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空间裂缝纵横，长江在此断流，姜轩走到了终点。
姜轩目光沉凝，望着大地和长江的缺口，喃喃道。
“这里莫非就是当年神农氏死守的三江口？”
太古一战，古天域崩塌，为保万族平民，伏羲和黄帝带着脱落的大陆遁向宇宙深处，而神农氏，守在了三江口，经历了旷日持久的惨烈战争。
那一战后，海陆变迁，沧海桑田，三江口变成了死神湖，无数的人杰英灵至今徘徊在死神湖的深处。
死神方舟还在天域飘荡，是否是在等待着接引这片大陆？
姜轩思绪万千，前方是黑漆漆的空间乱流，同时也是历史的断点。
这里划分了太古与远古时代，造就了三皇五帝不同的命运，连带影响了大千位面千秋万世。
姜轩动了祭奠死去人杰的心。
“死神湖中战死的人杰们，一定很想回到这里吧？”
姜轩喃喃道，翻手取出了一支狼毫，一罐干涸了的兽血。
无论狼毫还是装着兽血的罐子，都十分古老，这是当年姜轩在死神方舟上，除去兽皮书外的其他收获。
狼毫并非什么伪装了的强大神兵，那罐兽血更早已灵性全失。
可以说它们并没有什么价值，姜轩留着它们，也只是习惯使然。
眼下站在历史的断点上，姜轩有心祭奠人杰，便将其取了出来。
这些东西若无意外，是神农氏所有。
神农氏还有无数的人杰战死在了死神湖，死后残魂化为神祗念，历经了数百万年始终阴魂不散。
他们一定渴望着回到这片家乡，姜轩无法带着他们回来，只能把属于他们的遗物洒落江水之中，权当是场祭奠吧。
姜轩手一松，狼毫噗通一声，掉进了水中，在江水里沉沉浮浮。
那罐干涸的兽血紧接着坠落，与狼毫不同，直接沉进了大江底处。
哎。
姜轩悠悠长叹一声，立于这方天地的边缘，感觉寂寞如雪。
他独自行走山麓江河那么多时日，始终未能遇到任何一尊生灵，关于解决众人石化的方法，也是毫无头绪。
他被困在了这里，这片谜一般的天地。
天损蛛感受到姜轩落寞的心理，传递出精神波动，一阵安慰。
“我没事，只是事与愿违，终究有些不甘。”
姜轩摇头道，他一直觉得昔日星砂中出现黑洞，他们因而能进入失落大陆，是有人刻意接引。
然而那么多时日过去，失落大陆的渺渺无人踪，似乎说明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多了。
汩汩汩。
前方江水中，突然泛起了一大片红色。
“嗯？”
姜轩讶异的看了过去，泛出红色的地方，似乎正是被他丢出的那罐兽血所在。
兽血早已干涸，竟然还能染红一大片江水，倒是不简单。
看了两眼他就不再注意，沿着长江往回走。
两大流域他几乎走了个遍，是时候再返回泰山了。
他不缓不急的往前走去，巨人的脚印踩得山林砰砰响。
走出了数十里地，姜轩偶然往旁侧一看。
“嗯？”
这回他目光稍稍动容，发现一抹红色，在江水中沉沉浮浮，如绸缎般跟着自己。
而那红色里，赫然夹杂着一支狼毫。
那是他先前祭奠用的狼毫，而那抹红色理应是兽血所化，只是过了数十里，不是早该散了吗？
姜轩感到不可思议，一只手捞向水中，把狼毫重新捡了起来。
“莫非此物另藏玄机？”
他翻来覆去的查看，却没发现异常，只有江中的那一片红，无论江水多么湍急，始终没有被冲散。
“你想告诉我什么吗？”
姜轩望着那抹红色，喃喃道。
江水哗啦啦作响，除此外并无声音回应他。
“真是我想多了。”
姜轩哑然失笑，重新把狼毫放入水中，大步往前。
只不过，这一路漫漫长江，那一抹红色却越来越鲜艳，始终载着狼毫亦步亦趋。
姜轩装作不在意，但却时刻关注着，对这一异象感到不可思议。
“并非狼毫和兽血有灵，莫不是这长江想告诉我什么？”
姜轩大胆的猜测着，那狼毫和兽血在他手上那么长时间，先前他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始终没有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
可眼下的异象却货真价实的发生着，只能让他想到与江水有关。
长江与黄河，可是孕育了太古文明的母亲河，或许早已有灵。
“你想告诉我什么吗？”
姜轩停驻了下来，对着江水喃喃道。
他的神识全面散开，第一次用心的感应着这条奔流不息的大江。
在江边呆了那么多天，他注意的始终是两岸的巍峨古城，却从未想过从这条大江本身下手。
呼呼。
风声吹来，好像轻声在呢喃，想要传递什么信号。
姜轩心沉淀下来，努力的去除浮躁，想要倾听山河大地的声音。
他知道这很荒谬，山水又不会说话，又能告诉他什么？
“不，或许这片大陆上唯一还活着的，就只剩下山水了。”
姜轩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着。
大陆上所有的生灵都石化了，可山水依旧壮丽，岂不是它们还活着吗？
姜轩内心生出了一丝期待，倾听着潺潺水声，呼呼风声，还有树叶婆娑作响的声音。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蓝天白云，流水潺潺，两岸风声不绝。
他好像捕捉到了不一样的旋律，心神融入了天地中，浑然忘我。
他用心的倾听，感觉山水在呢喃，娓娓动听的诉说着什么，但偏偏他却始终听不懂。
******的语言尚且存在代沟，何况是和不会说话的山川大地？
姜轩眉头皱紧，眼睛紧闭着，始终无法跨过那一个槛，聆听到山水的真谛。
哎。
他最终无奈的睁开了眼睛，放弃了荒谬的念头。
“这……”
他往江水之中看去，骤然间，瞳孔却是收缩如针，一脸的难以置信。
只见先前江水中的那一抹红色，此时在水中组成了一行鲜红的大字。
“神农氏还好吗？”
轰！
姜轩脑袋一阵轰鸣巨响，感觉思路不够用了。
眼前这一幕颠覆了他的逻辑，他努力才冷静下来。
“为什么这么问……”
姜轩心思迅速活络起来。
狼毫是神农氏的，那罐兽血也是他的，难不成长江有灵，感应到了故人的气息，所以有此一问？
“不，山水本应无情，难道说……”
姜轩眼光闪烁不定，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白茫茫的江面开口问道。
“请问你是谁？”
嗡——
江面上鲜红的大字迅速散开，重新书写，铁钩银划一番，最后留下了铿锵有力的两个古字。
“伏羲！”
第1229章 对话伏羲
伏羲！
显灵的长江背后，竟然是伏羲圣皇！
姜轩脸上惊喜无比，来到这里那么久，他终于得到了回应！
那江中两个鲜红的大字，是那般荡气回肠，令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炎帝还好吗？”
那狼毫在水中划动，字迹再度变幻。
炎帝即是神农氏，伏羲再度发问，显然是牵挂于昔年孤军奋战的战友。
“炎帝他恐怕……”
姜轩眼神一时复杂，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死神方舟上的那具干尸，倘若那真是神农氏，他该如何开口？
曾经尊为圣皇，如今却成了缠着裹尸布，徘徊在黑暗中的被历史遗忘的鬼魅，这天差地别的际遇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但说无妨。”
那江面上的字迹，不知是不是错觉，一时变得更鲜艳了点，好像代表了伏羲心情的沉重。
姜轩于是娓娓道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之后，江面上的字迹再无变化，伏羲好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姜轩心里有很多疑问，伏羲眼下这个状态，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已成了长江之灵，无法显化吗？
这位人族最为久远的祖先之一，姜轩此刻与他对话，感觉像在做梦一般。
嗡——
河水波动，那一抹红色不再组成字迹，而是变成了一个箭头，指向长江上游。
姜轩当下就明白了意思，照着箭头的指示往前走。
那一抹红色像在江中飘荡的绸缎，裹着狼毫极速前行，速度并不比姜轩慢。
姜轩怀着期待的心情跟着箭头走，在某个地方拐入了长江的一大支流。
他一路来到了源头，水量逐渐减少，前方出现一个深邃黝黑的洞穴，被茂密的树木半遮掩。
姜轩心情有些激动，伏羲的真身就在洞中吗？
一手拨开了林叶，姜轩踏入洞穴之中，那抹红色也入了内，随即，洞内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火。
借着微弱的光火，姜轩看到了在古老的石壁上，刻着一面八卦。
古老相传，伏羲创造了八卦，姜轩当年能悟得九宫完善之法，便是归功于八卦哲学。
眼前石壁上的八卦十分古老，却比姜轩见过的任何八卦图都要来得深奥复杂。
至少当年蚩尤为他借来的八卦图，尚不及这八卦千分之一精深。
那里面，好像演绎着宇宙星辰，包罗万象。
八卦前是一滩水，此时那抹红色流入其中，水一阵蠕动，竟然在虚空中组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依稀看得出是名男子。
男子一只半透明的手从水中捡拾起了那只狼毫，百感交集的开口。
“天涯地角，知交半零落。”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惆怅，似乎是在怀念故人。
“见过前辈。”
姜轩朝着伏羲行了一礼，尽管还搞不清楚他眼下的状态。
伏羲看着姜轩，背后的八卦不断发光，犹如星辰大海，自发的推衍着。
“原来如此……”
片刻后他喃喃道。
“大梦几千秋，没想到希望的纪元已经来到。”
姜轩听着他喃喃自语，好像陷入了回忆里自说自话，也不好意思插嘴。
而他肩头上的天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