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要乱来,这可是圣上指婚,如果四妹妹有了什么事,到时候咱们阖府上下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再说姨娘的事是她自作孽,这些年,你何必揪着四妹妹不放。”
“哥哥,你有没有良心,姨娘那般做是为了谁?于华不得爹爹喜欢,于安在元嬷嬷的照料下,身体虽然好不了,但留下来总是阻碍。当初,若是姨娘能成事,你便能争夺爵位。你以为,这些年我这么努力巴结着爹爹是为了谁?”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这些,一直是你和姨娘硬逼着,而且,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你……”
“妹妹你好自为之。”
于珊端坐在老太太床前,想到四皇子,便有些恼怒。不是说蝴蝶扇扇翅膀就能引起一场风暴吗?可为什么,命运的轨迹时刻都在变着,结果却总能恢复原样!照这样下去,她可真的能摆脱嫁入皇室的命运?
于珊苦恼的叹了口气,然后狠狠甩了甩脑袋,暗忖:智浅大师不是说了,命运还在摇摆,一切还是未知数。她眼下还小,这些事等以后再去想也来得及,现在还是解决眼下的事重要些。
说白了,于蕴就是个纸老虎,狐假虎威的,不足为惧。而现在她该烦恼的不仅仅是于蕴的事情,还有于倩的事情。
于珊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于倩用安神药害徐姨娘,究竟是蓄意陷害于华还是只是考虑不周?
可以说,于倩的为人处世彻底打破了于珊前世对她的看法。
于珊听到安神药剂就怀疑于倩,凭的却只是一样直觉。于珊认定,于倩不是她曾经以为的充满正义的大姐姐,而是一个心机深沉,容不得欺辱的狠厉女娃!于珊不傻,只是前世活的浑浑噩噩的,脑子不带转悠的,自然就以为于倩是一直帮着她的。现在看到,于倩之所以帮着她,不过是因为于蕴以一个庶女的身份讥讽嘲笑她,让于倩觉得,嫡女的尊严受到了挑战罢了。相反,若是于倩生为庶女,看到于珊受欺,说不定还会掺和一脚。
于珊看了看外面还不曾放亮的天,也不犹豫,细细掩了掩老太太身上薄薄的毯子,谁也没有招呼,独自一个人往倩园去了。于倩插手大房的事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整个二房的意思,这件事她一定要弄明白。
于倩在易师后就搬到了倩园,却不算单独立院,只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平时学习吃饭还是与于静待在赵氏身边的。
于珊得知于倩独自立院的时候,只觉得可能是女孩子大了,希望有个独立的空间罢了。现在想想,于倩这样搬出来,却是方便了她避开赵氏。
于珊一路急行,也不转弯,直接从假山绕到院子,直奔倩园而去。
于珊立在倩园外,见门虚掩着,也没有多想,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夜里的宁静的气氛衬托下有些突兀。
眼下还不到卯时,也就是四点多点,园子里静悄悄的,连个守夜的婆子也没有。于倩卧室,灯光却还亮着,窗户上隐约照出两个相对而站的女孩子的影子。
于珊眼光一凝,也不避讳,抬脚就往里走,心里想着:她一路走来,没有撞见一个丫鬟婆子,想来应该是被这姐妹两个支开了,如此难不成这事真的是蓄意陷害!
于珊的脚步并没有刻意放轻,只是屋子里于倩和于静正在争执,一时两人竟都没有发现于珊进了屋。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就算于珊只是站在卧室的门外,也听的清清楚楚。
“这事,若是被祖母知道,会怎么想?”于静的声音略略带了些慌张。
“关祖母什么事?”于倩的声音倒还是镇定自如。
“如何不关祖母的事!你难道忘了,母亲的安神药是哪里来的?”
“嗤,安神药哪里买不到。再说,那贱人本就是该死之人,不会有人查的。”
“姐姐!你当我为何这会子功夫过来问你这件事!上半夜,于简发疯闯到了静安堂,与于华大打出手,还伤了宇楠。他自己也被于华打的伤了筋骨……”
于珊站在门外,心里咯噔一声响!上半夜才发生的事,于静怎么知道?难不成,静安堂里竟有二房的眼线?
“那是他傻!”
“你怎么还不明白,既然于简认为是于华做下的,说不定其他人也这么认为,这样不就成了陷害于华了!说不定祖母还以为有人陷害她。你这般处事,往小了说,是给于福出气,教训徐姨娘,往大了说,可就是挑拨长房嫡庶关系!天下间毒药这么多,你怎么就非选了安神药!”
“毒药是多,可也要留我时间去找啊!等找到了,那贱人早到了慎思庵了!慎思庵是什么地方?慎思庵虽是庵堂,却有名医常驻,那贱人只要有一口气留着,到了那里就死不了!她这般利用咱们二房,我如何能绕过她!”
“……”
可以说,二房因为朱婆子的事,弄得面子上很不光彩。许姨娘心甘情愿地背了黑锅,被老太太发配到了北部苦寒之地;之后于福又因心思过重,本就不利索的身子,狠狠的生了好几场病,颇有半死不活之态;
而于倩对徐姨娘的恨意,就随着于福病情的加重越来越深,可于倩恨徐姨娘,却不是心疼于福。她只是觉得,于福是二房唯一的男丁,万一去了……二房怎么可能绝了嗣?于二爷势必要重新宠爱一个半个的姨娘。可梅姨娘和纪姨娘是绝对生不出孩子的,那么就只能另行纳娶……这一番计算下来,不仅赵氏舒坦不了,她也得不了好。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徐姨娘,就算没有老太太处置徐姨娘这档子事,她也不会让徐姨娘好过,可还不等于倩规划好,老太太就先出手处置了。其实,徐姨娘的事处理的很急,尤其为了防止于华发疯,老徐姨娘当天就被送走了,可是偏偏徐姨娘就是命该绝,于华错过的事情,却被虎视眈眈的于倩得了手。
周管家安排的车夫与于倩的大丫鬟是老乡,这大丫鬟常托着车夫稍带些衣物银两回家。这车夫将这丫鬟当成半个闺女看,这要出门,少说得三四天的时间,便托了个婆子给这丫鬟带信。而这婆子也是急性子,收到了嘱托立即就进了院子与这丫鬟说,于倩就这般在第一时间得了消息。
于倩想到徐姨娘活着进了慎思庵,就觉得心头的恨难消。徐姨娘给二房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想一走了之也要看她于倩同意不同意。
她扮成小丫鬟,偷拿了于二爷的牌子,从于府的后门出府,一直尾随马车到了客栈。在客栈里,她买通小二,给徐姨娘下了过量的安神药,她还大胆的等到第二天一早,确认徐姨娘死了她才打道回府。
慎思庵不接死人这规定却没人知道,送往慎思庵的,从来没听说送不进去的,但凡你留着一口气,慎思庵的庵主就敢把人抬进去,也是没有谁跟徐姨娘一样倒霉,死在路上。
所以虽然第二天一大早白婆子就发现徐姨娘死了,可她不敢回府,而是战战兢兢的与死人一个马车,想将人送到了慎思庵,遭拒后才急急往回赶。
如此一来,于倩是第二天一早就回了于府,而白婆子却是第三天傍晚才回去。
这事,也就是于爵爷和老太太都没有往二房想,也都没想大张旗鼓的去查。若是真想查,只需问过守城门的将士,便可知,当日是前前后后是两架于府的马车出了城,一个执的是于爵爷令牌,另一个执的是于二爷的令牌。
于倩晚上宿在倩园,而且她喜欢自己一个人睡,所以没有人知道于倩一夜未归,她第二天精神不好,众人也只当她觉没有睡宁。
“妹妹不必担心,明日我就与祖母请罪去。”于倩坦然的安慰于静。
“你……”
“这事根本藏不住,只要祖母私下一查,就跑不了我。但是如果我主动承认,那祖母不仅不会难为我,反倒会替我遮掩,毕竟这事好做不好听。”于倩的声音竟然还带了点笑意。
的确,在知情人看来不过是于倩气不过,才出手害死了徐姨娘,老太太顶多觉得于倩心肠狠毒,不是善类;可要是让外人看,那就是长房二房不和,长房陷害二房的姨娘,二房又害死长房的姨娘。
“妹妹,便是祖母心里认定我狠毒,也不会传出去。而且,母亲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福哥真的留不住,我这私下的名声对咱们二房也是好事。”
于珊的双手紧紧攥着,原本她听到于倩不是有意陷害于华的时候,还轻轻松了口气。可这姐妹两个说着说着,竟然扯上了老太太。她做下的事,凭什么让老太太替她遮掩!这不是利用老太太又是什么?!
“大姐姐倒是好算计、好气魄!只是,你把祖母当什么了?”于珊再也忍不住,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于倩于静这才发现于珊,两人的神色都带了些慌张,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也没人说话。
“四妹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过了好一会,于倩才开口。
于静这会倒是坐下了,恢复了以往的沉寂,不言不语。于倩做下的这事,的确好做不好听,若是闹得阖府皆知,便要背着狠毒的名声过一辈子。
“不过来,如何能知道姐姐的本事。”
于倩抬头看着于珊,皱了皱眉。她早就知道于珊再不复以往的痴傻,只是她究竟从何时起变得犀利了。
“四妹妹,这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自会向祖母请罪。四妹妹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于珊看着坦然的于倩,沉默不语的于静,声音甚是冷淡地说:“大姐姐,这事你也不必向奶奶请罪,你只有一条路可走,你直接跟于简和于蕴解释!”
“你!”于倩手指着于珊,有些颤抖。
阖府上下,在乎徐姨娘是死是活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人!这是要她跟于简、于蕴开战了,而且这般去说,与挑衅有什么区别?这于珊确实想利用她牵制长房的庶子庶女不成!
“姐姐,你要是这么做了,就只有于简、于蕴知道真相,别人只当徐姨娘是急病而亡;你若是不说,那你狠毒的名声,满京城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妹妹我说到做到!”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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