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丙停住脚步,看了看身上上下,“没有。”
他身上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刚才打拳就脱了件衣服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真的没有?”苏烟染再次问道,却是对着守在她房间门边的侍女摆了下手。
侍女立即会意,走到了屋子里。
再次被问,宣丙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觉得少了些什么,转身,一个“没……”字才出口就住了口,他看到侍女缓步而来,而她的双手捧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剑,他的目光一缩。
侍女捧着银霜剑站到了苏烟染身边,苏烟染看着宣丙怔然的表情,微微一笑。
“宣大哥,你真得没少了点什么?”
宣丙看着银霜,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既无宣丙,何来银霜。”
苏烟染单手拿过银霜剑,握着剑柄旋转了一圈,另一手握住了剑柄,将银霜拔出了一半。
“这么好的剑,毁掉了多么的可惜……”苏烟染说着,啧啧的惋惜道。
宣丙垂着的手一紧,看着银霜剑的眸光蓦然一缩。
银白色的光可鉴人,剑身上映出了苏烟染的样子,只见她嘴角勾起,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一瞬间手一动,银霜出鞘,剑身在阳光下闪过冷光,却是向着宣丙快速袭去。
宣丙不料苏烟染有此举动,但见小小的身形,举着银霜剑已然到了身前,他脚尖一点,人迅速向后退去。
风卷起,树叶婆娑而起,苏烟染却是欺身紧逼而上。
举剑攻击上来的小男孩,目光冷厉,面容沉肃,丝毫没有了之前的调笑。
宣丙不知苏烟染功夫的深浅,但是却是知道不可小觑,那一日他虽然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是那间宅子里的男子却也不是平庸之辈,能在那人手底下过招,他的武功怎么可能太弱。
那个男子分明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但是他最后放过了他们,仅仅只因为他编出来的那些话吗?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银霜剑在苏烟染的手中犹如灵蛇一般袭击向宣丙的腰间,宣丙闪身躲过,身体向后一折,食指和中指夹住一节竹子,一使内力,夹断了一节竹枝,落入手心之中就是横扫而过,挡住了又袭上来的银霜剑。
银霜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竹枝上面的竹叶被削落,在剑气之中飞扬。
苏烟染不停手,她个子矮,人很是灵活,银霜剑被她舞的熠熠生辉,一招一招变化多端,应接不暇,宣丙不得空思索苏烟染为何突然发难,只专心应付着苏烟染的剑招。
他的身体虽然是大好,但是内力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两人过了几十招之后就有些体力不支,后继不足,只是宣丙却是对苏烟染既是惊讶又是好奇起来。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的武功,想然他没少花时间练武,就这内力的修习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宣丙手中的竹枝被银霜剑劈开两半,他的户口被震的一疼,竹枝落在地上,而银霜剑却是堪堪停在了他的心口处。
时间一下子静止了,宣丙的目光集中在那近在咫尺极其贴近他皮肤的长剑,那一日被人追杀,他尚且没有被人用剑这般指着胸口,即使他是受伤了,可是现在指着他胸口的剑不是别的,而是他的剑,他的银霜剑……
守在院子的人都纷纷怔然,小王妃居然打败了宣丙,虽然宣丙是受伤了,但是小王妃也是有分寸的没有使全力,小王妃的武功到底是到了个什么境界?
阿三很是汗颜,跟着苏烟染这么些年,他只见过小王妃向王爷学了内力和轻功,学的很快,两天就上手了,细思起来,小王妃没有学过别的武功,尤其是这套剑法并不是王爷会的呀,而且没见小王妃怎么起早贪黑的练武,吃喝玩乐倒是少不了她,她的武功怎么会这么高?
这个问题他们私下里讨论过,何其就此事还询问过王爷,只是王爷让他们不用操心此事,只需要效忠小王妃即可。
唉……难道小王妃的武功是在梦里练的不成……
习武之人有好胜心,天下第一杀手就在眼前,哪有不比试一番的道理,苏烟染甩手将银霜剑对着宣丙扔了过去,目光炯炯的看着宣丙,“你抛弃它,银霜可是会伤心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宣丙已然伸手抓住了在空中扔下的银霜的剑柄,剑柄上熟悉的纹路,有着苏烟染手上的温度,微微的汗意,此时仿佛烙铁一般灼烫着他的手心。
苏烟染的话重重的撞击着他的心头,他拥有的东西不多,唯一在他身上一直留着的东西也就只有银霜剑了,银霜伴了他十几个年头,即使只是一件死物,但是确实是他不可割舍的,比亲人更重要。
只是没了宣丙,银霜剑也失去了它的意义,它会忧伤吗?
宣丙握着银霜剑的手紧了松,松了紧,看着苏烟染脸上的认真神情,沉静的不似她这个年纪的孩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透着睿智和看透。
小小的孩子,总是说出些让人深思的话,那一晚如是,此时也是如是……。
“我们这里不缺这么一把剑,如果你真得不想要了,就毁了吧,省得碍事。”苏烟染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和天下第一杀手过招,险胜,虽然她是占了个病人的便宜,但是却也是难得的欢畅,好久没这么活动筋骨了。
宣丙手紧紧的握紧了银霜剑,终是明白苏烟染之前的那句话说的是什么了,他把银霜剑忘记了,而她本就是要将银霜剑归还于他。
那一晚,他以为自己会死掉,将银霜留给他,留给公子宁,对于银霜剑来说就是找了一个好归宿,此时他没有死,银霜还是他的……
苏烟染看到从廊下缓步行来的白衣男子,笑逐颜开,欢声唤道:“小宁子……”
宣丙只见她撒开脚丫子跑向了楚凤宁,而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淡笑着张开了双臂,他的笑容于她永远是宠溺的。
看着苏烟染被楚凤宁抱在了怀里,俨然就是个调皮的孩子模样,哪里还是刚才的严肃而高深的模样……
宣丙手捂上了胸口,刚才一番打斗,气血翻涌,喉间一阵腥甜,他的身体看来还要段时间才能休养好。
☆、040 慕瑾受伤
苏烟染没想到自那日短暂的相处,那一日的一别,再次见到苏慕瑾竟然是这样的情况,而这仅仅不过只是两天的光景。
她的小手捂着唇,有什么东西涌上喉间,心跳仿佛漏了拍子,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被暗卫抱着进来的苏慕瑾。
他的衣服上滴着水,淡淡的红色的水,那是血混着水滴落。
他一动不动的,衣衫被划开好几道扣子,那是一道道的伤口,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长发凌乱的耷拉着。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破损的布偶一般,奄奄一息,犹如一具……尸体。
“怎么会这样!”苏烟染的声音干涩,仿佛是从喉咙间抠出的字眼。
说完,她咬着唇瓣,睁着眼睛,看着侍女为苏慕瑾脱下湿衣服,脱下来的衣服失去了原色,那是被鲜血染过的。
看着那一道道暴露在面前的狰狞伤口,苏烟染的手指掐进了掌心,有些钝痛,但是她的眼睛却是不敢远离。
医者在一旁立即上前为苏慕瑾治伤,干净的白色毛巾擦过,就是鲜红。
楚凤宁手放在苏烟染肩膀上,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低声道:“染儿,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他不想让苏烟染看着苏慕瑾这个样子,他知道苏慕瑾于她很是重要,为数不多的当做亲人的人,苏慕瑾不像是宣丙,她只是旁观,而苏慕瑾,他做不到如此。
方才暗卫来报“苏慕瑾出事了”,苏烟染从床上翻身而起,穿着亵衣就跑了出来。
单薄的衣服下,他碰触的小小肩膀在颤抖着,她在害怕,她在恐惧……
楚凤宁将苏烟染拥的更紧,安慰道:“他会没事的,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他们医治……”
苏烟染没有动,看着苏慕瑾身上渗着血的伤口,右手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比宣丙那一日的伤势更加的触目惊心,湿发黏在脸上,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露出的半边脸颊和唇瓣没了血色。
刚刚躺在床上她还嫌热,可是现在她只觉得从心底透出一股凉,一种犹如寒冬的冰冷,将她的血液冻结了。
肩膀上的大手,后背倚着的人,传来淡淡的温暖,她第一次见到在乎的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死亡,以前或许未得切肤,她可以淡漠置之,凉薄看待,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看着几名医者动作迅速而熟练的给苏慕瑾治疗着,苏烟染闭了闭眼睛,缓缓的点了头。
楚凤宁抱起苏烟染,小小的身子有些凉软软的贴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的脖颈间,他满是心疼。
走出了屋子,苏烟染抬眼看着漆黑的夜空,星子璀璨,围绕着那一轮皎洁的月亮,此时的月亮就像是被咬了一口的月饼。
但缺那么一角,所以出事了吗?
“小宁子,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软糯声音呢喃,她的声音是那般的彷徨,她的心跳动的厉害,感觉要从胸口中跳出来一样,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她想要有人给出肯定的答案,给予她支持,给予她宽慰。
楚凤宁柔声道:“会的,他会没事的,你相信我,大夫们是我的人,他们一定会将苏慕瑾治好的,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宇文弦得了消息,匆匆的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站在院子中忘了动作。
只穿着白色亵衣的人儿,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楚凤宁的怀里,犹如萎掉的花朵一般,这哪里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又是肆意会欺负他的人儿。
漆黑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遮住了她的半张小脸,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此时沉寂着,灵动的双眼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只有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个脆弱的小女孩。
宇文弦已经习惯了苏烟染的男装打扮,他有些时候甚至忽略了她是个女孩子的事实,此时看着这样的苏烟染,他的心猛地一揪,似是有些钝痛,是心疼还是怜惜?
他就这样看着,一时间竟也是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好一会儿,看到楚凤宁转头向他看来,他才猛地想起他来此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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