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秦莫却微微一笑:“想、的、美。”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着大部队走了。
气得聂如……气得聂如差点心肌梗塞要急救!
……
住院的日子就如同那每日三餐,清汤寡水般枯燥。
小伙伴们从最初的天天探望到后来隔三差五来一回,近几天压根都不见人影……
聂如时常无力地倒在床上,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盯着天花板,回想往事一幕幕。
唯有一声叹息:
交友不慎!
交友不慎呐!
然而最令她心寒的,还属那许久才见一次面的老爸。
前些天,聂爸爸歪着头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聂如吃下两大碗饭。清风徐来,恣意午后,本来是一幕多少温馨的画面,聂爸爸却突然来了句:“看你恢复的这么好,我也能放心的走了。”
聂如霎时就呛住了。
聂爸爸吓一跳,忙起身给她拍后背:“慢点慢点……怎么话才刚说完就又让人糟心啊!”
“咳咳……”聂如自个儿也给自个儿拍着胸口,紧盯着她爸看:“你要走去哪里?”
“当然是回去工作啊。”
“还是那个山沟沟?”
聂爸爸点头,一脸理所当然。
“你这次回来难道就没什么感慨吗?”
聂爸爸想了半天:“怎么能没有!”说完眼珠子朝上左瞟瞟右瞟瞟,终于拍着大腿:“感慨就是,我宝贝女儿还真是交了一群不错的朋友啊。”
聂如汗颜。
“你难道就不觉得,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待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吗?”
“觉得啊!我一直就这么觉得啊!”
“那你还……”
“可我还是得去工作啊。”
聂如又无力地盯着天花板了。
聂爸爸笑了笑,握起聂如的手:“老爸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老爸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聂如盯着天花板,语气平平:“哦,好吧,那我只好放你去飞了。”
聂爸爸大笑,捏了捏聂如的脸:“跟个小孩子一样……好了好了,老爸答应你,每个月都回家一趟行了吧。”
“不用了啦。”
“怎么?”
“那么奔波多累啊……算了,你就安安心地去做你喜欢的事吧。哪天累了,就回家。然后舒舒服服地带着妈去世界各地玩耍,其他的就都交给我。”
“小如……”
“还有,我以后可能会经常打电话烦你。没什么大事,就问你三餐吃没睡没睡好之类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聂爸爸眼眶泛着红,一脸欣慰地摸着聂如的头发:“看来我得尽快换个号码了。”
!
惹来聂如一记白眼,笑得聂爸爸合不拢嘴。
虽然说的洒脱,但聂爸爸真的走的那天,聂如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聂如躺在床上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厂里,瞬间进入工作状态了吧。
这个赚了大半辈子钱,又挥霍了大半辈子钱,最后整整衣裳又重新出发的老爸哟。聂如摇摇头,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了。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突然走进一人,蓝晃晃的衣服就停在门口,半天不见动作。
聂如伸着脖子瞥了眼,发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井乐!
她脖子停在半空僵了一会儿,慢腾腾地坐起身来。
“井乐!”
只见他扶着门框倚着仗,冲她淡淡一笑。
聂如下床朝他走过去,视线在他身上大大小小各种伤上扫过,最后停在他那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右脚踝上。
“慢慢的都会好。”井乐注意到她的视线,笑了笑:“会好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井乐的下巴蓄满了胡须,整个人显得更加沧桑憔悴。
“你还好吗?”
聂如点点头,心情相当复杂:“还好。”
“那就好……陪我走走吧?”
聂如盯着他的右脚踝,有些迟疑:“你OK吗?”
“就在走廊走两步,不碍事。”
“那……要我扶你吗?”
“不用。”井乐抬了抬拐杖:“不是有它嘛。”
聂如笑笑,陪着井乐走出了病房。
两个人都默契地沉默着,走了大半圈,竟是无言。最后还是聂如开口,直接挑开话题:“江离她……怎么样了?”
井乐知道她终究会问,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没去看过她吗?”
“看是看过,不过是透着窗,远远看了一眼。”
“……”
“江伯伯现在陪着她,我想……我暂时还是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样对大家都好。”
“也是。”聂如表示理解,长吁一口气,开起玩笑来:“看来我们三个命都很硬嘛。”
井乐转头看聂如:“你不恨她吗?”
“当然恨了!”聂如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井乐沉沉地叹出口气,沉默了。聂如跟着也叹了声气,不说话了。
江离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道禁符,每每谈起来,最后都是同样的给自己添堵,却又实在无法对她惘然无视。
聂如和井乐各怀心事,机械地迈着脚一步一步往前走,目无焦距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直至一道清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聂如和井乐双双朝那道身影看去,目光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熟悉的红裙上。
只见江离头缠绷带,面色素白,却着一身红裙,脚踩坡跟。身旁的江疏域搀着她,步伐随着她慢慢地移动着。
江离显然注意到了这两道毫无掩饰的目光,往他们这边看了看,见他们目光依旧直勾勾,歪起了头。
江疏域后知后觉,顺着江离的目光看过去,柔和的面庞瞬间拢上怒意。
然而他却只是干瞪着井乐,一边继续搀着江离往前走。
“爸,爸!”江离唤了两声才把江疏域的神唤回来,“那两个人是谁啊?我认识么?”
江疏域又看了井乐一眼,转过头答:“你不认识。”
“那是爸爸你认识的?”
“我也不认识。”
“那他们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还能为什么。”江疏域宠溺地笑她:“你瞧瞧有哪个病人像你一样的打扮?”
江离撅起嘴:“我就是不喜欢穿医院的衣服嘛,一点品味都没有,难看死了。”
“那你是不是还要抹个口红搭你的裙子啊?”
江离瞪大眼,猛点头:“如果不是那个医生老叨叨,我差点就抹了!你看我现在面色多难看啊!还有这鞋……”江离低头看了眼脚上的坡跟,一脸不忍直视:“哎……真想换那双裸色高跟鞋来穿!”
叹息完,视线又向井乐和聂如那边瞟了瞟,见他们还盯着她看,江离立马缩回目光。
“爸,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么?”
江疏域顿了顿,仍摇头。
江离疑惑地蹙起眉头,下意识抬手拨了拨发尾,视线往井乐那边瞟了瞟又收回来,心里嘀咕:“早知道就偷偷化妆了……那个男生还挺帅的呢。”
?
☆、055
? 一路小心地扶着江离回到病房,又在她房里唠嗑到江离实在烦了,江疏域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准备离开。
“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行啦!”江离冲他挥挥手:“赶快回公司去吧,这几天老在医院陪我,公司肯定一堆事情等着你处理呢。”
江疏域一脸严肃:“没有什么事情比我女儿更重要。”
江离咧着嘴抬起下巴,小表情骄傲的,纯粹而美好:“那必须的。”
江疏域也笑,摸了摸江离的头方才离开。
出了医院,早有车在外头候着。江疏域打开后车门正要上车,就听身后有人喊他:“江伯伯。”
江疏域脚步停顿片刻,并不想理会。
那人又向前一步,继续说:“江伯伯……对不起。”
江疏域闭上眼从鼻腔里吐出口气,尔后重重地甩上门,转过身来,眉宇间尽是怒气,所有斥责的话都在嘴边,却在看到井乐满身的狼狈以后,又咬着牙统统咽了回去。
“哎。”江疏域无奈地撇过脸叹了口气,“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小离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你了,等她身体好一些,我会送她出国。我希望从此以后你也不要再去找她了。”
井乐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
“你欠了她,她也欠了你。你们两个……哎,就是孽缘!”江疏域摇了摇头:“算了,就这样吧,都算了。”
“江伯伯。”井乐在江伯伯转身之际又叫住他:“你刚才说……她不记得我了?”
“你刚刚在走廊也看到了,医生说是选择性失忆。选择性失忆……我想你一个大学生也用不着我给你解释了吧?”江疏域情绪上来,有些说红眼。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于是拉开车门坐上了车,不再看井乐:“不止是你,她还忘了许多跟她妈妈有关的记忆……这孩子有时候是骄纵了一些,但她从小到大心里也受了很多苦。所以她才会那么害怕再次失去,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江疏域低下头,从胸腔叹出口气,不再多说了。
黑色的轿车从眼前驶过,井乐站在原地看着它,看着它渐渐从视线里远去,消失,却依旧站着,直到一阵寒风卷过,吹干了他眼里的泪。
直到耳边再次响起那句:算了,就这样吧,都算了……
拄着拐杖返回医院,沉重的心情拖累着脚步,使井乐行进的速度是从未有过的缓慢。
眼前画面一片朦胧,唯有一袭红裙亮眼。
红裙……井乐停下脚步,朝那同样停下的红裙看去。
只见江离眼里闪着光,一脸惊喜地在不远处站着,视线直勾勾地定在井乐身上。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白色的坡跟站定,江离怀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冲井乐莞尔一笑:“嗨。”
井乐只看着她,脸上表情不作分毫变动。
江离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却依旧带着笑:“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井乐咬着牙,仍旧沉默。
“呃……因为我出了车祸,所以忘记了一些人和事。”江离向他解释:“不过我看你总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