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你可不许骂我。”她胆怯地看了他一眼。
“你问吧。”她的表情让他觉得好笑。
“高洁,跟你结婚的时候,是……第一次吗?”她终于开了口。
这个问题可真把他弄蒙了,她大老远把他找来,就是为了问这事?
“莫兰,你觉得你问这个问题像话吗?”过了一会儿,他才道。
“不像话。”她自己倒也承认,但她马上又改口,“反正你们男人很糊涂的,所以不知道,无法回答也很正常。”
“谁说我糊涂,我就知道你跟我是第一次。”他马上道。
她白了他一眼,对他提起这件往事很不满意。
“我现在问的是高洁。”她看着他问道。
“莫兰,你问这种问题,真是已经超出了常规尺度。你叫我怎么回答?”他微笑地看着她,心里在犹豫该不该回答这个难堪的问题。
“我只要一个答案,‘是’还是‘不是’。我又不会传出去的,有那么难吗?算了,我看你也不知道。”她企图用激将法把他说服。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他表情严肃地反问道。
“因为这牵涉到七年前的一桩强暴案,还跟高竞现在的案子有关。否则,我才没兴趣知道这种事呢。”她理直气壮地答道。
“你为什么不去问高竞,我上次不是让你去问他吗?”
“我问过了,现在我要对答案。坦白说,我觉得高洁有问题。”她斜睨了他一眼,又用恳求的语调对他说,“永胜,你的答案很重要,你快点说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莫兰,我觉得你很过分。”他冷静地说。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看到他仍没有回应,她好像终于打算放弃了。
“也许我真的很过分。那就算了。你回去吧。”她失望地说着,走到房间的另一头,背对着他开始装模作样地翻翻这个,动动那个。他已经看出来了,如果他今天不回答这个问题,可能以后她都不会再来找他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他注视着她的后背,在心里快速衡量了一下回答这个问题可能带来的损失,最后他终于开了口:“好吧。她跟你一样。”
她惊讶地回过头望着他。“你能肯定吗?”她居然这么问。
“莫兰!你究竟在问些什么狗屁问题?!”他忍不住要朝她吼了。
“可是,你怎么能肯定她是第一次呢?”她竟然不依不饶。他忍不住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才来到她身边。
“因为我不是第一次!我是一个已婚男人,我经验丰富,懂了吗?你这傻丫头,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笑着推了一下她的头。
但他发现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怎么啦?”他困惑地问道,禁不住想摸摸她的背。
不料她怒气冲冲地摔出一句,便转身走到了厨房。
“你的老婆,是个死贱人!”她道。
这话好像有些过了!而且好像还话里有话。他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立刻尾随着她走进厨房,揪着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出来,这时她却痛得叫了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痛苦地揉着自己的手臂怒斥道。
“你受伤了?”他放开了她。
“对,摔了一跤。”她不高兴地说。
看见她痛苦的模样,他很想像以前一样把她拉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说荤笑话,让她一边笑,一边打他,他则趁按摩的机会骚扰她。可是他知道,那些都已成为过去,如果他现在这么做,只会招来一番拳打脚踢,而且她还会因为拼命挣扎而加重伤势,所以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你干吗这么说她?”等她稍稍平静了一会儿后,他问道。
“我当然有我的道理!”她怒气冲冲地答道。
“把话说明白!你现在是在恶语中伤我妻子,我要听听你的理由。”他平静地注视着她。
莫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你知道吗?七年前,她骗她哥哥说自己被强暴了,而且她还说,那个强暴她的人是哥哥的仇人,那个人还把字刻在她身上。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她是第一次!”愤怒让她的脸涨得通红,他看见她的眼里闪着泪光,“她居然让这么疼爱她的哥哥难过内疚了这么多年,你觉得她应该吗?高竞为她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她怎么忍心让她的哥哥受那么多年的苦呢!她就是死贱人!死贱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他吃惊地望着她,他没料到高竞竟然对事实真相完全不知情。
蓦然,他明白了高洁:也许跟那件事比起来,强暴根本算不上什么。
看见他一直默然不语,她转头看着他。
“你难道不同意我的观点吗?难道你觉得她应该这么做吗?你觉得她对得起那么爱她的哥哥吗?”她气愤地抹去眼角的泪花,回过头来质问他。
虽然他对高洁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在这件事上他觉得有责任维护她。这是他跟高洁之间的承诺。
“莫兰,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冷静地说。
“那还有什么解释?你自己说她是第一次嘛!那她那次赤身露体被绑在椅子上的强暴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立刻回敬道。
“我没想到高竞竟然对此一无所知。我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有另一个版本。她从来没告诉过我。”他注视着别处,还在犹豫是否要把真相说出来。
她看着他,想了一想才开口:“梁永胜,你好像有事瞒着我。好吧,如果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告诉高竞,叫他永远不理高洁。她不配有这么好的哥哥!就算以后高竞想见她,我也要拼命阻止!我就不让他见妹妹。你看好了,我做得到!”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他知道她不是在说笑,但他马上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层新的意思。
“你要让高竞永远不理她?你要拼命阻止他们见面?你算老几啊?”他不客气地反问道,“难道你已经是高竞的女朋友了?”
“是的。”她迟疑了一下才答道。
他的心往下一沉。“是他把你弄伤的?”他忍着焦躁和怒火问道。
“对,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马上解释道,“他把我当坏人了,一进门就把我摔倒在地,害我都昏过去了,而且肩膀和手臂都摔伤了。你不知道,他当时的力气很大。”
“当你是坏人!把你摔在地上!你昏过去了!他的力气很大!……”他瞪着她,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嘴,只在那里重复这些片断。
她大概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些,便瞪了他一眼,没再吱声。
一瞬间,他也发现自己问的实在太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好吧,我告诉你真相,免得你破坏他们兄妹的感情。我可不想回去后老是面对一个眼泪汪汪为哥哥担心的老婆。”
“别把她说得那么多情!”她立刻反驳道。
“去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他不客气地吩咐道。
“你还没吃过晚饭?”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桌上的钟,已经过8点了。
“是啊,我今天一天都很忙。”
“我家哪有什么可吃的!”她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好像他是个来骗饭吃的穷亲戚。
“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还想听别人的隐私?”他在餐桌前坐下,伤感地想,以前她非常热衷于亲手给他做各种好吃的,现在他却不得不用威胁和相互交换的方式才能骗到一顿晚饭,真是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那你要不要吃鸭肉粉丝汤?”她没好气地问道。
鸭肉粉丝汤?听上去还不错。“可以。”他庄严地点了点头。
“等一等。”她撂下一句,便转身进入厨房,过了十多分钟,她端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来。
“你吃吧,撑死你!”她恶狠狠地把大碗放在他面前。
那碗鸭肉粉丝汤飘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梁永胜低头一看,汤里面除了有几大块肥厚的鸭肉和两团明晃晃的粉丝外,还有鸭肠、鸭胗、油面筋、小青菜、茶叶蛋和油炸青鱼丸,好丰富啊!这碗鲜香扑鼻的杂烩汤立刻让他食欲大开,同时他也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饿了。
“想不到你十分钟居然能弄出这么像样的东西来。”他由衷地赞叹道。
“因为我之前已经用火腿把鸭汤煲好了,只要烧开后把辅料扔进去就行了,我自己晚饭吃的就是这个。”她毫无热情地说。因为被强迫做饭,她在闹别扭。
“你真会享福。”他摇头叹息着开动起来。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又重新坐了下来。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她再次催促道。
“好吧。事情是发生在七年前,当时,高竞是26岁,高洁是16岁,读高一。”他靠在沙发上喝茶,嘴里还残留着鸭汤的鲜味。他刚刚喝汤的时候出了一身大汗,觉得有点累,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很差。我调査过,高竞当时刚刚调到警察局的凶杀科上班,每月的工资才两千块左右。”
她没有插嘴,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可是那时候,他的负担很重,第一要照顾妹妹,第二还要每月给两个婶婶一些钱。我不知道他是否告诉你,就在高洁出事前,高竞因为自己转正请两位叔叔来家里吃饭,谁知道他们回去的时候,一个人失踪了,另一个则被人用刀捅死了。这件事对高竞的打击很大,因为那两个叔叔一向都对他们兄妹很照顾。高洁告诉我,后来,高竞每个月都会从自己的工资里取出一部分给两个婶婶,直到三年后两个叔叔的孩子都成年了才作罢。所以他当时的确很困难。”
“他叔叔的事我也听说了,可这跟高洁的事有关系吗?”莫兰问道。
“当然有关系。我只是想说明当时他们家的经济状况真是捉襟见肘。”梁永胜虽然不喜欢高竞,但想到这个老情敌当年的处境,仍不免心生同情,“那一年8月初,高竞给了高洁一笔钱作为学费,然而高洁把这笔钱弄丢了。”
听到这里,莫兰似乎被针刺了一下,聪明的她应该明白,他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无非是想说明,高洁丢失学费这件事对当时他们家来说是多么严重的事故。
“这笔钱不是很多,但是对他们家当时的处境来说,的确不是个小数目。高洁知道这钱来之不易,她犹豫了好几天,都不敢跟高竞提这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