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现在给李建成造成多大的困扰,我要开始我的行动,以我最微薄的力量,配合着夫君的计策,让李渊生不如死。
这几日除了督促四个丫头排练外,我开始安排接下来的每一步。好在李建成完全信任我,所以总是尽力帮我去做我吩咐之事。
我将晋阳园子的房契给了李建成,告诉他我不会去那里,而是会一直留在长安,但是胭脂和丹青日后会去那里居住。一则可以照顾李建成的遗孤,二则两个丫头也有个栖身之所。
☆、第三十章 惨烈真相
九月初四,我带着夫君留给我的金银,拜访了秦王府。
“刘夫人,这些时日你究竟在何处?让我等好生担忧。”
“让秦王费心了。”
内院的一间屋子里,我和李世民对坐在小桌旁。屋内外无他人,只能听见外头的鸟鸣声。
“今日登门拜访,不知夫人有何贵干?”
“不知在秦王殿下眼中,汐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不关心任何事,唯独对刘国公上心。你对于世民来说,始终是个谜。”
“汐蓝很快会告诉秦王,汐蓝是谁。不过在这之前,汐蓝还需要为秦王再做一件事。”
说完,我将放在一旁的箱子打开,一箱子满满的黄金赫然呈现。
“这是我夫君留给我的,为的是让我在他离去后的日子,也能衣食无忧。”
“难怪当日抄家之时,偌大的刘府却是一贫如洗。想来值钱之物,早已被国公变卖后,换做金银留给了你。”
是的,夫君为官是否清廉我不清楚,但光凭着刘家几代为官,世袭封爵来看,刘家的财富不会少,之后夫君又身为重臣,俸禄和赏赐自然也不在话下。能留下一整箱金银,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我未曾想到,夫君竟然如此早的就盘算好了一切,一如在晋阳县入狱那次一般,让朝廷扑了空。
“我虽不知这些财物究竟能做什么,但是我知道积少成多的道理。如今一分不少,全部献给秦王,只希望能在数年之后的兵变中,为秦王提供一份财力支持。”
李世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诧异,只是那一抹异色实在太明显,想藏也藏不住。
“汐蓝说过,我夫妻二人始终效忠秦王,想必夫君也一早跟秦王说了些事情。如今,汐蓝不过在做着和夫君同样的事。秦王本是天子命格,却因晚生了几年,就错失了成为太子的机会,这对秦王来说,本是不公的。”
“萧汐蓝,你休要胡说八道来陷害本王。你和太子关系极好,本王又如何相信你不是来捣乱的?”
“我和太子关系好,不代表我就认为他能继承大统。若按秦王的逻辑,我是否该辅佐我夫君,他跟我关系最好。我只想告诉秦王,能做天子的,只有秦王,若是没有秦王,大唐绝不会到达鼎盛时期。太子虽有皇子风范,却少了帝王气魄。而且,唐王朝的疆域还会扩张,现在暂存的几个政权也会终将被消灭,而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之人,不会是太子,而是秦王。试问,自己刀口舔血打下的江山,就如此拱手让人,秦王甘心否?”
“你又如何知道本王不愿做个闲散王爷,你这是在找死。”
“秦王回想两件事,一件是我和夫君才到晋阳将军府,我跪在秦王面前,发誓会效忠秦王时所提的条件。那时我告诉过秦王,夫君在大唐建立不久,便会遭来杀生之祸,还请秦王全力相救。我所说的,便是这一次。可我终于明白了其中就理,不是秦王或太子说几句话,做点事,夫君就可以脱罪的。另一件事是我从潼关战场回来后,请求圣上准我随军时与圣上交换的条件。当时我告诉圣上,炀帝会于义宁二年五月死于江都,并以性命为赌注,获得了随你们上战场的机会。两件事,秦王可知我是何人?所以现在我告诉秦王,武德七年,太白星现,届时将发生一件大事,秦王命悬一线,还请王爷从此刻起,刻意留意太子与齐王的私下生活,特别是和宫中张婕妤、尹德妃之事。若秦王先太子与齐王一步,在钦天监上报预言前,将此事捅出来,秦王将取代当今东宫成为太子。贞观年,秦王将以帝王之尊,葬于皇陵,秦王的血脉终将会继承大统,成为大唐第三位帝王。”
李世民已无法再掩饰那份震惊,他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我,却一言不发。
“如今,汐蓝不过是尽绵薄之力,将这份汐蓝无法受用的财富献给秦王,也算作夫君对秦王的辅佐还在继续。另外,裴寂此人,秦王需好生利用,但他必然不会支持秦王,可圣上信任他。”
良久,李世民胸膛的起伏渐渐平息,终于开口说话。“你将你夫君留给你的财富献给我,那么你要如何生活?不如,你住到我的府中。”
“住到秦王府中,以何身份?下人还是官妓?”
“我可以娶你,你可以做我的良娣。若日后真的能如你所说,成为太极殿的主人,你也必然位列后妃。”
“秦王,你的后宫中,皇后姓长孙,贵妃姓韦,淑妃姓杨,贤妃姓刘,德妃姓殷,却没有姓萧的。我所说何人,想必你心中有数。萧汐蓝虽然来历不明,但出身并不卑微,这一生我不会给任何人做妾,皇帝也不行。”
“那你可以留下来,完成你夫君未完成之事,辅佐我,让我拥有太极殿。”
“我所能做的,到今天已是到此为止。汐蓝本是时日不多之人,纵然夫君全力相护,但这垂垂病体又如何能长留。汐蓝只盼望能在这不多的时日走遍那些和夫君约定好的地方,今后我的死活,我何去何从,都不再与秦王,与大唐有任何瓜葛。”
“你就不愿意知道你夫君被杀的真相?不愿留下为他报仇?”
“我夫君被杀的真相?”
“你真以为你夫君是因谋反而被定罪的?”
“那是为何?”
“萧汐蓝,告诉你真相,有两个原因。一则,你的性命是你夫君换来了,请你珍重。二则,我希望你在知道真相后,能考虑是否辅佐我,我定会还你夫君一个清白。一如当年在晋阳,你和我做的交易一样。”
“秦王可以说说看,是什么样的真相,能让我舍弃夫君而追随你?”
“几日前,裴寂向父皇参了你一本,说你是妖星临世,必会通过迷惑男人来祸乱大唐,若不除掉你,大唐永无宁日。那几日朝廷派人四处寻你,可不知你究竟躲在何处。直到九日前,父皇召见了我们兄弟三人、你夫君和裴寂,你夫君竟然以处死他来换取你的赦免,他说在大唐,你能迷惑的只有他,若是他死,便无人可迷惑。”
“他是大唐的开国功臣,圣上怎么会答应?”
“是的,起初父皇并不答应,可你夫君单独和父皇谈过之后,父皇欣然答允,第二日,朝中众臣就听到了刘文起失言被告发的事情。纵然我等竭力劝父皇,也不及裴寂一句话。你夫君用他作为开国元勋的免死令箭换得你的赦免,而他则以谋反之罪被下令斩首,这就是你夫君获罪的真相。”
如果这是真相,我如何不震惊?怎会是这样的?夫君的死亡,是因为我而改变了,还是本身就是这样的?若夫君真的是因我而死,我该如何面对。不,不可能,不能这样,夫君不能以这样的原因死去。我的思绪还未混乱,钻心的疼痛已经一阵阵袭来。夫君不能这样,夫君不能因我这样,我一无是处,没有任何建树,如何能让才华横溢,战功赫赫,又有远大抱负的夫君替我而死。这不值得,根本不值得。
“可是觉得你夫君冤枉?一切为何会这样,刘夫人想必能想清楚。”
“恕汐蓝愚昧,我想不出。”
“先别着急下结论,我给你时间,若是想通了再来秦王府寻我。”
我已经无法记起我是怎么离开秦王府的,更忘了之后是如何失魂落魄地在长安街头游荡,又被李建成寻到带回东宫的。
坐在东宫寝殿的地板上,我环抱着双腿,一言不发,直到现在,我都无法从震惊中走出来。
“你不是去见了世民,怎成了这般模样?”李建成端着参汤,坐在我身边。
“建成,我问你,我夫君究竟为何被判了谋反?”
“之前已经告诉过你,若是纠结这个,还是先把参汤喝下才好。”
“本来该死的是我,可是?”
我没有错过李建成眼中的惊讶,他的表情,肯定地告诉我,李世民说的,是真的。
“又或者说,夫君不忍让我死,所以一命换一命。”
李建成脸上明显有怒气,他将参汤递给一旁的胭脂,吩咐她们让我喝下。等丫头们把整碗参汤灌给我,他才开口说话。
“世民告诉你的?他疯魔了!”
“你为何不告诉我?秦王,他珍惜夫君,不愿意夫君死去。”
“当日裴寂说你是妖女,我和世民都尽力为你澄清,却不想被裴寂落实了证据。世民说自从在晋阳认识你,就不曾见过你做任何祸乱大唐之事,我也告知父皇,你知书达理,是难得的贤妻。可父皇却铁了心,信了裴寂的话。不知刘国公究竟用了何种方法,说服了父皇,可代价却成了他死。”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真相?”
“刘国公料事如神,我一直按照他的吩咐告知你,也将你的近况告知他。每次我都能在刘国公脸上看见欣慰的笑容,虽不知刘国公究竟在盘算何事,却知道按他做说的去做,会是正确的。”
李建成还未说完,泪水已经打湿了我衣裳,我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地方,在这里,除了夫君,举目无亲,此刻连想帮助夫君的能力都没有。明明心中有着莫大的委屈,明明那么荒唐的案件,却成了无可争辩的事实,原来,君要臣死就是透着这般无奈和委屈被诠释的。曾经以为,君主制不过是一种形态,为何如此多的人会豁出性命,不顾一切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