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安若兮却已抱着孩子走了进来,因见上官云轩隐隐不耐,知他不喜孩子,倒也不想再去惹恼他,便解释道:“慎儿在后院饿哭了,一个人乱跑,所以带他回来吃点东西。”
慎儿顺着视线一扫,见对面男人一双眼睛幽深深,不由往安若兮身上紧了紧:“姆姆,他是坏人,让他走开,小爷不欢喜他……”
上官云轩面色一沉,喝茶的手微微顿了顿:“既是不喜,那你出去便是。”
“小爷才不要出去……我爹爹会飞,让我爹爹来揍你。”慎儿嘟着嘴角恨道。这个比臭爹爹还美的男人真是无比讨厌。
“慎儿乖,那是你二伯伯,不许胡说。” 安若兮忙将慎儿抱坐在膝盖上。
“二伯伯是什么……是姆姆的恩客吗?”慎儿不解姆姆为何这般惧怕这个阴沉的男人,不由又横横地扫了眼,慌得安若兮慌忙捂上那张执拗小嘴。
桌上的菜还未撤去,泛着余温,安若兮小心呈了一碗小粥,舀了一勺递过去:“来,慎儿快吃,一会肚子里的青蛙又该叫了。”
“不要喂,小爷要自己吃。”慎儿几日窝在那无人的西风阁里啃干粮,当下见了这喷香的粥,早便忘了爹爹说的老巫婆,抢过若兮手中的勺子便自顾自喝了起来。
似乎真是饿坏了,吃得倒是极快,不时有汤汁沿着嘴角渗出。看得安若兮心酸,那混老三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怎会照顾好一个孩子?只觉这小人儿可怜的紧,便柔声道:“慎儿慢些吃,吃完了姆姆给你剥葡萄。”
对面妇人孩子轻语声声,上官云轩暗暗生出烦躁,几时见过这女人如此温柔?那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有茶水溢了出来。
“讨厌,你又在看我……”慎儿吃了几口,察觉不对劲便又抬起头,举着勺子嚷嚷开:“姆姆,他是坏人,让他出去……”
“哼哼,倒是与三弟很是相像。”上官云轩勾起嘴角冷笑,因着烦闷,便又道:“欣然,扶我出去小坐。”
“呵呵,二哥不必如此麻烦,三弟带他走便是。”话音刚落,屋外却响起熟悉的吊儿郎当声。
安若兮转过头,却是一身白衣的上官云帆。
上官云帆手里提着半只烧鸡,一摇一晃走了进来。今日倒也没了那浓重的脂粉气息,清俊脸上挂着淡笑,一晃一悠自是潇洒,看得一屋子丫鬟们纷纷垂下眸子。
“是小叔子来了,快请进来。”安若兮心下莫名一慌,抱着慎儿站起。这可是混老三第一次来院里,千万莫要胡说些什么才好。
上官云帆许是在外头站了许久,那白净皮肤上隐隐渗着红。四目一扫,见慎儿粉嫩嫩的身子整个儿蜷在安若兮怀里,不由莫名懊恼,走上前,揪着慎儿的后衣襟斥道:“小兔崽子,你倒是能跑,爷在院中转了这一大圈,竟不知你原藏在这里?”
慎儿吃痛,环着安若兮的手便又紧了数分:“臭男人,我不要你……我要姆姆……”
“小叔子莫要动怒,慎儿看来真是饿坏了,让他吃饱了再走也有何妨?”慎儿小脸挣得通红,安若兮看得不忍,身子朝后闪了闪。
小叔子?呵呵,你倒叫得越发顺口了。上官云帆狐狸眸子里掠过一丝嘲弄,偏又故意贴近安若兮,见那死小子拽得死紧,干脆一伸手,从安若兮身上直接穿过,强揽了那小圆球过来。
安若兮只觉耳旁一触灼热,有细微的声音划过耳际,却偏又只容自己听清。
上官云帆分明说的是:“爷恨不得杀了你……同归于尽。”
一众的丫鬟不容内里,只见得三爷与自家少奶奶姿势靠得暧昧,纷纷尴尬垂了眸子。倒是欣然比较大方,杏眸一弯:“呵呵,竟不知三公子与咱们少奶奶还是老熟识……欣明,还不快去添些茶水上来?”
“难得欣然总是这般操心。左右盛京巴掌大的地儿,小叔子这般人物谁人不知?”安若兮冷冷瞥了欣然一眼,又暗暗向上官云轩看去,这厮却只顾坐着,清俊脸上竟看不出什么表情。
“呵呵,立刻就走,倒不必如此麻烦。”该死的女人,不过多久,你便这般在意了么?上官云帆心下吃痛,狭长的狐狸眸子朝欣然冷冷一扫,又浅笑开:“竟不知多日不见,欣然你这丫头倒长得如此可人,呵呵,二哥好福气,左右全是美人啊……”
“三弟总是这般说笑。”上官云轩嘴角一弯,声音略微生涩。
“呵呵,是二哥谦虚。这厢三弟还有事,今日便不打扰了。”上官云帆笑着,话音未落,却已携了拼命踢打着的慎儿大步朝门外走去。
不大个院子,屋中有丫鬟有奴才,有主子有主母,这般热闹;隔壁窗门半开的便是那妖精日日与二哥同寝的卧房,他是去过一次的,各个装饰上乘,该有的都有。
上官云帆瞥了一眼,忽然越发的恨起安若兮。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何至于混到这般性命不保,如今却留得她在这里快活……那垂着的手暗暗握了握,眼神一敛,修长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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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亭巷曲曲弯弯,数条小径开成枝干向两侧凌乱蜿蜒。因着午后酷热,倒也无甚闲人,窄小的无人巷道里,一袭墨色魁梧身影却如幻影般在迅速穿梭。
那巷子尽头是一座多年废弃的小祠堂,小而阴暗,蜘蛛网结成硕大的网状,在微风中轻晃,因着午后,四周大树上尽是蝉儿乱鸣,倒也不显得十分阴深。
安胤之持着短剑,左右环视一圈,见附近无人,这才推开禁闭的破旧木门搡身而进。
阴暗的破祠堂里早候有一人,背影修长清瘦,青丝高束,身材挺拔,听闻小门轻声“吱呀”,便沉沉道了一句:“呵呵,倒是终于等到你来了。”
后背的伤口因着汗渍咸涩而带起灼烧之痛,安胤之蜜色肌肤此刻很是苍白,听闻暗影里的男子发言,眉目瞬间一敛,两腿一弯便向地上跪去:“殿下恕罪,属下来迟。”
“呵呵,说过数次,你我二人私下之时,不用如此俗套礼节。”那男子缓缓笑着转过身来,声音清冷细腻,渗着阴柔气息。
“属下不敢。”安胤之心下感动,不由抬起头。
这是一张与上官家老二酷似的脸,鼻梁直挺,唇薄而略微向下,虽五官不及上官云轩精致些,但因着眸子里的冷滟精光,看着气度却比上官云轩要森冷上许多倍。
这便是大凉国已故何皇后唯一遗子——当今太子欧玄清。
欧玄清对安胤之的表现似乎很是满意,清冷的目光朝安胤之背上冷冷一扫,淡笑道:“伤的倒是很重……倒也难为了你。这一路上可打探清楚了?”
安胤之只觉后背一凉,忙恭敬答道:“回殿下,那挖金矿却是二殿下在操持,雇的是契国边陲游民。属下这次路上遇劫想是与那二殿下也有关系……不过,钱已分开储在各处云莱钱庄。”
安胤之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物向那欧玄清递去。此刻的他,收敛了平日里的痞子气息,看着倒也沉敛清俊。
掀开层层包裹的黄色锦帕,一只精致铜盒在灰暗的屋中隐隐渗着黄光。
欧玄清将那盒子在手中翻转了片刻,这才满意笑道:“呵呵,竟没料到如此顺利。胤之你果然没辜负本殿下这五年来的辛苦栽培……我那二弟若知如此,莫不是要疯了,哈哈哈……”
男子清冷的低笑声在空寂祠堂内回荡,那森然气息似乎让屋里一瞬间沉寂下来。
安胤之慌忙恭敬埋下头:“谢殿下夸奖。属下也是偶然入了老三的床底,若不然先头找了许多,却也找不见一丝蛛丝马迹。”
“倒也是有劳你了……只不知,可有被我那二弟发现什么踪迹?”
“属下不敢。二殿下如今只是以为属下与那混老三合谋私采金矿,并不知道属下实是为殿下办事。”
“呵呵,如此便更为稳妥。我那二弟果是动作不少……哼,奈何,这传国玉玺在手,他即便抢了我的太子之位又能如何……”欧玄清薄唇勾起一抹阴戾,又从怀中掏出一物朝安胤之扔了过来。
安胤之伸手接过,打开来却是一怔。这是一个近乎完全相似的铜盒,不由诧异道:“殿下这是……”
“呵呵,你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你道我那二弟和老三轻易便可放过你么?……拿着这个回去,下面的你自然该知道如何做。”欧玄清眉目里掠过一道杀气,似乎很是不耐地吹了吹发丝。
安胤之眼神一敛,殿下的心思他自然明白,因想到白翠花,便又道:“可是我娘她……”
“她不是着急让你回乡下么?你去便是……”欧玄清不屑地扫了眼安胤之那墨色衣裳里的隐隐血迹:“左右你这伤口不是还没好么?只当是去乡下修养些时日也罢……”
安胤之看了看手中“玉玺”,这玩意在手,一路上又岂能平安?虽心中忐忑,便也只能道了声:“是。”
“如此便好。没枉了本殿下看重你。”欧玄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形一晃,转瞬便隐在暗色中。
第37章 爬墙的桃花骚
白翠花挑着扁担一晃一晃往花亭巷里赶。
路上行人匆匆,酷闷阳光在青石板上打着白花花耀光,热得人满头满脸的湿搭搭。白翠花拭了把汗,抬头却见那德聚赌坊前的红墙上贴着大白布告,男女老少围成一片戳着手指头议论纷纷,当下心里一咯噔,忍不住便瞟了一眼。
乖乖!两颗人头画像,鸟官府这不是赶着杀人么!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小脚颠得愈加匆忙。
一路忐忑,到了自家门前,来不及放下扁担便朝安胤之那破旧的小房门踹开:“小兔崽子,老娘就说你这钱来得蹊跷,那官爷爷的告示都贴出来了……”
昏暗的卧房内,安胤之正上窜下跳扭拧着绳子,猛然听闻房门“刮当”一声,两只黑亮的眼珠子顿时一木:“白、白翠花,……我尿急、尿急……”
王八羔子的,果然想跑路!白翠花怒了,抓起扁担便朝安胤之翘臀上抡:“尿急!尿急!成天泡在那窑姐堆里糟蹋,年纪轻轻就憋不住尿,看老娘不打烂你屁股!”
“啊呀——!死肥婆你就不能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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