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回到玉家,那帮居心叵测的人不论,父亲的问话亦是一大难题。
真是想想都头疼。
“雪箫你好慢!”凉尘不满地在屏风外走来走去。
屏风内一片平静,骤然间一道淡蓝色光芒直冲而出。凉尘一声惊呼,立刻蹦开几步。
“你有没有搞错,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凉尘被拍了一身的水,暴跳。
“烦。”玉雪箫的声音平静无波,只一个字,再无响动。
“我好冤!”凉尘抱头缩在一旁的椅子上,仰天长叹,“我比窦娥还冤!”
玉雪箫轻轻扣了扣浴边缘,声响沉闷,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屏风外凉尘还在碎碎念地哀叫,玉雪箫听得不由微微一笑。
其实,她是挺好玩的。虽说她从来没正经过,但是一直都很可爱。若说在家里,凉尘也许是她唯一的陪伴,唯一的安慰。她还真有些难以想象,一旦哪天这家伙不见了,她是不是要失去很多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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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静夜寒凉。
玉雪箫披着午时换上的粉色衣衫,抱着被子窝在床上,握着一卷书,认真地翻阅起来。灯火映照着她的侧面,显得柔和静好。她周身不戴任何物事,甚至连耳环都一并拆下放在桌上,长发垂落,只以发带随意地一束,耳垂半掩于长发之下,微微摇晃间看见黑中的一点微微的白。
她意态闲散,随意而自然,隐去了眸中的傲然锋芒,显得眉眼温婉,清丽出尘。
“天辰王。”门外有低低的一声响起,玉雪箫放下书,有点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门外。
白昼为什么会现在来?现在分明该是就寢的时候了。
她的念头方才转完,白昼已经走了进来。
他脚步不停,直向着床,目光也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玉雪箫拢了拢外衣,平静地问,“什么事?”
“没事。”白昼在床边坐下。
玉雪箫皱眉,微微退开,“你来做什么?”
“睡觉。”白昼回答得一本正经。
玉雪箫不由得一噎,脸色不可控制地微微泛红,半晌,冷声道,“你该回去睡了。”
“这是我的房间。”白昼极是认真地讲理。
玉雪箫难得地怔了怔,随即掀被下床,“那我换地方。”
“等等。”白昼伸手拉她,玉雪箫手腕一转便甩开他,他却轻车熟路地探手一揽,再一勾,她直直跌坐在他怀里。
“放开。”玉雪箫曲肘一撞,对着他胸口。
白昼手一松,避开,玉雪箫刚想站起,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又是一个用力,她再次撞在他怀里。
“白昼你放开!”她有些恼怒地推他。
“你别走,衣衫单薄会受寒的。”白昼很平静,却抱着她不放手。
“你想怎样?”玉雪箫皱眉,干脆去扳他的手。
“我说了,我来睡觉。”白昼一侧身,连带她一起翻倒在床。
“你!”看到白昼单手撑在她的侧边,笑意淡淡,玉雪箫满心郁卒,一抬手就推开他。
白昼侧过身向着她,拉过被子盖上,并伸手去揽她。玉雪箫立刻转身背对,白昼并不在意,将她揽在怀里,扣着她的腰,随手将她松松披着的外衫丢到一边。
因只着单衣,更能感觉到身体的热度,玉雪箫极不自在地挪开,白昼手一收就将她揽回。
玉雪箫再次想曲肘撞他,白昼早有准备地挡开她那一招。她暗自捏紧枕头以发泄不满,再不理会他,索性闭上眼睛。
白昼微笑,曲指一弹灭了烛火。
☆、魔族圣女
无论多晚,白昼总会出现。他再没做过任何过激的事情,当真只是拥她入眠,再无别的举动。并且每日一早离去,往往在她醒来之前。
最初的几日,她根本不敢睡,提防他的一举一动,往往等到他离开,她才安然入睡。然而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她渐渐放松了警惕,虽说不自在,却也不至于睡不着了。
玉雪箫从来不关心白昼每日在做什么,不关心他什么时候会出现。白昼亦没有派人盯着她,安排侍候的人都离房间颇远,不过倒是遣人送了不少书与首饰过来。她对首饰自然看也不看一眼,对书倒是颇有兴趣,平日大多抱着书打发时间。两个人完全像是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只有入夜才会有交集。
她不想见到他,于是在弄清了他的就寢时间之后,她索性提早熄灯睡下,对他全然视而不见。
白昼根本不在意,不过若是见她睡着,自然而然放轻动作避免吵醒了她。唯一不变的是,他永远都会揽着她。
有时她睡不着,偏偏还遇上白昼回来,更是满心郁闷。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若说他有意让她不痛快,可他的态度却是温暖平和,并且对她没有任何限制。他的态度比在白家时还要古怪。玉雪箫百思不得其解,亦不想深思猜测。所幸大多数时间里不会遇见他,她完全可以当这个人不存在。
如今没有修炼场,玉雪箫无法修习术法,越发懒散,从不早起。往往等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简单梳妆后便抱着书,一看就是一天。
每日前来打扫整理房间的依旧是第一天见到的那个婢女。她每天都贼兮兮地到处打量,极其认真地检查房间里的一切易碎的东西,以及衣物,仔仔细细地看全了以后,再一脸窃笑地退出去。
时间久了玉雪箫也开始感到头疼,她大概能想到这个婢女每天都检查那些东西做什么,看她变化万千的表情,也能猜到她究竟想了些什么。
玉雪箫捧着茶盏颇为郁闷地想,难道魔族的人都这么想象力丰富?对着一堆完好无损的东西都能笑成这个样子。如果这个婢女再嘴碎些……她已经不想去考虑可能的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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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归郁闷,对于无力改变的,玉雪箫一向不在意不理会,依旧每日睡懒觉,就当是过一过以往不曾拥有,亦不会去想过的生活。
想来可笑,她在玉家的时候,一向早起,每日事事小心,生怕行差踏错,引来一路闲言碎语,为自己找不痛快。过往的二十年里,当真过得不如这段时间来得悠闲。
她闭着眼睛捏了捏柔软的枕头,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真是安静而美好,一个人独享了这巨大的房间,可惜太过无所事事。
她睁开眼睛,正打算起身,却猛然停下所有动作。
“白昼。”
她眼中的困倦之色在一刹那褪得干干净净,清锐逼人。
“我在等你起来。”白昼单手半撑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唇边笑意淡淡道,“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能睡。”
“等我什么事?”玉雪箫冷漠以对,微微后挪。
白昼眼光一黯,道,“你很不想见到我?”
“什么事?”她重复,平静却冰冷。
“你右臂上的那道旧伤是怎么回事?”白昼说着,伸手去握她的手臂。
旧伤?什么旧伤?玉雪箫完全没反应过来,却立刻推开他的手。
白昼不理会她的反对,再次伸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臂,他温热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臂,似一弯平静的湖水被投入了石子而泛起细小的涟漪。
“怎么回事?”他不依不饶,执意追问。
玉雪箫皱眉,她确实不太记得了。他手指按着的这个位置,似乎,好像,是十岁时在修炼场上被大姐伤的。又似乎比十岁更早?那时,是什么事呢?
“你明明是嫡女,为什么还会受伤?”白昼坐起,拉过她的手,开始挽起她的袖口。
玉雪箫皱眉抽回手,冷声道,“与你无关。”
那段记忆有些模糊,她开始认真地回忆那时的事,完全没注意到白昼说什么,听到他似乎问了句什么,便随意应了一声。
那时,似乎是大姐说嫡出子女的修炼场被人占用了,至于理由,如今确实是忘了大姐的理由。听了她的话也没有深想,随她去了他们的修炼场。她修炼时向来不会注意旁人的事,那时似乎是直觉不对,便立刻躲避,还是被大姐划了一剑,流了很多血,她自己怎么也止不住。当时大姐的样子,唔,好像还挺着急的。再后来,嗯,便是母亲替她包扎了吧,好像大姐还被父亲训斥了。
她的手指抚过那处伤痕,伤痕细长,当初似乎也是挺深的一道口子。只是这许多年过去都已经淡化了许多,看起来都不算很明显,摸上去是高低不平。若非今日被提起,她当真是忘记了。
至于大姐的心思,玉雪箫冷笑。当初年幼无知不明白,现在想来,无非是想借机毁掉她的右手,逼得她永远都无法修习术法,也许也有想趁机杀了她的意思,被问起时便推脱说是失手。呵,倒也真是打得好算盘,只可惜啊,让她逃过了。只是她避过了这一凶险夺命招,却还是留下了一道疤。
她思绪纷乱中,忽然感到身侧一重,床微微一陷,不由地转头去看。白昼坐在床沿,左手拿着一个底部宽圆的小瓶子。
真是莫名其妙。
玉雪箫坐起身,正打算叫他出去,然而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一时不能挣脱。
“你做什么?”
“替你上药,把这个疤痕去了。”白昼靠近了些,继续挽她的袖子。
“为什么?”她转了转手腕,他却牢牢抓着不放,她感到无可奈何索性放弃。
“不想看到。”白昼答得很快,着手上药。
药膏透明微绿,触上肌肤便觉得一股清凉之感,极是舒服。而他指尖温热,抹药时动作缓慢轻柔,似乎那并非一道痊愈多年的疤痕,而是一道新划的伤口。
她拥被而坐,倒也不觉得冷,此刻无事,倒是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他。
他只着单衣,侧坐在床边,阳光透过半撩起的纱帐照在他身上,他的轮廓似被染上了一层极淡极淡的金色,那样的光影里,连他的神情都被模糊。看起来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