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里,却能听见巨大的砰砰砰的声音。
秦驷抬起头,透过怪石嶙峋的空档,可以看见外间天上四面的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
她又看向前面带路的傅钦烨,心里似乎有些了然了。
来到这里,路就难走了很多,但傅钦烨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带着穿过几座假山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假山,这假山做的很微妙微翘,仿若一座真正的山峰一样,也没有那么多怪石,但即使到了现在,上面的流水瀑布也仍然缓缓流淌,水流清澈,不见浑浊。
傅钦烨牵着秦驷,从一侧缓缓爬了上去,越是往上,天空就越是明亮,等到了最顶上,已经恍若白昼。
傅钦烨脱下自己的披风,铺在脚下,然后和秦驷坐上去。
砰——!
两人刚坐下,就有一团硕大的烟花在两人头顶炸开,他们坐在假山顶上,跟那烟火离的太近,仿佛伸手就能触到那烟花一般。
红的黄的绿的银的,火树银花,美不胜收。
傅钦烨跟秦驷依偎着,在秦驷耳边开口道:“这儿是朕小时候就找到的地方,每逢过节,皇宫西面的瓷玉街,喏,就是那条街,街上就会放烟花。因为瓷玉街一边是护城河,一边菜市场,晚上没人,就能用来放烟花,朕小时候,每次宴会到一般了,就来这里看烟花。”
说着,傅钦烨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四周,借着烟花映衬的亮光,傅钦烨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在他们身后,一块石头上,傅钦烨指给秦驷看:“看,这是朕刻的,有些丑。”
恰巧又是一个烟花绽放,秦驷看见傅钦烨手指的地方刻着三个线条简单的小人儿,的确是很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上面刻着的是一男一女并一个小男孩儿。
傅钦烨依旧兴致勃勃:“这是小时候的朕,这是父皇。”
剩下一个不用傅钦烨说秦驷也知道了,那是太后。
想到刚刚得知的那个消息,秦驷便岔开话题道:“那朵烟火,居然是一朵荷花的样子。”
傅钦烨神秘兮兮地说道:“那还不是最好看的,等会会有一朵大烟花,整整有一片天空那么大。”
秦驷点点头,含笑倚在傅钦烨的肩头。听傅钦烨跟自己说这朵烟花多好看那朵烟花多好看。
过了将近有一盏茶的时间,傅钦烨突然高声说道:“快了快了。”
秦驷也配合地打起精神:“在哪里?”
回答她的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响声,整整一片天空,此起彼伏的绽开一副由烟花组成的画面。
先是一朵一朵的牡丹花,到一半的时候,却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傅钦烨有些紧张起来,他突然紧紧抓住秦驷的手,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驷儿,我们生个公主吧。”
秦驷的身子僵了僵,漫天烟火中,她终于看见,那上面嘴角微微翘起的女子,正是自己。
秦驷转头,却正看见傅钦烨正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
她沉默良久,一直等到这一场烟花的盛宴落了幕,才点点头道:“好。”
傅钦烨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变得欢快起来,他忍不住亲了亲秦驷,自顾自地说道:“若是女儿,就是言字辈,叫言卿怎么样?”
秦驷含笑道:“好,就叫这个名字。”
傅钦烨反倒不满意了:“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好听?你有什么想法,叫言昀如何??”
秦驷只笑着说好,两人并肩往回走去,一路上兴致勃勃的傅钦烨没有看见秦驷眼中偶尔闪过的歉意。
孩子吗,恐怕不可能有了……
两人回到宴上的时候,比试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傅钦烨刚才已经交代过沈德宁,说了自己归期不定,恐怕赶不上宫妃和公主们的比试。
眼下正在场上的,是一个站在五面鼓上的女人。
她腰肢纤细,脚步极快,踩着鼓面或跳跃或旋转,用自己作槌杆,敲击在鼓面上,顿时,五面鼓齐齐想起来,发出或急或缓的声音,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秦驷看见鼓面上正跳舞的人有些眼熟,等到她从鼓上下来,才发现这竟是后宫中的一个妃子,她脸色通红,脸上全是汗珠,面对如雷的叫好声却是匆匆离开。
很快,便有人将场上的鼓给撤了下去。
秦驷不认识的人,傅钦烨却是认识的,他连忙开口说道:“快给芜才人看赏!”
芜才人连忙行礼说道:“多谢皇上。”
接下来,上场的却正是德妃和良妃两人。
两人虽然从没有配合过,但一个是大家小姐,另外一个则是有名的才女,又是在宫中相处了那么久,一个眼神,便也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良妃道:“长生殿如何?”
德嫔摇摇头:“对面可是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调子都能跟上呢。”
良妃蹙起眉头,突然道:“不若□□*?”
德嫔顿时翘了翘嘴角:“还是良妃有才。”
虽然听在良妃耳中不那么让她愉快,但良妃还是朝她说道:“你能跟得上吗?”
德嫔点点头,看向场中:“就怕她们跟不上。”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上来给傅钦烨和秦驷行了个礼。
沈德宁在两人耳边说道:“上一关算是咱们赢了,这一回,对面想出来了一个讨巧的法子,说着让咱们这边的人奏乐,那边的人跳舞,柳才人则借这个机会作画。”
秦驷看向宫妃的位子,果然,桌上的菜肴早已经撤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空落落的桌面,上面铺了文房四宝,而一个神情有些紧张的女子执笔在画些什么。
秦驷倒不怎么紧张,她知道德嫔的性子,既然她敢站出来将这件事承包下来,那就是有她自己的法子,若是没法子,德嫔也不会站出来
而场中,也站了几个穿着舞裙的女子。
所谓舞者,大多都身姿纤细,如此穿着舞裙才能曼妙多姿,小国的公主也不像德嫔和良妃,穿的严实不说,还弄了一扇屏风,遮住两人的身形。
如此,众人的目光就更加落在那些小国的公主们身上,
薇拉也在其中,加上这件事是她发起来的,她如果不从始至终都在,似乎说不过去。
看了一眼屏风,薇拉微微放下心来,这些宫妃们果然如同她想的一样,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做歌舞,恐怕不过是演奏哀婉缠绵的曲子罢了,如果是极快的调子,那她就更不担心了,她对自己的舞姿十分自信。
首先响起的,是一道笛声,飘飘渺渺,让人眼前如同浮现了碧海寒烟,一轮明月缓缓升起,一叶扁舟缓缓在大海上遨游。上面站着一个吹笛的人,水波淼淼,衬的他身形模糊。
果然,薇拉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她放软了身子,弯下腰肢,一抖水袖。
接着,扁舟似乎到了断崖边,断崖上有人在弹琴,白衣黑发,面容冰冷,琴声也让人心中染上了一丝冷意。
弹琴的人似乎看到了再扁舟上吹笛的人,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转瞬间,笛声和琴声契合了起来。
一个如绕指柔,一个似花间蝶,琴声和笛声叫响应和,让人心旷神怡。
而更让人心旷神怡的是公主们的舞蹈,几人配合也是默契,各色水袖纷纷舞动,腰肢弯曲,双臂挥舞,美目流光,欲语还休。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男子,怎么能不被她们的舞姿给吸引。
可就在这时,突然,铮的一声。
难不成是琴弦断了?薇拉有些奇怪,正要直起身子,却突然听见笛声也尖利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笛音和琴声是一对友人的话,那这对友人现在似乎就开始争吵起来了,他们争吵叫骂,因为彼此熟悉,就更加明白彼此的弱点在哪里,这对昔日的友人如今不再给对方脸面,毫不留情,引得波涛汹涌,乌云蔽月。
咚咚咚……
秦驷讶然地往桌面上一看,桌子上的酒杯器物在这样激烈的声音下,居然全都在微微晃动。
桌上洒了些酒液,在火光之下,反射出琳琳的光芒来。
两个友人似乎觉得争吵都还不满意,又开始打了起来,两个绝世高手,引得电闪雷鸣,断崖倾覆。随后一声号角,两军交战。
薇拉和几个公主都紧咬牙关,刚才那铮的一声让她们心神全乱,只能强迫自己跟着节奏舞动起来,但几人的动作不似刚才那样整齐,乱糟糟的,各自为营,倒让人不想再看。
反而是笛音和琴声,再进佳境,让人眉头紧锁,恨不得去劝告两个朋友。
可,两支军队已经开始接触。血染碧海,尸堆断崖。
笛音如泣如诉,断崖上只剩下一叶染血的扁舟。
琴声凄凉若冰,只余血衣。
薇拉站定,目光复杂地看向屏风。跟两个配合默契的声音比起来,的确是自己这一方输了。
胜负已经分出来了,赢的人,却不是自己这一方的人。
很快,有小太监上来扯了屏风,良妃还是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德嫔则笑着道:“到底是姐姐的琴技更胜一筹。”
良妃点点头,没客气地接受了她的赞美:“你也不错,只要不那么注重技巧,意境再畅达些便可。”
两人正在互相恭维的工夫,已经有大臣赞美道:“良妃娘娘琴艺高超,德嫔娘娘也不落下风,一曲□□*居然被两位娘娘表演的如此淋漓,实在令在下佩服。”
自然没有人去反驳他,倒是有不少人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傅钦烨说道:“几位公主的舞姿都飘忽若仙,极为难得,倒是良妃和德嫔两人素有名声,有此演奏,并未出乎朕的意料,但还是要赏。”
他这番话看上去是在谦虚,但实际上,意思还是我们这边已经赢了,虽然良妃和德嫔有点欺负你们,但是赢了就是赢了,这一点,没人能够反驳。
薇拉点点头,带着几个公主缓缓下跪:“大衍国果然人才济济,是我们输了。”
就在这个时候,柳才人停下动作。
德嫔走到她身边说道:“妹妹已经画好了吗?”
柳才人点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她有些羞怯。将桌子上的画纸全都整理了一遍之后,柳才人将自己话的画展示出来。
她用的是墨,可墨画中,却能够看出几个美貌歌姬的舞姿,最妙的还是边上坐着的大臣和众使者,寥寥几笔,却能够让人看清这些人的神态,纸上至少有上百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同意表情。
“好好好!柳才人画技居然如此高超!”
这一下,更是没人敢再说话了。柳才人红着脸受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