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容瑾惊讶道:“皇上,您是不是对恭妃姐姐有些误会,她怎么会骗臣妾呢?”
楚桓摇头:“她这个人,自幼就被宠坏了,骄纵任性,说一不二,何曾把别人的死活放在心上过,虽然她现在受了些磨折,那性子收敛了点,但骨子里的跋扈狠毒怎么可能会变呢?”
楚桓居然用跋扈狠毒四个字来形容清安,洛容瑾是听过他以前和清安的一些事情的,传说楚桓父亲楚茂行下狱,之后楚桓和清安交好,在清安求情之下,楚茂行才放了出来,之后就发生了楚茂行起兵的事情,而楚桓破梁宫后,清安在他和众多将士面前自尽,传言还说了句“阿桓,你终究还是负了我”,这件事让楚桓成了天下人口中的负心薄幸之人,楚桓必是听到了这种评价,他也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作为报复,就把清安封号定为“恭”来侮辱她。
只是在洛容瑾看来,这段关系中,清安才是受害者,楚桓不但不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反而十分讨厌她,洛容瑾本来就心思剔透,她细细琢磨,猜想当初作为梁帝幼女的清安,受尽宠爱,性子的确可能可爱不到哪去,楚桓为了父亲勉强和她周旋,那时可能就对她心生厌恶,再加上楚桓这般自信到极点又薄情到极点的人,对那段要讨好一个女人才能救命的日子必定深以为耻,洛容瑾思忖之下,不由对清安更为同情,想到清安以往对她的好处,她也不管会不会触怒楚桓,小声为清安辩解道:“可是臣妾觉得,恭妃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楚桓眉头又皱了皱,这要换做苏如画,他要当场发作了,可是洛容瑾的确是他心爱的人,他只道:“你对她了解不深,有这样想法也是正常的,只是看来朕要为你另外寻觅一处住处了。”
洛容瑾一惊:“臣妾觉得住在这里很好,皇上,恭妃姐姐实在是……一个很可怜的人,臣妾想在这里陪伴她,若皇上不喜欢听那些话,臣妾以后再也不说了。”
她脸上神情又是惊慌又是害怕,楚桓有些不忍,刚想说什么,严顺匆匆进来禀报道:“皇上,喜报!”
“何喜?”
“临渊王和夏侯将军在太平郡大捷,破了周国都城松观,东尚帝周平和永定王周兴都战死,周国,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桓大喜,不由把刚刚让洛容瑾迁徙的事抛到脑后:“阿岚和夏侯轩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只用了半年就破了周国,如今只剩下元江的梁毓斋了。”
洛容瑾也道:“恭喜皇上。”
“召傅怀胥和柳浩宇,朕要和他们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安排。”楚桓踌躇满志,周国一破,梁毓斋也很快独木难支,这楚国,终于要大一统了,他急急准备去太极殿和大臣议事,走到门口时,忽回头对洛容瑾笑道:“朕最近可有得忙了,可能一时半伙没空来看你,但是政事一了,朕会马上来见你的。”
他笑笑着离去,眼中是满满的柔情,洛容瑾竟微微怔了。
☆、进献战俘
周国是当初流民建立的一个政权,东尚帝周平和永定王周兴都是土匪出身,在乱世之中,吸收逃难的流民,逐渐组成一支数十万人的大军,只是这些乌合之众哪里比得上楚国训练有素的军队,在楚岚和夏侯轩的步步紧逼下,东尚帝和永定王都战死,他二人在包围圈中并肩作战,浴血奋战到最后一刻,让楚岚和夏侯轩都为之动容,夏侯轩对楚岚说:“将士若能马革裹尸还,也不枉戎马一场。”
楚岚未答,他知道夏侯轩的意思,自古以来,开国功臣若能在战斗中浴血而亡,那也算是很好的结局,多少功臣最后死在自己人的倾轧之下,死无全尸,株连九族,他们也许也会想,那时候战死了,也好比之后受人侮辱。
夏侯轩拍着楚岚的肩膀:“这场战事一了,我就再也不打仗了,专心讨好我的六房美娇娘去。”
他对楚岚道:“阿岚,你也及早抽身吧。”
楚岚只看着远方,轻轻摇了摇头,夏侯轩叹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朝堂,但是狡兔死,走狗烹,等元江的梁毓斋败了,恐怕就轮到我们了,何况柳浩宇、傅怀胥哪个是省油的灯,阿岚,你知道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
楚岚微微一笑:“夏侯,你也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就算是为了还皇上当年对你的恩情,这么多年,你也还清了,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一起走,去遨游山水,远离这些纷争呢?”
“我也想离开,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走。”楚岚目光飘向远方,他何尝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权力的倾轧多么残酷,错一步就粉身碎骨,只是他仍然想留在这漩涡中心,帮助楚桓治理好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为当初那个叫阿鸾的女孩,尽一点自己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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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皇宫中,众位妃嫔都殉了国,永定王府,王妃也上吊自尽,这些女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却一个个都很烈性,夫君死,不独活,以免受人侮辱,剩下的一些宫婢都被解到雍都,在大殿上被当作物品一样被人挑选,战争就是这般残酷,让人如牲畜。
楚桓对跪在下方的那些美貌女子没有兴趣,就随便功臣们挑选,夏侯轩是这场战争的主帅,他先挑了个最美貌的女子去当他的第七房姬妾,柳浩宇随便挑了两个,钟烁也挑走四个少女,在场人看到钟烁挑走的那四个楚楚可怜的少女,都为她们扼腕叹息,钟烁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稍微不顺他意的奴婢都会被暴打一顿,他打死奴婢也是常有的事,这四个妙龄少女,可能会再见无期了。
武将们挑完后,楚桓让傅怀胥也去挑个,傅怀胥文质彬彬,看起来是个脾性温柔的人,不像钟烁那般凶神恶煞,所以跪在地上的少女都抬起头,目光期盼地看向他,希望这个大官将她们挑了去,傅怀胥本来就对女色没什么兴趣,他看得眼花缭乱,于是准备随便挑个,他走到一个女子处,本想指指她,但是那女子却微微抬头,目光中满是仇恨冷冽的眼光,傅怀胥被她看得吓了一跳,于是手不由指向她右边的美貌少女:“就她吧。”
楚桓颔首,看向一旁无话的楚岚:“阿岚,你怎么不挑两个?”
“多谢皇上,只是臣弟有灵铮和灵雀伺候,不必再挑侍婢了。”
“你那临渊王府冷冷清清的也没多少人,灵铮虽然稳重,灵雀却还是个小孩子,咋呼呼的,朕还是赐你十名婢女,伺候你起居吧。”
楚岚继续推辞道:“皇上,臣弟喜欢清静,不习惯那么多人伺候。”
傅怀胥也帮楚岚说话道:“是啊皇上,临渊王殿下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若一时去了这么多妙龄少女,只怕殿下无法清静了。”
楚桓想想也是,现在阿岚的府邸下人不是太多,大部分都是以前伺候他的旧人,都颇为稳重能干,若一时丢给他十个少女去伺候他,只怕他还不习惯,何况阿岚现在还没成亲,难保这些俘虏没有往上爬的心思,到时候阿岚可能更觉得心烦,楚桓于是点头道:“好吧,阿岚,你既然推辞,朕也不勉强了,其他的女子,模样齐整的发给内教坊,剩下的发给各司局。”
楚岚忽道:“皇上,这些女子都是周国旧人,臣弟觉得不宜留在宫中。”
柳浩宇失声笑道:“临渊王殿下也太谨慎了,宫中本来就缺人,现在的大部分宫女也都是以前梁宫中的旧人,梁国旧人都不怕了,还怕小小周国人?”
柳浩宇此话一出,和他一党的其他武将都纷纷颔首赞同,楚桓见状,道:“阿岚也是为朕着想,不过如今宫女和各司各局的使唤奴婢都不够,朕又不想从民间挑选,惊扰百姓,倒不如让这些战俘充盈后宫,阿岚,你说呢?”
楚岚心中长叹一声,道:“是臣弟多虑了,还是皇上想得周到。”
献俘之后的庆功宴上,众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钟烁怀抱着那四个赏赐给他的美貌少女,猴急地往少女脸上啃去,一个少女躲避了下,就被他一巴掌扇在地上,那少女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她眼角噙泪,却又被钟烁在腹上狠狠踹了一脚,她顿时不敢作声了,楚岚虽然对这种情景习以为常,但还是稍稍皱起了眉,夏侯轩则摇头啧啧道:“粗人就是粗人,当了大将军还是粗人。”
他搂了搂怀中瑟瑟发抖的少女,醉醺醺道:“美人你放心,本将军没那位那么粗暴,心不在本将军这的,本将军从不会勉强。”
楚桓也看到了殿下钟烁的暴行,不过他就随便瞥了眼,也没什么感觉,本来那可怜少女对他来说就是个无关的人,虽然是他亲手决定她的命运的,但是楚桓从来就不会对无关的人加以怜悯,若有一丝怜悯,他就不会是楚桓了。
楚桓今晚很是高兴,喝得也很多,酒过三巡后,众人都醉了,只有楚岚还保有一丝清醒,离席时,灵雀推着他的轮椅,看他有些心事重重,不由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楚岚一笑,摇了摇头。
天地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场战争,是他尽心尽力参与的,那个可怜少女,从那一刻命运就被决定了,既然是他亲手制造了这个结局,那同情,对于她来说,只会是虚伪的同情。
灵雀推着楚岚,还没出宫门,突然总管太监严顺急匆匆追上来道:“殿下,皇上召见您。”
☆、推心置腹
楚桓已经喝得很醉了,楚岚去见他时,他正撑着头闭眼养神,楚岚试探叫了声:“皇上。”
楚桓睁开眼,点头笑道:“你来啦?”
楚岚正准备在灵雀帮忙下行礼时,却被楚桓按住:“灵雀,你先出去。”
灵雀愣了下,楚岚跟她示意让她先回避,她才疑惑地走了,她走后,楚桓晃了晃因喝醉头痛欲裂的脑袋:“阿岚,我们多久没这样了,就我们兄弟两人,说说心里话。”
楚岚见楚桓的确是喝醉了,便道:“臣弟听皇上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