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握腰间的佩剑,上官无夜冷冷抬头,剔了眼江面倒映的那轮随着水波涤荡的圆月,忽而大步迈开了脚,绕着另一条巷子快步赶了过去!
菡萏公子绝非善类,赫连长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太子殿下出了什么差池,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花楼里,皇甫长安却是完全不知道岸边发生了什么,她之所以不让众奸夫们跟上来,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从旁捣乱,有一个闻人清祀就够她闹心的了,再来一群……她就可以直接回家孵蛋了,还跟城主大人谈毛交易啊!
因为,接下来她要做的那件事儿,奸夫们肯定不会答应,就连闻人清祀都是她苦口婆心说干了唾沫星子,才勉强撇过脑袋木有阻止她!
而那个说不得的秘密就是——
“现在可以说了吗?百里夜阑在哪里?!”
刚才在江中的那一瞥,虽然并没有看得十分仔细,而且出现在眼前的那张面孔,跟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也有着不小的变化,然而……只要那么一眼,赫连长歆就足以确定,那张略显冷峻的面容,就是她朝思暮想,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人!
皇甫长安却不急着回答,扬手提起桌上的酒壶,翻开两个杯子,逐一斟满,尔后将其中一杯推倒了赫连长歆面前。
“你觉得,本公子冒着绳命危险拦你一剑,会那么轻易就说出你想要的答案吗?”
闻言,赫连长歆凤眸一凛,映着大红色的灯笼,闪过一道绮丽的光泽。
方才在江中激烈一战,已然把她的酒意压下了几分,又忽然见到那种寻觅良久的面容,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过来,不复先前的醉意……只一双宛如明月的眸子还闪烁着璨亮的光泽,衬着嫣红的脸颊,透露着一股无以言述的妩媚。
伸手接过皇甫长安递来的酒杯,赫连长歆半眯凤眸,挑眉看向她。
“你说吧,有什么条件?”
“听闻赫连城主千杯不醉,正巧,本公子也是个爱酒之人,不如我们来一场比试如何?”
“怎么比?比什么?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很简单,本公子也不喜欢玩花样,就比酒量,谁先喝醉算谁输……若是赫连城主赢了,那本公子便将百里夜阑双手奉上,若是本公子赢了,那么……”侧过头,皇甫长安抬眸看向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帮赫连长歆包扎手上伤口的夜观莲,勾唇笑道,“还望这位菡萏公子能够割爱,将青河剑极其口诀交予本公子。”
听到“青河剑”三字,夜观莲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数遍九洲,知道青河剑在他手里的人屈指可数,而眼前这位小公子一开口就说来取剑,明目张胆而又自负狂妄,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身侧,赫连长歆却是不管什么青河剑黄河剑,一听说皇甫长安能将“百里夜阑双手奉上”,又比的是“酒量”,当即举杯同皇甫长安手里的瓷杯碰了一下,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生怕下一秒对方会反悔似的,举杯一饮而尽!
“好!小公子果然爽快!那便这么说定了,谁先醉,谁就算输!”
“可是城主你已经喝了不少……”
夜观莲旁观者清,看出皇甫长安是故意拿百里夜阑引诱她,又专门选了斗酒这种方式,就是想要引蛇出洞,把赫连长歆骗进她的圈套里,即便赶紧上前劝阻赫连长歆。
然而,赫连长歆却是关心则乱,找了多年未曾得到任何蛛丝马迹的人,突然间出现在了眼前,就好比求而不得的东西忽然变成了她的所有物一般,心中鸡冻难平,又怎么可能听得了劝?就算前面真的是刀山,真的是火海,她也势必要跳上一回!
“本城主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捏起夜观莲的下颚,赫连长歆眯着一双微醺的凤目,凑到他的面前,轻哼了一声,“嗯?”
秀丽的五指一寸寸收紧,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烙下了深深的红纹,夜观莲被她掐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艰难地提了个建议。
“不如……就、就让我来……代替城主,跟……跟她比酒……”
赫连长歆勾着眉梢,绮丽一笑,媚惑万千:“嗯?你来比?”
没有见到赫连长歆之前,皇甫长安觉得像丽妃娘娘那样的女人就已经是个红颜祸水的妖姬了,可是见到了赫连长歆之后,皇甫长安才知道……有一种女人,她的魅力并不在于她的容貌,就算她样貌平平,可一颦一笑之间,便可勾魂摄魄,令天地万物都为之失色。
就连上辈子,皇甫长安都没有见过像她这样媚态横生的女人,只一个蛊惑的字节从那张艳丽的红唇当中轻吐而出,就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疯狂眷恋!
勿怪乎那如画舫的花魁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要投怀送抱,求得城主大人的一夜欢情。
只此一夜,便足以叫人**一辈子了。
就连身为女人对同性从未有过任何兴趣,连多看两眼都不屑的总攻大人,在见到赫连长歆的媚术时,都忍不住有种心惊肉跳的赶脚……有那么一刹,皇甫长安甚至忍不住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全部都灭绝了,她大概会找城主大人共度余生!
还有那么一刹,总攻大人不无悲愤地在想,特么比起赫连城主这个女人中的女人来……尼玛她简直就是个男人好吗?!
所以,在某些方面不如人家,在另外一些方面,就要狠狠地赢回来!
当然……对上赫连城主隐约可以看出是e罩杯的大馒头来,总攻大人挺了挺胸膛,表示这种庸俗的较量可以直接忽略!
靠!导演泥垢了,这种时候不用给特写好吗?!信不信劳资砸了你的摄像机啊摔!
瞥了眼那个被掐得脸色泛红的十佳好面首,皇甫长安不禁扯了扯嘴角,淡笑道。
“这回的赌注可不是别的什么猫猫狗狗,赫连城主该不会真的让这个面首代劳吧?先不说本公子同他那样的人比斗会自降身份,若真的由他代劳,赫连城主就不怕他故意输么?再者,若是赫连城主今日真的不能再饮酒,不妨改日再斗,本宫子也不是那种喜欢乘人之危的无赖……”
说着,皇甫长安放下酒杯,起身便要走。
见她如此,赫连长歆立刻甩手推开了夜观莲,回头喊住了皇甫长安。
“慢着!奴才不懂事,得罪了公子……还望见谅。”
等了这么久,多等一刻她都觉得煎熬,在没有亲眼见到百里夜阑之前,对赫连城主而言什么都是威胁,风声鹤唳而草木皆兵,所以……就算知道皇甫长安这是激将法,她也认命了!
夜观莲冷不防被重重推了出去,不小心撞到了柜子的一个角,痛得连表情都扭曲了几分,然而身体上再怎么痛,也抵不过赫连长歆的那一句“奴才”。
是了,在他最爱的女人眼里,他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奴才。
只有那个百里夜阑,才是她视如珍宝的男人。
可即便如此,他有一万个想要百里夜阑死,一万个想要赫连长歆输,但是为了能让她开心,他依然是一千万个,想要她赢,想让她夺得她想要的那个人。
有时候,夜观莲也觉得自己很可悲,但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比赫连长歆要幸运,因为他可以一直陪在喜欢的女人身边,而她却只能日日夜夜,对着一副毫无生气的画像,念着一个生死未卜的男人。
而如今,那个男人出现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夜观莲不是没有动摇的,只不过在动摇之后,他还是决定……哪怕能让赫连长歆高兴上一天,他也会拼尽全力去帮她完成夙愿。
因为,她可以不爱他,但他却无法……不爱她。
可是到头来,赫连长歆却在旁人一句随意的挑拨下,怀疑了他。
皇甫长安坐回到原位上,剔眉瞟了眼面色灰败的某面首,隐约之间仿佛听到了玻璃心摔碎一地的声音……哐啷哐啷,哗啦啦!
不可否认,菡萏公子对城主大人,那绝逼是真爱啊有没有?!
只可惜,这真爱都爱到狗屎里去了!
亏得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能维持那么久的关系,所以说……男宠神马的,并不是辣么容易当的啊,特别还要当一个十佳好面首,那更是难上之难!
话又说回来,为毛她就遇不上一个如此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好面首啊!
正感叹着,闻人清祀忽然跨前一步,挡在了她跟夜观莲的当中,眸色冷冰冰的,口吻也是阴沉沉的。
“看够了没有?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别人的男宠你就不要想了!”
皇甫长安:“……!”
看吧,她家的男宠都是这么一副死德性……尼玛都是面首,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不科学好吗!
扬了扬袖子,赫连长歆连头也没有回,直接开口吩咐了一声。
“莲儿,去拿两个大碗,再搬些酒来。”
紧抿红唇,夜观莲从地上爬了起来,盈盈俯身,应了一声:“是。”便就乖顺地走了出去,却是毫无怨言。
皇甫长安忍不住又摇了摇头,颇为埋怨地看向闻人清祀,本想叫他多学着点,然而不等她抬起头来,闻人清祀就擦身走了过去,跟在了夜观莲的身后,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夜观莲暗中动手脚。
见状,总攻大人拔凉拔凉的一颗心,才稍稍回了温。
艾玛……小清祀还是爱她的,虽然不会说神马甜言蜜语,但行动还是杠杠的有木有!
不过片刻,闻人清祀和夜观莲就一人捧着一个碗走了进来,身后则鱼贯而入一溜儿的小倌,一个个左右手都提着两坛子酒,比帝都小倌楼里面那些弱柳扶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受强上太多,除了脸上化了妆,衣服穿得有点儿骚之外,跟寻常男子却是没什么差别的。
唔!这就是西凉城,这就是西凉城里卖笑的男妓,太尼玛合总攻大人的口味了好吗!简直乐不思蜀了要!
就着银月如盘,夜风习习,在酒碗被斟满之后,总攻大人和赫连城主就开始了斗酒的比试,端起瓷碗咕噜咕噜地灌着酒!连闻着都觉得有些辛辣的酒水,灌入两人喉中,却像是喝水那样随意,一碗接一碗,一坛接一坛,谁也不肯落后半分!
然而,随着空坛子的增多,两人的速度到底是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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