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洛无声地点了点头。
“再见,江白色。”
“再见。”江白色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扬起了头,有少许细碎凌乱的头发抚过额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明媚的光柔软地撒下,天气越来越暖和,却怎么也暖和不了江白色的心里,依旧是寒冬腊月般的冷。
“下一组!”体育老师大声喊着。
江白色突然就意识到轮到自己跑了,她起身,走到起跑线上准备。
“准备!”老师哨声一响,所有人开始狂奔。
江白色跑得不快,但比较一些不爱运动的女生,她跑的还是很不错的。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江白色的身体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急,她的步伐开始不稳。身旁的女生也开始越跑越慢,渐渐地翁在一起缓缓地移动。
远处,老师不满地大吼:“干什么的!跑快点!不要一起跑!散开!”
大家一哄而散,江白色深吸一口气,做最后的冲刺。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狠狠地踩了她一脚,一刹那尖锐的痛,江白色猛地摔倒,只觉得脚踝针刺的痛,地上的血迹像鲜花一样绽开,她握起双手,满目的红。
老师和同学围了过来:“江白色,你没事吧?”
江白色摇摇头,她看向人群,她找不到那个陷害她的人。
女生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分开训练的男生这里。
许君然认真地系着鞋带,等一下就轮到他了。他的身边,男生们八卦地聊着:“女生们怎么了?”
“听说有人摔倒了。”
“谁啊谁啊?谁这么笨?”
“好像是江白色,她摔了一跤,双手都硌破了!”
许君然的身形一顿,没有人看见他眼眸中的担心和痛楚,他起身,仓惶的跑。
“许君然!你去哪儿?”
保健室里,有浓重的消毒水味,床边上,江白色盯着涂满紫色药水的手掌发呆,夕阳似火,透过玻璃窗,斜射在她的长发上似烟花般闪亮。
保健室的门被人推开,江白色看着门外的许君然,恍神。
江白色直勾勾地看着许君然,叹了口气说:“你来做什么?”
许君然一笑,很淡很淡:“我高兴,要你管。”
江白色愣愣的看着他,半晌,说:“许君然,你这样太明显了。”
“……”
空气里,突然混杂着些让人汗湿的压迫感。突然之间,许君然就觉得再也无法承受这空气的重量了。
像是有烟花划过了耳迹,许君然露出他特有的自以为是的表情:“你能拿我怎样!”
江白色静静地坐着,低着头,露出只有三分之一的阴影,许君然竟然就这样盯着她出了神。
抬头,江白色盯着他的眼睛说:“许君然,为我,你不值。”
当课桌里第三次塞满垃圾的时候,江白色再迟钝也明白了,自己一定得罪人了。冷漠如江白色,她真得想不出她到底得罪了谁。不过,最其码,她知道她得罪了许君然,自“为我,你不值得”的言论说出去三天,许君然就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小孩子一样的别扭任性。
江白色沉着脸,本就冷淡的面貌更加阴森,真是够了,任谁也不喜欢坐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
晚上放学后,江白色故意在教室里待了很久,那个放垃圾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看了表,太晚了,江白色想,也许那个人不会再恶作剧了吧。
夜色昏暗,江白色不停地转着脖子,看书太久,脖子都僵掉了。
学校大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吸引了江白色的目光,这么晚了,还有谁和她一样在学校里滞留。
两个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相遇。
像是有雾气弥漫开来,片刻安静后,李恩洛笑着说:“这么晚才回去吗?”
江白色微愣,点头。
李恩洛说:“请小心。”
江白色不语,擦肩而过。
突然,李恩洛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她,掩了嘴角的笑意,语噎:“……我要走了……江白色……以后你不会再看到我了……江白色……我们谈谈吧……”
江白色沉默地被他抱着,呆愣的凝滞了片刻,敛了敛心神,心里不住地叹气。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是一前一后自顾地走着,李恩洛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江白色看着黑暗中的某处,开了口:“你要去哪儿?”
李恩洛笑着说:“父母要去外地工作,我也要跟着去,下个星期转学。”
江白色默不作声。
两个人都没有半点反应,李恩洛的笑早就沉默着消失在空气里。
“不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
“……”
“……”
江白色想了想,问:“那曲玥呢?”
“……”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李恩洛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眼里惊涛骇浪般情感倾刻间平静的如同深潭古水。
李恩洛说:“我和她分手了。”
江白色眼睛亮亮的看他,似乎要看透什么:“哦,这样啊。”
李恩洛看不透那样的眼神,只是站到她的面前,而后柔声说:“江白色,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喜欢曲玥。”
江白色抬眼看他,笑了:“这跟我有关系吗?”
李恩洛:“……”
“……”
李恩洛问她:“江白色,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
街道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无来由的一阵失落,江白色迷蒙着眼没有焦距的看着他:“李恩洛,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李恩洛沉默。
江白色看了看不远处的屋子,走到他的面前,浅笑着:“我到家了,李恩洛,再见。”
李恩洛看着她那样的笑,下意识地想伸出手抱她,心脏麻痹,他突然就明白,这个人她不会属于自己,一阵一阵的痛,在身体各处四散开。
“李恩洛,我们有缘再见吧。”
11岁月静好。(回忆篇)
转眼就到了夏天,炙热难耐。
江白色还是没有抓住那个偷偷放垃圾的人,那人除了放垃圾,还变本加厉,江白色的课桌里时不时有老鼠的尸体出现,这显然超过了江白色的承受底限。
本来江白色早上到校的时间就比一般同学要早,没想到这个人比她还要早。顺带提一下,许君然是班里出了名的迟到大王,不过他成绩好,又受女生的欢迎,对他,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天刚蒙蒙亮,江白色就来到了教室,没有开灯,还特意坐在离自己座位较远的角落,安静的守株待兔。
没过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教室,她目不斜视的走到江白色的座位上,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眼里竟带着满腔的恨意。
角落里,她的一举一动,江白色看的一清二楚,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江白色起身走向她,神色如常,却含了点不同往常的淡漠和怒气:“曲玥。”
曲玥怔忡在原地,惊恐地回头看着她,半天也没有反应。
江白色盯着那袋垃圾,对上曲玥的眼,目光一敛:“为什么?”
曲玥胀红了脸,羞辱和气愤同时冲上脑袋,她狠狠地推开江白色,那力道凶狠。江白色站不稳,跌倒在地上。
曲玥撕心裂肺地吼道,歇斯底里的吼叫致使声音都有些变调:“我讨厌你!江白色!我恨你!江白色你怎么不去死!”
忽然觉得满嘴苦涩,仿佛自嘲般,江白色笑了,平静而哀伤。
我何尝,不讨厌我自己。
阳光太好,江白色盯着绚烂的太阳淡淡地笑着,笑着笑着,就笑出了泪花。
“小白。”付静叫她。
江白色垂下头,递给她一张纸,上面记着许君然的电话,到不是她要到的,而是许君然硬塞给她的。
“终于要到了!谢谢你小白!”付静高兴地笑着。
江白色的眼睫有些抖动,调整完好的笑容:“你高兴就好。”
从来不觉得自己和许君然有什么缘分可言,江白色总觉得,许君然那样的人,和她的距离太远,不同世界里的人,就算偶尔会有交集,也最终平行不到一起。
当放假才第三天,她又见到许君然那张脸,江白色除了诧异,还有点生气:“许君然,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许君然微笑,笑容太过灿烂,堪比阳光:“我在老师那看了你的资料。”
“许君然,你这是窃取他人隐私!”
“嘿嘿,你能把我怎样?”
“……”
“……”
江白色不理他,开门回了家,关门,一气呵成。
许君然在门外吼:“江白色!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吗!喂!江白色!开门让我进去!”
江白色开门,眼神锐利:“你不要吵到邻居!”
许君然闪了闪眼睛,期期艾艾的说:“江白色,收留我一会吧,我饿了……”
打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江白色换上鞋,伸手去打开开关。
“你家好小。”许君然跟着她进了屋。
江白色没好气:“嫌小就滚出去!”
“不不不,不小,挺可爱的。”
江白色去厨房拿食物出来时,许君然已经乖乖坐在垫子上,一双黑色如琉璃般的眼看着她。
皱眉,江白色的语气很是不耐:“吃完快滚!”
许君然不客气地大口吃着,样子有些狼狈。
江白色看着他,问:“为什么你不回家?”
“家里没人。”回答的漫不经心,片刻,许君然问她,“你父母呢?怎么也没回家?”
“他们在外地。”说着,江白色站起身去了厨房。
许君然一直在看她,咬着下唇,突然坏笑:“江白色,今晚让我借宿吧!”
厨房里,江白色瞪圆着眼,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探出头,语气恶劣:“许君然!有胆你再说一遍!”
许君然大大地打个哈欠,揉揉眼睛:“我会付你借宿费的,怎样?”
江白色思考着。
沉寂的夜,微红撕开黑暗一道裂缝,渗出点点金光,直到染遍天际。
“我说……”许君然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