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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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何处-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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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璃奔波了一日,风一吹才觉得浑身黏糊糊的,还没开口,那人就识趣地去厨房烧水了。
  薛审将热水灌到桶中,又试了试水温,将澡房留给刘璃。
  她看了看澡桶旁搁好的香胰子同一套干净的衣裳,微微翘了翘嘴角。
  一时沐浴毕,薛审带她回房时,到了门口,脚步有些踟蹰,刘璃等了他半响,才听他碎碎说道:
  “赏赐!”
  她不解地望着他,一时没回过神来。
  他小声地提醒:“你刚刚不是说要赏我吗?”
  “哦!对呀!那你想…”
  话音消失在他覆上来的唇齿间。
  这是一个克制,羞涩的吻,短暂得一触即离,却触动了刘璃最柔软的心弦,使得她陷进被窝里还在翻来覆去怀念刚刚那个美好的触觉。
  在床上烙了一阵的馅饼,她睁开眼睛,哀叹一声,还没意识过来时,人就已经站在他房间门口。
  她捂着发烫的脸,心里反复唾弃自己,可就是移不开脚步,直到面前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她呆呆望着对面俊俏的身影,月色清辉里,那身雪白的里衣更显得他清逸非凡,散落一肩的黑发又使得这清逸中带着点不经意的懒散,端的是荡人心魄。
  胆子居然一下就大了起来,径直越过他就往房间里走,摸到床上,就这么脱了鞋,掀起帐睡进去。
  那个背影僵了许久,少顷,一声轻叹传来,随后是关门声,脚步声,鞋子落地的声音,最后身侧一陷,有人进了被窝。
  床不大,饶是如此,他仍旧与她隔了半臂的距离,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刘璃想象他半个身子挤在床沿边的委屈样子,开怀极了,就这么大剌剌地转过身去,故意望着他。
  他正睁着狭长的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突然转过身来,眼里的浓情还来不及收回,立刻掩耳盗铃般闭上了眼睛。
  刘璃更加高兴了,这样惊慌失措又羞涩纯情的是她从未见过的薛审,让人忍不住就想多逗逗他。
  于是她慢慢蹭到他身边,在他呼吸越来越沉时,伸出手揽住那劲腰,于耳边轻笑道:“小心要掉下去了!”
  薛审被她带着往床深处挪了挪,便像僵尸一般挺着,任刘璃抱着他呼呼睡去。
  却只在她睡熟过后,勾起了唇角。
  刘璃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后更是前所未有的身轻意畅,枕畔已经无人,她赖了一会床才爬起来,用早已备好的青盐漱了口,房间里才弄出些动静,薛审就推门进来了。
  他今日只着了件茶色直裰,轮廓越发深邃俊美,见她正端坐在妆台前,手里握着木梳,透过菱花镜愣愣望着他,脸上一片潮红:“我不会梳妇人的发式。”
  曾是某人贴身小太监的薛审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接过她手中的梳子,轻轻巧巧便挽了个发髻,刚要退开,手里就被塞进来一只笔。
  “妆罢低声问夫婿…”
  他拿着眉笔的手轻轻一抖,一只手托着刘璃的脸颊,另只手下笔时有若千钧,仿佛全身气力都用在这只手上,一脸郑重的模样到叫刘璃打趣他的话说不出口。
  一时毕,他眼里闪过几分懊恼,呢喃着:“我没给人画过!”,就要拿了帕子去擦。
  刘璃闪过他的手,凑到镜子前一看,只是两边有些粗细不同,便拿笔又补了补,回身笑道:“我都不怕丑,你怕什么?”
  又哄他去做了昨夜的面填了肚子,放下筷子便笑着指了指山头。
  “走吧。”他从檐下拎起一只盖了布的竹篮,牵过她二人朝山上走去。
  宋小花的墓上并无杂草,小石子堆砌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时常有人打理,薛审从篮子里掏出香烛、纸钱,忙得不亦乐乎,刘璃看着他在那摆弄着,等他忙完便招呼他跪在自己旁边。
  他起先还不肯,说什么自己不配,刘璃没那耐性哄他,指着墓碑下角没好气说道:“呸!瞧清楚,名字都刻上面了,赶紧跪过来!”
  那墓碑下角女 阿璃旁不知何时被人划上了几个不甚清晰的字,那字刻得浅,只磨了一层石皮,白花花地分明写着婿慎之。
  薛审的眼泪都快看下来了,连忙低头跪在一旁,咚咚咚磕了三个结实的响头。
  刘璃被他这么一弄,眼里心里又酸又软,从不离身的荷包里掏出两只铜鎏银戒指,将大的那只边往他手上套边说道:“这是我娘的嫁妆,你可收好了!”
  “不行,不行!” 
  她才套了一半又急慌慌地往外撤,哪知薛审立刻握手成拳,死死扣着那戒指不放:“不许反悔!”
  “我没反悔,这戒指你还是贴身收着吧,别戴出来,要是让表哥看见可就糟了!”
  他撇撇嘴,乖乖将戒指取下来,伸手却将她的荷包勾走,系在自己腰间。
  “……”
  二人下了山便去临近的镇子,他牵着她进了家酒楼。
  “我定了桌席面,这家店的厨子是镇江人,阿璃试试淮扬菜?”
  红烧狮子头、清炒虾仁、松鼠鳜鱼、三套鸭、葵花肉丸……十几碟菜摆满了一桌,她看瞪了眼,口水都不知咽了几次,抓着筷子也不知道先夹哪道菜。
  “来,吃这个!”一个狮子头递到了她嘴边,张口一咬,滋味果然鲜美,她吃得齿颊留香,顿时勾起馋虫,开动起来。
  倒是薛审一直在给她布菜,间歇自己吃一口,她不喜欢他这种即便面对家乡美食也毫不动容,一副寡淡得无欲无求的样子,于是自己觉得好吃的也一一送到他碗中,如此,薛审也被逼得用了许多。
  刘璃这顿饭吃到小肚微撑,席面撤下去,小二上茶的间隙,薛审瞥了眼她那鼓鼓的肚子,戏言:“看上去像有五个月的身子了!”
  她斜斜地瞪了他一眼,水溶溶黑津津的眼珠这么含羞带恼地望着,倒叫他反而心中一荡,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熨帖。
  能烧出这么一桌菜的哪能是这小镇上的厨子?十有□□是薛审从江南请来的,她拉拉他袖子:“是你老家的味道吗?”
  他垂下眼,握住牵着袖口的那只手:“没有我娘做得好。”
  “你娘还亲自下厨吗?”没听说哪家主母还自己弄饭吃的。
  “我们家不是那种规矩多的高门大院,不管父亲在外面如何,回到家就是一家四口关起门过日子,我和妹妹从小贴身的衣服都是母亲绣的。”
  “那你爹娘感情一定很好!”
  他抬起头,亲亲掌中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嗯,幼承庭训,耳濡目染,将来我娶了媳妇,一定只会对她更好!”
  她臊红了脸,将手抽回来,嘟起嘴:“谁是你媳妇!”
  刘璃同薛审在这乡下小院窝了两日,每天薛审带着她抓鱼、采莲、斗草,天地辽阔,白云悠悠,尘嚣之外,一片静好。二人均十分有默契地不谈孩子,不提明日回宫一事,不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分离。
  这夜,她枕在他肩膀上,望着他沉静的睡颜。若是可以,她真想耗在这小院里一辈子,只做他身边无忧无虑的小妇人,不去管那些纠缠纷扰。
  一旦踏出去,她便是肩负江山重任的皇帝,而他又变成了那个阴戾狠毒的东厂督主,这二者总是无法和平共处。
  她心中一痛,却不知为何牵引到腹部,一股坠痛向她袭来,淡淡的血腥味在帐中弥漫开来。
  ?

☆、乌龙

?  薛审在闻到血腥味的刹那便睁开了眼睛,手往床头一拍,在弹出的小匣里取出一柄长剑,动作间却见身侧的刘璃脸色煞白,而那血腥味正是从她身上传来。
  源源不断的热流正从她腿间奔涌而出,她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攥紧薛审,抽泣着说了孩子两个字,便又痛得扭曲了脸。
  “我去找大夫!”他眼里交织着恐惧与悲痛,跌跌撞撞跑出去,转瞬间又回到床上,将刘璃抱在怀中,柔声哄道:“别怕,暗卫去请大夫了,我在这陪你!”
  “我没有…没有喝那药!”
  “我知道,我一早就将那药换成了保胎的药!”,薛审心中巨痛,抱着刘璃,却见她脸色越来越白,下唇被牙齿咬得鲜血淋漓,痛得在他怀中打滚,一颗心化成粉末,恨不得身代其痛。
  褥子上的血花渐渐扩大,刘璃身上一松,厥了过去。
  他唤她数声未应,伸手抚平她紧皱的双眉:“阿璃不喜欢当皇帝,不喜欢东厂,咱们就不当了,东厂我也不要了,咱们就一直在这住着,好不好?”
  她在他怀中人事不省,他毫无察觉一般,絮絮说道:“权力同美色,只要我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所以老天在惩罚我,连人心也要算计,骗来这三天,原本就想让你软了心留下这个孩子,这样你就再也甩不掉我了!我做了这么多错事,阿璃你醒过来打我也好,杀我也好,我都不会反抗!”
  镇上的大夫被人深夜从被窝里刨出来,松松垮垮披件外衣就被摁在马背上一路狂颠过来,一股酸水还没吐出来就被一巴掌给拍回了肚中,被提到厢房时,看着抱着昏迷的女人一脸颓废心死如灰不肯放开的男人,感慨着去把脉,半刻后,大夫愤怒了:
  “深更半夜不睡觉闹什么幺蛾子?没灾没病的,女人来月事而已!”
  薛审怔忪道:“不是孩子…”
  “你家夫人行经不畅,月事迟来了而已,所以才会流这么多血,哪来的孩子?”
  “她怎么会痛?”
  “她这种气血两虚的底子不痛才怪,之前应该有服用调经的药物吧?怎么这次没喝?”
  “我…我不知道!”
  “自己的媳妇要多上心一点,事情来了抱着哭有什么用?我给她开副调理身体的方子,平时要注意保持心情愉快,别想太多!”他去案上取了纸笔,写下方子交给薛审,语气颇有些不耐烦:“看你也是个紧张媳妇的,不然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一直垂着头的暗卫根本不敢去看此刻上司红着一张俊脸唯唯诺诺的样子,送走大夫抓了药后,又去镇上的成衣店拿了月事带,把老板娘叫醒问了使用方法后,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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