单,也算是本地的掌故之一。昔年上官家便是从商,哪个时候虽然手中有些财物,却没有眼下这般的规模。
本县气候适宜,更占地势,乃是川中的农耕大县,产量重地。大家都是已务农为荣,以商为耻。
偏偏上官家世代就是行商的,在本地越来越强大的农民群众中,可谓是步履维艰。多少次想迁徙,都是舍不得这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唯有咬牙硬挺罢了。
受了欺负好说,被生活水平明显不如自己的百姓欺负了,颜面上更是无光。于是上官家曾经通过家族的财力,与本地的农户搞起了对抗,发生了不少的摩擦,甚至那牌匾也被砸得稀烂。
而今,时间证明上官一家的强大,牌匾乃是刻意不做更换,对往昔的日子表示怀念,对自己的坚持给予赞扬。
“魏顺不过草莽之辈,怎会提出如此条件?”
在上官府内,劲装中年男子见那韩侃无功而返,不仅仅是车上的财物要分给魏顺一份儿,甚至反被魏顺威胁,不由得奇道。
韩侃脸色难看之极,方才自己一番叙述,早引起了主人的不满。而今这劲装男子又是发难,真是落井下石啊……
“此人之行动处处占了先机,让我无从下手,现在想来,是我轻视他了……”
韩侃微微摇头,自己与这魏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竟是没想到此人城府如此之深,让自己没有防备之下栽了一个大跟头。
“你可知道那县衙之中是何人主事?”高高在上的华服男子上官雄终于开口,仍是阴沉着脸色道。
“韩侃不知,请主人明鉴。”
对于上官雄,韩侃是毕恭毕敬,见主人提及这个话头,心知必然与日后的安排有所关联,因此凝神候着主人吩咐。
“那人乃是刑部员外郎郭猛,在朝中赫赫有名,行事果决狠辣,今日之事你也见了,感觉如何?”
上官雄想起第一眼见到郭猛的感觉,厌恶的情绪由内而生,甚是不爽。
“原来是刑部大员,怪不得如此专横,看其一剑斩断县尉手臂,顺势安排人手掌控了县内大权,此人绝对不可小觑!”
韩侃思及山径之上被郭猛斩断一臂的县尉,再想起郭猛交代自己的话语,不知为何竟是一丝凉意从心底窜出。
县尉非是县令,所负责的不过是护卫本县,维持治安等事。因此虽然县尉没有更换,可没有县令,本县一应政务是运转不起的。
郭猛乃是刑部的狠人,想不到竟然是死者郭然的兄长,事情闹到这里,已经是越闹越大。时间仓促,一时难以摸清对方的底细,眼下上官雄等人思来想去,也唯有按兵不动。
可有事情一定要处理,魏顺!
以郭猛的手腕,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魏顺在本县地面绝对藏不了多久。何况明日双方还有约定,若是不允许魏顺成为自己的心腹,魏顺会做什么,便不好说了。
“事情结束之前,你不许离开府中半步,魏顺那边我自会安排人手联络,退下吧!”
上官雄沉吟许久,心知眼下想不担任何的风险搞定一切事情,是绝无可能的。明知困难,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遵命!”韩侃耷拉脑袋,缓缓退出了大厅。
“兄长,眼下风声正紧,那魏顺如何进得了城?此举太过危险了!”劲装中年男子是上官雄的弟弟上官武,等韩侃离开了,开口劝道。
上官雄没好气的看了上官武一眼道:“不这么做,又能怎样?那魏顺吃定了我们,想将其解决,也唯有如此了。”
“这么……兄长的意思是?”上官武不如韩侃一般的善解人意,可也能听出兄长另有安排。
上官雄缓缓起身,揉/搓双手道:“既进我上官家之门,怎容啸天狼独自在外,答应这莽夫的要求,正是方便我一网打尽啊!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兄长胸有成竹,上官武方自放心,想了想道:“那郭猛并不是本地的的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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