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于珊白了于楠一眼,脸上的神色好看一些了,只是眉头还是皱着。杨宇楠的未来在哪里?那凤冠霞帔又哪里是常人穿的起来的。
众人有了一小会的安静,老太太和于珊对视一眼,都有些闷闷的,比起荣华富贵,果然人更让她们舍不得。
“父亲,母亲,媳妇身子不适,便先告退了。”小杨氏趁着孩子们不再打闹的功夫,轻声请辞。她一副受寒的样子,脸色苍白,这会连站都不能站了,只能倚在丫鬟身上。
老太太的眉毛一皱,有些不耐烦。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小杨氏就这般‘弱不禁风’,每次的说辞都是一般无二,若她果真体虚也就罢了,可每次回去总要找个由头发作个半个的丫鬟婆子,弄得长房乌烟瘴气的,好像于府有多么亏待她一样。实不知,是她自己心太窄,放不开,总是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她越是这般顾影自怜,才越让人怜惜不得。
小杨氏的心思不难猜,她定是以为杨宇楠若是过继于府,必定是记在她名下。杨宇楠是准四皇妃,肯定要记成长房嫡女以衬身份的。可圣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活人不用,非要顶个死人的帽子。看看圣旨说的‘以当世于爵爷为父,于爵夫人为母’,连于昭轩的大名都不提,不知道还以为圣上老糊涂了,连个人名都记不清了。
“嗯,也罢,老大,你陪她过去。”却是老爵爷吩咐于昭轩陪同。
于昭轩进不得宗祠,一直在祠外候着,见几个小的出了宗祠说说笑笑的,尤其看着于安不停地耍宝,心里挺舒坦,只觉得爵府事事安顺。实际上,他心里清楚,与其说他与大杨氏多了个女儿,倒不如说老爵爷和老太太借着他与大杨氏的名义收了个孙女,这于楠跟他的牵扯大不了,只不管怎么说,添丁进口,总是值得庆贺的。
他正想提议摆个宴,也藉此讨好老爵爷,顺便拉近他与于楠的‘父女关系’,就听见小杨氏可怜兮兮的说着身子不适,他感觉很不耐烦。他甚至开始想,这小杨氏,摆明了就是不知进退、不会办事的娇惯女,五年前,他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觉得她貌美如花,知礼大方。
为了她,他在慕容莲月受了四年的苦楚,被老爵爷和老太太所厌弃,被嫡子嫡女不耻,甚至因他逼得长子离京,这一切,可值得?若是她果真爱重他也就罢了,可到头来不过是为着他的身份地位,眼下他除了顶着于爵爷的帽子还让别人看一眼外,几乎一无是处,他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老大?”老爵爷见于昭轩眼睛愣愣的,出口唤了一声。
“啊?”
“还不快去。”
于昭轩欲言又止,有心留下却苦于找不出借口,最后只能讪讪地走在小杨氏身后,一路护送她回了梅苑,于华看着于昭轩的背影,眼里什么神色也没有,更不会开口挽留,他们父子的关系虽说不是势同水火,却也很少能谈到一起去,于华越来越不喜欢听之乎者也,于昭轩偶尔与他说说话,他都是能避则避,仿佛,偌大的于爵府只有静安堂这一方小天地与他相容。
于安蹦蹦跳跳着,见气氛有些尴尬,开口道:“既然楠姐姐这般有志气,不如今晚咱们在静安堂摆个宴?”
若是于昭轩还待在这里,定然大加赞赏,看看,小儿子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哈哈,也罢,既然安哥儿对楠丫头这般有信心,那就让老头子看看楠丫头的酒量是不是赶得上她的胆量,来人啊,摆宴!”
于老爵爷眼见于华和杨宇楠听到于安的提议,眼睛都亮了起来,连于珊对此也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便允了于安的请求。其实刨除于楠将要离府不提,杨宇楠过继于府,终是喜事一桩,庆贺庆贺也无可厚非。
酒至半酣,老太太看着很是无状的几个小辈,难免就想起了圣旨的内容,老太太十分的苦恼,她轻轻敲着桌子,漫不经心地猜测道:“莫非是太后娘娘的手笔?可太后娘娘早已不问宫中事,怎会这节骨眼上插上一脚?”
杨宇楠,不,于楠坐的离老太太较劲,听老太太又在纠结此间事体,开口打岔道:“奶奶,您就不要多想了。其实入宫伴太后,于孙女一定利大于弊。”她的脸的脸红彤彤的,煞是美艳,只是一看她双眼迷蒙,就知道她喝了不少了。
“这些年,孙女时时听着您的教诲,对宫中局势虽说不能了然于胸,却也知晓一二。您有句话,孙女一直铭记于心:皇宫是木家女的天下,我一定会小心。其实于孙女而言,入宫习礼仪是小事,摸清人脉才是关键。至于我的安全,您问问于珊,我可不是愚钝的,除了她,谁都能爬到我的头上!”
于楠说着,轻轻碰了碰于珊的杯子,仰头把杯中酒又喝了个精光。于珊也不甘示弱,紧随着于楠干了。
“楠丫头,你少喝些;珊丫头,你,你也停下;华哥儿,你跟着起什么哄!”
老太太眼见于珊和杨宇楠一口一杯的喝酒,于安那个小的也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打着鼾,于华还甚是积极地看着谁的辈子空了,就立即给满上,偏于老爵爷也不知道在乐呵什么,万事也不管,她非常头疼。
说白了,这几个,又有谁是真的开怀。
杨宇楠迷蒙着眼,眼光涣散,突然一头扎进了老太太的怀里,起初的镇定一下子脱了干净:“呜呜,奶奶,我想奶奶了。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说,白瞎了我这么个娃娃,竟是姓杨的,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楠丫头?”老太太眼见于楠几乎接近崩溃,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大了,我才想到,许是她一辈子摆脱不了杨府,所以死后也不肯再见杨家人,我怕极了,唯恐死了也见不到她。眼下,我终于摆脱了杨姓……我高兴!我今天很高兴!”于楠又哭又笑的,仿佛老太太的一声楠丫头彻底击碎了她的防线。
老太太却滞住了,她从来不知道,于楠这般介意她的姓氏。
想当初,老太太为着智浅的‘异姓三娃’,也是为着保留杨府庶支唯一的血脉传承,她从没想过给于楠改姓,夺杨府的子嗣。她一直以为于楠是不在意的,可谁知道,于楠存了死后再见见柳绿的念想,竟是担忧了这许多年。
老太太这会很是懊恼,她伸出手,轻轻拍着怀里的女娃,可拍着拍着,竟然拍了个空。
老太太目瞪口呆地看着于珊赤红着眼,扯着杨宇楠的胳膊,将她摁在座位上,与她面对面,一字一句的说:“楠楠,你听我说,你一定不能被慕容腾那个渣子迷惑了,他一心帝位,百般算计,装的无欲无求,实际比谁都喜欢那个位置。将来,将来的某一天,若是他要娶平妻,你也一定要稳住,护住自己的孩子,不要傻到为别人让路……”
“嘻嘻,于珊,我不是你,我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你要相信我!莫说是我,就是你再走一遍曾经的路,你可还会带着你的骨肉慨然赴死?”
啪!
静安堂里里外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第114章 :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非常容易醉,而于珊和于楠不管此刻心里分别在想着什么;担心着什么;抑或庆幸着什么;她们总归是面临着分离;所以,两人的心情本就都算不上好,偏还碰上一心想灌醉她们的于华,于是,她们就悲剧了。
于华在摔了酒壶才后知后觉看着同样惊愕不已的老爵爷和老太太;眼见老爵爷和老太太眼神凌厉地看向门口的方向,于华当机立断的起身;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瞬间到了门口打开了静安堂的门。
门外谢昆和四皇子正目瞪口呆的站着,谢昆的脚下碎了一坛子酒,四皇子的脚下坏了一块玉。
老太太看着神色震惊的两人,心里有些懊恼。因为于珊和于楠要吃酒,老太太唯恐下人的嘴不严,传出去坏了两位小姐的闺誉,所以早早的便将下人都打发了,凡事亲力亲为。也正是因为没了下人,几个小的才无拘束,连不到五岁的于安都吵吵嚷嚷地吃醉了酒。
只是,眼下这状况,倒说不清不留下人来看门是好是坏了。
“我听闻府上有喜事,特来祝贺姑祖母……”谢昆的声音都是飘着的,说这话的功夫,呆呆的低头看着碎了满地的酒坛。他轻掐手心,再抬头已是完全恢复了神采,自怜道:“外间风太大了,我这一路骑马奔来,竟将我手掌都吹麻木了,看看,连酒坛子都拿不住,快让我进屋烤烤。”
谢昆说着就挤进了静安堂,见于珊和于楠在老太太的右手边坐着,尽皆脸色满脸红光。谢昆也不客气,给老爵爷和老太太见礼后,果真解了毡衣,靠着炭炉坐下,反复烤着手。
“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注意,你这一冷一热的,小心一会痒起来更不舒坦,先喝杯酒暖暖身子才是正道。”老太太说着,给谢昆寻了酒杯,招呼他上前。
谢昆倒也不客气,在老太太的下手坐了,说着:“谢姑祖母。”
“啧啧,上好的女儿红,怪不得珊儿喝成这个样子,怕是喝了不少吧?”谢昆贴着老太太坐,倒把于珊挤到了他的下手,他挡住老爵爷和老太太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于珊含泪的眼,直想将她搂在怀里肆意安抚。
“不多,几杯而已。”于珊迷蒙着眼,看了看谢昆,突然笑起来,眉目含春,调戏道:“这是谁家的大美人?”
老太太忍不住失笑,谢昆也由深情款款突地涨红了脸,这下子再没人怀疑于珊吃多了酒,已是醉了,没看连人都不认识了。
“四殿下又是何故至此?”谢昆因为是熟人,自来熟的挤了静安堂,四皇子可没那么厚的脸皮,他跟于府一点都不熟,便一直被于华堵在静安堂门外,进不去。
“我……”从四皇子这边的角度看去,好像于珊正依偎在谢昆的肩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虽然从外间听里面的声音有些模糊,但他绝对不可能听错,于珊确实说他一心帝位、百般算计。他不介意别人妄加猜测,他介意的是于珊如何敢以这般肯定的语气说这大不韪的话,她又为何猜中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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