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木强巴没法回答。
巴桑的手握在刀柄上,冷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入了卓木强巴的胸。
卓木强巴眼睛涌起了无限的悲凉而心中在喊:“巴桑!巴桑!你怎么能如此冷漠呢?那是我们生死与共的战友啊!”
而巴桑,他的目光毫不退却,那冷漠的眼神作回答:“我从坟墓中出生,我是踩着战友的尸体活下来的。我的心死了!我的心死了,可是我们还要继续活下去呀!请接受我的无情!接受吧!”
卓木强巴转过了身,他没法面对!其余的人也低下了头。
巴桑拔出了刀,刀锋闪着森森地寒气!但是拔到了一半被竞男按住了。
吕竞男淡淡地说:“让我来处理吧!”
她打开了那个医疗用的皮包。这里不仅用各种用来治疗的药物,同样也还带来毁灭的药物。
吕竞男取出了一只安贝,缓缓地转动瓶身。上面的文字说明,只需要十五秒,就可以让人陷入永恒的安眠。
她不由的咬住了下唇:“是呀!是呀!这是第一次扮演这样的角色。”
那透明的液体注入了肖恩的血管,很快它将会随着血液流遍肖恩的全身,那时侯一切就结束了。
吕竞男注完了液体,轻轻地颤抖地拔出了针头。
突然,她把注射器远远的扔出去。仿佛那是魔鬼触碰过的东西,她再也不能握在手里。
所有人都默默的站着,默默的低着头。
卓木强巴则在远处蹲在地上,他仿佛看到了:那和熙的亲切的微笑、那彬彬有礼的握手、那飘逸的银发。。。就在昨天,仿佛就在昨天。
吕竞男靠近了他,手放在他肩上劝解地说:“是啊!咱们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卓木强巴一举肩,挡开了吕竞男的手,毫不留情地说:“人家从大洋的彼岸过来,没有任何要求!只因为曾一起去过美洲丛林,就义无反顾地帮助我们。如果没有肖恩,我们中还活着的人还有几个呢?你们呢。。。你们呢!你们除了怀疑。。。怀疑。。。你们还做过些什么?”
吕竞男愣了,她没有想到卓木强巴是这样反感他们谨慎的态度,这件事情她有她的原则,吕竞男说:“没错!我就是怀疑他!现在也不排除他的嫌疑,这就是我的职责!”突然她话锋一转说:“如果哪天我也像肖恩那样呢?”
卓木强巴愕然回望。
这个时候唐敏突然喊:“强巴!强巴!竞男!竞男!开来。。。快开看呀。。。快来看肖恩。。。快!
肖恩的呼吸急促而短暂, 他腹腔内的寄生虫受到了药剂的影响,在腹腔内翻滚着。那层皮的下面好像有数只青蛙,挣扎着要跳出肖恩的身体。 那层松散的皮,会突然弹跳起来。腹部撑的像帐篷,跟着又会落下去。有时,一个点跳起来。 有时几个点同时蹦起来。就好像肖恩身体中埋着一个怪兽,它张牙舞爪要破腹而出。
在那宁静的世界, 肖恩在回忆: 无数的古墓、甬道,各式各样的机关、密码。如果不是那场官司 如果不是那份地图,自己或许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吧。
他又想起了形形色色的组织里的人,他从那学习了可怕的知识,跟着他们去了一个个可怕的地方 。刺激! 疯狂!自己片刻也不曾有过。。。有过休息呀。
突然,肖恩灵台一片清明 ,有东西似乎恢复了,钻心的刺痛,从身体中传过来。腹部有什么东西来回的窜着。
“有东西!在……在啃食自己。”他猛然明白了一切:“自己前些天不是还在担心这件事吗 ? 到最后自己竟然没有想到它。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
肖恩忽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的嘴一下子张开了,他吃力的嘶声的吼道:“ 巴里斯 ! 每克!古德(音)”。
正守候在旁的人猛然一惊。
正如一具干尸的肖恩,突然坐起来发出来尖锐刺耳的声音。
与此同时,因为剧烈的疼痛,他不自觉的把手掏向自己的腹部,那层薄薄的皮顿时被咧开了一个口子,“嘣!”血!残破的脏器从破口处喷涌而出,同时还有数条红色的虫子,它们白如杨枝,浑身通透,仿佛不沾一丝血污,若非肖恩那颤抖躯体,谁有能把他们和残忍与恐怖连接在一起呢?
留下了最后的话语,肖恩再一次倒下了。
这一次,他已经变成没有生命的尸体了。
“肖恩! 肖恩!肖恩 !”当肖恩腹腔喷血而死,岳阳和张立都不由的大声喊了起来。
唐敏掩着脸,连巴桑都皱了皱眉。
肖恩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平静的死去,反而在临死的一刻竟然呈现出巨大的痛苦。那种巨大的痛苦让他干尸般的五官扭曲了变形了,死而不僵。他留下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场面。
张立踩着那些虫子,:“我踩死你们!我踩死你们!我踩死你们!”
胡杨队长、巴桑 一左一右的抓住了他。
张立挣扎着,嚎哭着。
岳阳则思索着说:“肖恩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巴里斯。。。每克。。。古德(音 )。”
卓木强巴说 :“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唐敏冷静的说 :“ 不 。。。不会是人名。肖恩似乎想告诉我们什么?那么他一定会以我们能听懂的方式说呀。如果那是一个人名的话,我们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而且肖恩最后一个词 。古德。。。发音并不完全,所以我认为他是只说了一半的。”
卓木强巴有点惊异的看着唐敏,又望了望岳阳,岳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有道理!先不要管这么多吧!我们先把他埋了。”吕竞男说:
丛林的边缘,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土堆的旁边,他们移栽了一棵小树, 碗口粗的 树身上 刻着 :“ 二十一世纪一位伟大的探险家肖恩长眠于此” 。
很多年以后 ,张立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了这样的话:那一天天色很昏暗似乎过早就太黑了, 我的胸口仿佛有一块巨石在压,压的我喘不出气来 。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想哭! 可却哭不出来,我只能觉得那股巨大的压力,让我步履艰难。若不是后来遇到了麻吉。我不知道我能否还能在香巴拉坚持。是我把肖恩带到香巴拉去的,是我把自己的人推到了断头台。是。。。是。。。是。。。我当时一直这么自责。然后,我明白我为什么哭不出来了,悔恨是不能够用眼泪来冲刷的 。那种树现在应该长大了吧?肖恩说那种树可以存活上千年。不知道在过千年人们能不能在香巴拉的树木之中找到另一棵。
埋葬了肖恩,他们继续前进。白天沿着边缘前行,晚上在半空搭辕营。每天负重五十公斤,行程二十公里。
他们在第二平台走了一个月。越往前走,森林的植物,就变得越矮小了。但是种类却越丰富了。除了暴龙,他们竟然还见到了梁龙、 振龙、 雷龙。 但就是没有见到任何人工的痕迹。
根据村志的记载,他们至少已错过好几处古迹了。不过在村志中提到,那些古迹在数百年前就荒废了,后来几乎就再没有人去那里。这次踏足的森林,已经与前几次不大相同了,植物繁多,枝叶茂盛,越往里走湿气就越重,脚下的泥沼,已经能够嵌入半只脚掌了。
走了没多久,吕竟男提醒说 :“注意 警戒,这里的植物有些矮小。”
吕竟男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这是在香巴拉历练出来的经验,当树木巨大,而地面没有什么小型植物的时候。通常林子里出现的生物,大都是体型巨大的。那是为适应环境的,而香巴拉的巨型生物,要么是独立行走,要么是个大头呆脑,他们对付那些生物,既容易攻击,也容易躲避。可是一旦森林里出现了矮小的,拂地的植物,那么小型生物就有了藏身的地方,而更为糟糕的是,这些生物常常是成群结队的,一旦被惹怒了,杀是杀不完的。
卓木强巴他们已经吃了好多次这样的苦头了,这阴冷的感觉,加上林间呼嚎的风,夹杂着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野兽的尸骨也越来越多。看起来这里就像一个古代的杀戮场。每走几步就可以看见一具较为完整的骨质。有的很小,有的很大。形态更是千奇百怪。当冷风刮过,不时有呜呜的声响。一些巨型的生物,看起来好像只是刚死,而奇怪的是它们的骨骼上面还留有一层表皮。表皮上开满了筛子大小的孔。那种呜呜的风响,正是风灌入这种有皮而且中空的骨骼所发出的声音。
吕竟男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尸体呢?蜘蛛吗?蜘蛛倒是喜欢把消化液注入猎物的体内,让猎物从内部溶解,然后吸取他们的营养。不过蜘蛛很少有群居行为呀。而且它们造成的伤口是咀嚼过的不规则的伤口呀。而这些伤口呢?每一个都是圆的,更像是震刺的。是那些蚊子干的?不,不,这里有很多小动物的骨骼 ,有些已经小到巨型蚊子难以攻击了。而且这里的环境也不适应飞行呀。是更小的吸血动物吗它们群居生活,又有较为坚硬和足够柔韧的外骨骼以避开那些荆棘和植物。或许它们不会飞行,但是,它们爬行的速度一定是十分惊人的。”
吕竟男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从肖恩走了以后,这支队伍就只能靠自己的判断来分辨将要面临的怪兽了。
他们有些害怕,她说:“要不我们就在这取水离开吧?”
这个时候在他们面前并没有汇集的溪流。有的只是一地的软泥。而唐敏所说的取水; 那就是指用布包裹着泥挤压出水的办法,这是在野外长时间无法找到水源而没有适应的工具攫取地下水的时候常用的办法。
岳阳说:“嘿 !小姐呀,我看你未免有点太多虑了吧 ! 再怎么说我们是经过特训的呀 , 还有咱们手中的这批装备呢 !”
胡杨队长也说:“岳阳,咱们先别说大话!啊, 要注意侦察 。”
“没事!” 卓木强巴握着唐敏的手说 :“ 至少目前还没有感觉到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