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于珊拉着杨宇楠,紧随在老太太身后,也是长鞠一礼,几乎是在于珊话落的同时,谢昆拉着于安也弯下了腰身。
智浅将他们的感激看在眼里,轻咳几声,到底还是提点到:“若有阻,可由圣上做主……时辰也不早了,贫僧还有功课未做,这便先告退了。”智浅说完,也不用于府众人相送,举步离开。
一直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胡仙眼圈微红地看了看智浅,又带了几分恼怒地看了看于府的众人,轻哼一声,一言未发。
被留下的众人,此刻真的是各怀鬼胎,也顾不得猜测他人的心思了,整了整衣衫便鱼贯而出。他们不知道,智浅其实并没有真的离开,他就站在雪地里,眼睁睁地看着于府的众人离去,才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师侄,我看到了。”智浅话音刚落,就听见其身后传来一个带着些许沧桑的声音。
智浅闻此,身子一僵,可也只是轻叹一声,闭了眼,没有说话。
“就在刚才,我眼睁睁地看到你的命线断了却无能为力。”
胡仙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卜卦了。他一直资质平庸,看不透异命之人,便连普通人的生老病死他都看不透。至于智浅的命线、运道他更是从来没有看到过,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受神佛眷顾的人,也是最易受神佛召唤之人;大慈大悲也是极伤慧根的。就在刚才,他好像突然开窍了,看到了智浅的命线,看到了老太太的紫气,看到了谢昆的血光,看到了于珊的三世,也看到了杨宇楠潜隐的凤纹,甚至连于安那个小鬼周边的灵气都看的清清楚楚。
“师叔,你天眼已开。”智浅的声音并没有悲伤,只有欣慰,他师叔终于开窍了。
胡仙慢慢收敛了情绪,眼里的财迷气息褪了个干干净净,这一刻,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慧浅,独一无二的慧浅。就好像贫家娃总要起个贱命以图好养活是一个道理,慧浅和智浅得其师赐字浅,也是为了压制他们过于近佛的慧根。不同的是,慧浅被成功压制了四十多年,而智浅却年少成名。
“为何要帮她?”胡仙百思不得其解,他浑浑噩噩在坊间混迹三四十年,不曾受过追捧,不曾受人善待,也就理解不了智浅的大慈大悲。
“你也不必怨怪她,那丫头虽受神佛眷顾,却也只能算是个棋子,她半分慧根也无,是个命苦的,眼下这局面虽由她而起,但绝非她刻意为之。更何况,我也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圣上。”
“……”
另一边老太太回到于府后,将于老爵爷请到静安堂。一个时辰后,老太太穿上一品诰命的朝服,带上刚到手不久的玉牌,谁都没有带,单枪匹马直奔皇宫去了。这玉牌是特制的,整个大盛王朝独一份,唯有于老夫人持有,所以,她入宫门不久,就有人早早的将消息传递给了圣上与皇后。
“皇上,于老夫进宫了。”海云大太监的语气小心翼翼。
“哦?请进来。”皇上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放下作画的毛笔,站起了身,轻轻甩动了几下胳膊。
“这个……”
“有话就说,朕恕你无罪。”
“是,于老夫人还不曾到御书房,便被皇后抢先一步‘请’到了凤栖宫。”
皇上的脸色立即就有些不好,后宫,是木府的天下也就罢了,怎么竟然连前殿的事都有人抢在他之前通禀皇后,果然是木府势大!只是他心里再不忿也只能努力自己平息怒气,装作若无其事。他要想活的久一些,就动不得气,上不得火。
“如此,摆架凤栖宫。”皇上一甩衣袍,也不等仪仗,徒步往凤栖宫去了。
“是。”海云连忙吩咐御书房的小太监都跟上,一点也不敢马虎。
凤栖宫,老太太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听见‘圣上驾到’的通报声。老太太连忙起身,神色毕恭毕敬地给圣上见礼。
“老夫人快快请起,坐。”圣上亲自将老太太扶到座位上,才在凤栖宫的主位坐了。
“不知老夫人此次入宫?”皇上并不喜欢在凤栖宫多呆,但是若此刻带走老夫人,难免太落木皇后的面子,所以还是在凤栖宫说清楚好。
“瞧皇上这话说得,于老夫人若是无事便不能进宫了不成?”木皇后见圣上自始至终没将她放在眼里,抢在老夫人之前口中半开玩笑的说道。
“老身惶恐,只是此番入宫确实有要事相求。”老太太说着也不等皇上发问直言不讳道:“前几日,杨老爵爷入于府,索要老身的孙女杨氏宇楠……”
“咦,这杨宇楠不是杨府的四小姐吗?怎么?”木皇后状似好奇地问道。
不得不说,四皇子与皇后都算了一步好棋。于爵府与太子没有任何牵扯,府上的杨宇楠却被赐婚四皇子,所以除非于府不参与储位争夺,否则势必支持四皇子,更何况,眼下于府的势力不值得大肆笼络;但杨府就不同了,杨府是文官之首,势力遍布朝堂。眼下太子与四皇子皆有杨爵爷为老师,说不定正在犹疑不定,而杨宇楠终究是杨府的血脉,杨家又只有这一个女子嫁入皇室,便是为了杨宇楠将来的贵妃之位,也会对四皇子有所偏颇。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仁善不夺其子的道理,老身还是懂的。只是老身受楠丫头嫡亲祖母托孤,已是将其视作亲生孙女教养,如此,如何能忍受杨府夺我爱孙。”
“可她毕竟是杨府血脉。”
“皇后娘娘,楠丫头是在皇上这里过了明路,是我谢衿容的孙女。”于老太太早就知道,此事一提出来,势必引起木皇后的反对,她是博不过木皇后的,可是她有明晃晃的圣旨,也就有了圣上这个后台。
“本宫可不记得皇上下过这道圣旨,虽说你有圣上御赐的黄马褂,也不能任意捏造圣旨,这可是杀头之罪!”木皇后的神色有些不悦,出言相胁。句句堵她的老太太,让她想起了未嫁之时庶长女的难堪日子,难得地让她生出恼恨之心。
“老身绝不敢信口雌黄,娘娘请看……”老太太早有准备,毕恭毕敬地掏出一张圣旨,交给了一个宫女,转递给皇后。
皇后诧异地看了看手上的圣旨,又看了看没什么神色的圣上,她安排的人并没有说皇上下了这道圣旨给于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不止她疑惑,圣上也挺疑惑,他的确没有下这道圣旨,难不成于老夫人果真假造圣旨,这是不是太大胆了?
木皇后不甘心地将圣旨打开,这一看就有种被打趣了感觉:“老夫人是不是搞错了,这是皇儿与杨四小姐的赐婚圣旨。”
“老身没有搞错,还请娘娘仔细看一下第一句。”
“于爵府于老夫人膝下之孙女杨氏宇楠……”
皇后的话音未落,圣上赞赏地看了看端坐着的老太太,说道:“老夫人若是这般理解,倒也属实,只是既如此,老夫人还有何求?”
老太太也是见好就收,并不敢狠逼木皇后,她站起身,而后跪倒在地,说道:“恳请圣上昭告于杨两府——杨氏宇楠,即日起,易名于楠,入于府宗谱。”
第113章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于老夫人于杨氏宇楠有教养之恩,看顾之情。念其祖孙情深;特恩准杨氏宇楠遵先祖父母意愿;以当世于爵爷为父;于爵夫人为母;至此过继于府,登名造册是为于楠。又及四皇子乃太后幼孙,深得太后喜爱,特恩准;于楠以准四皇妃之身份;即日起入宫常伴太后,承欢膝下聊以宽慰。钦此!”
一式两份圣旨;同时由皇宫发出,不仅杨老爵爷在府上发了脾气,于老太太也闷闷不乐。
杨老爵爷想不明白,圣上为何如此明着偏袒于府,于老太太进宫一求,圣上就罔顾杨府对杨宇楠的生恩。虽说于府确实对杨宇楠有教养之恩,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杨府给她的血肉之躯,于府难不成还能对着一个名字施养恩!
老太太没杨老爵爷那般老学究,钻进生恩养恩里不出来,她只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不是遣个教养嬷嬷教导杨宇楠宫中礼仪,反倒是入宫伴太后,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
这圣旨传到于府,于老爵爷做主,趁着香案未撤,当天就开了宗祠,将杨宇楠记在了大杨氏名下,所以,杨宇楠与于珊三兄妹也算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了。
“这会若是有酒就好了,可你们,哎……”于华从宗祠出来就有些遗憾,放眼周边,与他合拍的人——老爵爷是老人,于安是小孩子,于珊和杨宇楠是女孩子,这喝酒都找不到对酒的人。
杨宇楠,不,于楠却眼睛一亮,轻哼道:“大少爷,莫道女子不如男,想当初……”
“楠姐姐这话欠打,那是哥哥,不是大少爷!”于安叉着腰,不等于楠将话说完,就摇头晃脑地纠正于楠。
于楠还不曾说什么,于珊就先不满了,眼见于安像个武夫一样叉着腰,又像诵诗一样摇着脑袋,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她丝毫不客气地蹲□将于安叉在腰间的手打落,斥道:“正经些,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于安立时就有些委屈,抱怨道:“楠姐姐说错话,你怎么不打她?”
“你哪里比得上你楠姐姐。说起来,你若是挣个功名回来,我也打不得你。”于珊说这话的时候,看都不看于楠,于楠盯着于珊的后脑勺有些哭笑不得。
唔,其实于珊潜在的意思是,她现在是准皇家的人了,打不得。这话若是不了解于珊的人去听,还以为于珊是在吃干醋——酸她,可于楠却知道,于珊这是担心她,怕她在宫里应付不过来,所以都不想跟她说话了,于珊这会若是跟她说话,直接就是咆哮了,更容易让人误会,所以连看她都不看。
“我若是有了功名,还让你打,好不好?四姐姐不要生气了。”于安见于珊心情不好,眼泪瞬间蒸发了,他扯着于珊的手摆来摆去求饶。
“我若是再说错话,做错事也让你打。”于楠眼见于珊瞥过来一眼,轻笑着说。
“哼!”于珊白了于楠一眼,脸上的神色好看一些了,只是眉头还是皱着。杨宇楠的未来在哪里?那凤冠霞帔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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