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吃吧。”易尔尘难得的柔情。“对了，妈，别总像对小孩子一样对我。”
“就不。”叶蓓薷笑着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用力揉着易尔尘的脑袋。
“你就是被我爸宠坏的。”易尔尘无语。“爸，你管不管？”
易天宁坐在沙发上，从报纸中抬起眼，看了一眼叶蓓薷，满是温柔。“老婆开心就好。”
易尔尘向爷爷求救。
“哼，你要是能带一个回来，我就帮你。”易繁绩白了他一眼。
易尔尘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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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纽约下雪了。
苏扬天生怕冷，原本就不喜欢在冷天出门，温度骤降之后，就更宅了。
每天跑到训练室去暖身，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忙自己的事情。
组织会把她安排在X市的一所大学学工商管理，同时盯着周围的动向。她要从现在开始预习一下。
身为一个典型的脑子转不快的理科生，看到概论之类的大堆大堆的文字就头大，但还是要硬逼着自己看下去。
有人敲门。
苏扬开门，来者李廖然。
“哟，小新人读书呢？这啥？”李廖然笑嘻嘻地走进来，看到桌上摊着的书，随手拿起一本，瞬间变成了无语的表情。“概论…我还是不打扰你了…你慢慢看…”
“怎么了？”苏扬不解。
“概论这种东西…我从小到大就没看懂过…”李廖然不好意思地把书放回去，挠头。
苏扬突然笑出声。“我也是啊，完全看不懂，还指望你教我。”
“你指望错人了…我当年可是一条差点读了中文系的铁汉子…”李廖然哭笑不得，走到沙发边坐下。
苏扬笑着给他倒了杯水。“你得了吧，就你这样还读中文系，这要是混到博士毕业了，估计全系的妹子都拜倒在你脚下了吧？”
“哟，看不出来啊，小新人说话挺损的嘛。你是中文系的妹子吧？”李廖然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是一个脑子转得还没有文科生快的理科生。”苏扬有点不好意思。
“你我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笑话谁。”他哈哈大笑。“行李准备得怎么样？过几天就走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了没？”
“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走。”
李廖然点点头。“最近没什么那个组织的动向，他们应该冬眠了，你注意保护好自己，有事随时跟组织联系，遇到事情尽量不要自己一个人动手。这几天我会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好，你跟着我走就行，有肉吃。”
“好。”
李廖然走了之后，苏扬裹着被子窝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雪景，脑中浮现出小时候她和姐姐一起打雪仗的场景。
那时候苏凡狡猾得很，总在苏扬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把一个大雪球塞进苏扬的领子里。苏扬冷得哇哇大叫，苏凡就站在旁边得意地笑，然后又心疼地帮苏扬把雪弄出来。
“姐，这里下雪了…你看到了吗…”苏扬靠在沙发上，轻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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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X市。
ConquerUniverse总部，执行总裁办公室。
易尔尘高效率地搞定手头上的公务之后，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双手插兜，静静地看着满城飞雪。
他记得，年少时，她喜欢雪。她说过，雪很纯净，就像他和她的心。
他突然之间回过神来，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又想起她了？不是已经答应了所有人要放下的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睹物思人吧，她最喜欢的东西，他看到了，就会想起她。
他总归是要放下的，毕竟时间是可怕的东西。
那就最后再想你一次吧，苏凡。
☆、第十七章
A市机场。
李廖然绅士地帮苏扬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她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早就定好了的计划，回国的时候先来一趟A市看看，再去X市服从组织的安排。
“我们直接去你之前的家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休息？”出了机场，李廖然把行李箱放进自己车子的后备箱，苏扬一直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她两手放在风衣口袋里，围着一层厚厚的围脖。“直接回家，我查了航班信息，如果我们够快的话，今晚就可以登机去X市。”
李廖然给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你会不会觉得很赶？”
苏扬摇摇头。
她本来就没什么勇气回到这里，这次来看看，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
李廖然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
外面很冷，尽管车里开了暖气，苏扬还是觉得自己暖不起来，整个人缩在自己的风衣里，靠着车窗，看着外面。
外面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路上很多情侣和小朋友在打雪仗。时不时有小孩子滑了一跤，家长还会心疼地赶紧走上前扶起来，然后细细地拍掉小孩子身上的雪。情侣们则尖叫着互相用雪球攻击对方，然后开心地抱在一起。
“很幸福。”苏扬淡淡地说，眼里全是淡漠。
“你还是有机会的，只是有些机会不会再回来了而已。”此刻李廖然很正经，因为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可惜失去的那些机会，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苏扬苦笑。“以后有没有，无所谓了。”
“想开点，等到你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之后，你会想得到新生活的。”李廖然安慰她。
车子驶入隆町区。
“我的生活里，好像自始至终只有姐姐吧，我爱她，她爱我。她帮我撑起整片天，我给她惹麻烦。”苏扬的眼眶突然红了。
36号。
房子静静地杵在雪中，灰色的已经开裂的墙，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一样。只是外面依旧拉着EMPIRE的警戒线。
车子停在门口。
“要进去看看吗？”李廖然问那个愣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他知道之前MG在里面的墙上粉刷了他们组织的名字，但易尔尘在那天和毒蜂对峙过后，就立马让人把墙重新粉刷了一遍。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苏扬沉默了半晌，才犹豫着点头。
下车，她好像一瞬间忘记了寒冷的风雪，双手放在兜里，伫立在门前厚厚的积雪中。她失去了推门进去的勇气。
她害怕打开门之后，里面的场景就是她无数次梦魇的场景，大片的鲜红的血迹，密密麻麻的弹孔，无一不狠狠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李廖然推开了门。
所幸，里面已经搬空了。空荡荡的屋子，什么都没有。雪白的墙壁，好像全新的待售房一样。
她一步步地走进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重，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回忆。
这里之前摆着沙发，那里之前摆着餐桌。这里走进去是卧室，那里拐进去是厨房。
“扬扬，过来看看姐姐给你买的新衣服，古铜色的格子衬衫，好看吧？本来还有一条特别好看的同色系裙子，可是我想起来你不喜欢裙子，所以我没买啦。快来试试看。”
“扬扬，姐姐今天去兼职了，遇见了一个好帅好帅的男生！他眼里都带着光！真的！走起路来真的超级帅！我都好后悔没有拍照！”
“扬扬，以后如果养母问你什么比较私人的问题，你不要回答她，我觉得她这个人好奇怪，你不要随便理她。有事的话告诉我，我来处理。”
“苏扬你是不是傻！盐不能这么早放下去！醋是最后放的！酱油是用来着色的！哎呀你过去过去，我来弄，你直接去等着吃饭好了，以后等你有时间再做给我吃。”
“扬扬趴下！别出来！”
李廖然突然递给她一张纸。“把眼泪擦擦吧。”
苏扬回过神来，一切回忆都烟消云散。她接过纸，擦掉满脸的泪水，可是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眼泪一直在往外冒。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李廖然看着她，语气中多了一丝叹息。
苏扬慢慢蹲下，抱着脑袋，再也忍不住想哭的冲动，痛哭失声。
李廖然静静地站在她身边。他完全不会安慰一个哭泣的人，只能选择默默陪伴。
手机振动，李廖然收到了易尔尘的短信。
“到哪了？C”
李廖然侧过头看着依旧蹲在地上痛哭的苏扬，开始敲字。“A市，带她回老家看一眼，今晚飞X市，车子送去修了，你来接。R”
收起手机，他继续沉默。就算他知道怎么安慰人，他也会就这样让她哭一场，把内心所有的悲伤发泄出来，总比别人灌的各种鸡汤有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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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跑那里去了？易尔尘看着李廖然回复的短信，皱眉。
他之前就在担心苏扬会要求中途回家看看，没想到真的应了他的猜测。不过万幸的是，他已经把那栋房子处理干净了，也仔细检查过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既然已经去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担心的就是，他怕她到了那里之后会陷进回忆里，曾经的画面，或许对她来说一时间难以忘记。还有当时那血腥的场面，连他想想都直冒冷汗，更别提她了。
“爷爷？有什么事吗？”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
“晚上回来吃饭吗？我刚刚和儿子儿媳去了超市，买了好多菜。”易繁绩活力十足。
“感冒了？”易尔尘准确地捕捉到了易繁绩的轻微的鼻音。“赶紧去喝点热水，让管家给你泡点蜂蜜水。休息一下，别去花园，乖乖呆在房间里，不要出门。”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易繁绩因为易尔尘的担心而开心得很。“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了，晚上李廖然回来，我去接他。”
“那臭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那就直接带回来一起吃饭，我让管家多做一点，我把他爷爷也叫上，一起吃，热闹点。”易繁绩更开心。
“还有一个朋友跟着一起。”易尔尘汗颜。
“还有朋友啊？那就更好了，一起叫上。”易繁绩越来越开心，他已经在脑子里开始盘算着晚上要吃什么菜了。
“异性朋友，你确定？”易尔尘简直服了爷爷的社交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