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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婕没想到北静王妃会注意她，这时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忙站起身来道：“没有什么，不过是我刚才听太妃有些咳嗽，这阁子里开着窗户，我怕太妃受了风，而且这鼎里焚的是瑞脑香，对咳嗽不宜，若是用百合香添加进去，两相融合，就无碍了，我怕丫鬟来不及去取，正巧我荷包里就带了一些，所以想加一点进去，不想被王妃看见，弄不明白了。”
北静王妃听了笑道：“原来如此。代婕妹妹真是个细心的人。”
北静太妃听了这一席话，脸上满是笑意，道：“荣国公真是教女有方，别看这丫头半天不言不语地，事事却能这么体贴，我这两日正是有些咳嗽，别人都没注意，你却能想到关键的地方，小小年纪，也就很难得了。
北静王妃便向伺候的丫鬟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这些事情也不当心些，太妃身体不好不知道么？”
那几个丫鬟都有点慌了，忙跪下道：“是奴婢们一时没在意，还请王妃恕罪，只是今日早起太妃已经好了，所以也就没想到。”
北静太妃道：“罢了，都起来吧，其实也怨不得她们，一则我已经好多了，二则她们都知道什么，哪里懂这香料的事。”
北静王妃听了便道：“既是太妃这么说，我这次就暂时饶了你们，以后当差可要细心些。”众丫鬟连声答应着，站起身来，北静王妃又道：“母亲既是身子不好，就请早些回房去歇着吧，这里风大，恐怕不相宜。”
北静太妃点头微笑道：“也好，我便回去了，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和你们这些孩子多玩笑一会，也不成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只管尽兴，我瞧着王妃今儿高兴，脸色也好了许多了。”
众人忙都道：“恭送太妃。”
待北静太妃在众人簇拥下离去了，北静王妃回头向代婕笑道：“真没看出来妹妹是这么有心的人，不光是国公爷和夫人福气，以后要是出嫁了，谁能娶到妹妹，才是称得上是有福的人呢。”
北静王妃似是开玩笑地说着，几位少奶奶都笑了起来，代婕红了脸，有些说不出话来。北静王妃见她发窘，也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了，便道：“这里也冷，也到了用饭的时候了，我今日特地请了苏州最有名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那几样点心，京城里还真吃不到，据说是当年皇上到苏州去，吃了都赞赏得了不得呢，请诸位妹妹尝尝吧。”
旁边的丫鬟忙道：“已经在碧梧斋预备好了，请王妃和众位夫人小姐入席吧。还有小戏子也在那里伺候着呢。”
众人自然是让北静王妃先行，其余都互相谦让着走，到了碧梧斋，只见筵席齐整，暖香袭人，别有一番风味，正适宜宴会看戏，北静王妃虽然不肯坐在上面，但众人谁敢鐕越，只推王妃在上面坐了，下面两席一个是裘家小姐，余下的一个位子众人本要让锦乡侯小姐来坐，韩小姐却甚是机灵，只笑道：“我和马家妹妹坐在一处，刚才还说下棋还没说完呢，这个位子就让贾家妹妹来坐吧。”
众人自然也无异议，只有裘家小姐目光一闪，道：“这是自然的，贾家妹妹心又细，又会做事，连太妃都赞不绝口，我也应该让贤才是，不如代婕妹妹来坐在我这里罢。”
我听了顿时觉得不舒服，代婕本来不太善于言辞，一时之间有点说不出话来，众人都只在一旁看着，代婕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我见状忙笑道：“裘妹妹这是说哪里话啊，刚才妹妹弹的那一曲琴，给太妃增添了多少兴致，连我们也觉得心旷神怡，妹妹才是今天的大功臣呢，这位子自然得妹妹来坐，我家代婕年纪轻，刚才在路上还和我说，好生佩服你呢，要向她裘姐姐多多讨教。”
裘家小姐听了脸上才缓过神色来，我偷偷觑了一眼北静王妃，只见她面上微有不豫之色，我不禁心里暗笑裘家小姐的做派，只听北静王妃这时也开口道：“代婕妹妹是初次来，你就坐在这里吧，也是应当的。”
代婕听了这话方才坐了，在下面便是锦乡侯小姐和治国公小姐，我和其余几位少奶奶都坐在下面，北静王妃热情地给我们布菜，又让人拿来戏单给我们点戏，众人谦让着自然都点些吉庆戏文，北静王妃又笑道：“妹妹们是知道我的，身体不行，不能饮酒，妹妹们今日高兴，可要来些助兴么，我这里有西洋进贡来的葡萄酒，我让人拿些来罢。”
众人都是千金小姐名门闺秀，自然都道：“我们自来不会饮酒，多谢王妃。”
北静王妃笑了一笑，也就作罢。
一时；茶过三巡，菜过五味，丫鬟端了各式精致点心上来，精巧的玛瑙盘子里各式小点心；不禁让人食指大动；都有些迫不及待地尝尝了。
第五十章 酒酿饼
北静王妃命丫鬟把点心碟一一递给众人，又笑着让道：“这都是苏州来的厨子做的，太妃和王爷都尝过的，都是说甚好，尤其是这道雪饼正是当令的，妹妹们请多尝尝。”
众人都道：“多谢王妃。”一面各自拣爱吃的吃着，我拿起一块雪饼，看那点心果然做的精致，吃了一口，只觉清甜满口，还真不是家里的厨子做的出来的，正要称赞，忽然觑见北静王妃只是坐在那里细细地品茶，一口点心也没动，没等我开口，裘家小姐已经问道：“王妃为何不吃呢，果然不是寻常之物，京城里很难得呢。”
“我的身子不好，比不得诸位妹妹，太医曾经叮嘱了，少吃这些甜腻之物，所以我也不敢吃，虽然诱人，也只能看看罢了。”北静王妃笑道。
裘家小姐笑道：“原来如此，我不知道这个缘故。”
这时却听见代婕笑道：“王妃虽然身子不好，但是保养一道，饮食最是要紧的，比如今日的这些点心，太油腻之物固不可取，可是要是吃对了，也能养身健体呢，这道酒酿饼，是用新鲜酒酿制成，最是生津补气，又能健脾益胃，王妃吃是最合适不过了，请王妃试试。”
北静王妃听了笑道：“妹妹说的倒很有道理，想不到妹妹还颇懂这些医养之道，刚才为太妃添香，现在又知饮食之事，真是出乎我意料。”
说着，便命丫鬟拿过点心碟子来，拣了一块酒酿饼慢慢吃着，又笑道：“果然好味道，看来我以后也可以酌量吃些了，那些太医，说话也是含糊其词的，也不认真，若是身边也有你这样一个懂得些的，就好了。”
“想不到代婕妹妹懂得还真不少啊，叫我这当姐姐的着实惭愧，妹妹可曾读过什么医书么？”裘家小姐有些嫉妒地道，语气听上去酸溜溜的。
代婕坦然笑道：“姐姐过奖了，妹妹哪里读过医书，不过因为识得几个字，每日无聊，为着家父家母的身子起见，常常留心这些事，医书倒也看过几本，只是称不上研读。”
“那妹妹也就很了不得了，我们在座的恐怕都比不上呢，赶明儿妹妹就到王府来给太妃和王妃做医生，岂不好。”裘家小姐取笑地说。
代婕的脸顿时有些红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我却只是静静地吃着点心，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这个裘家小姐看上去成熟，又有一手好琴艺，想不到内里却是这么一个绣花枕头，说话没分没寸的，想来也没有什么谋算。以北静王妃那么聪明的人，如何能喜欢这样的伴儿，她这样做，哪里用别人开口，已经是自取其辱了。只怕下次宴会，一定不会找她了吧。
我看代婕又要张口反驳她，果不出我之所料，还没等她开口，北静王妃已经笑道：“要是真能有代婕妹妹这样认真负责的太医，我和太妃都求之不得呢，只是我们没这个福气，是不用想了，代婕妹妹，以后你可要常来啊，也好指点指点我，那些太医只会给人下那些苦药汤子，喝得我都絮烦了，若说这些调养之道，又不甚告诉你，你要是我的亲妹妹，可不就好了？”
裘家小姐脸色一变，却碍着王妃在前，不好表露，只得干笑了一声道：“正是呢，这日常调养是最要紧的，我们都要像贾家妹妹多学学才好。”
代婕听了北静王妃的话，才缓解过来，脸上有了一丝笑容，看了裘家小姐一眼，继续吃点心，众人只是含笑看着这一幕。
我心里不由得有些纳罕，此前的疑问又浮上心头，今天的这番宴席真的就像是北静王妃所说的，只是找人作伴来这么简单吗，那么怎么裘家小姐那么看重呢，想想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只好放在一边。
北静王妃却今天精神很好，虽然看上去也是强撑着的样子，却频频让茶让果，十分热情。
这时戏已经快唱完了，只见齐国公府的少夫人站起身来笑道：“恕我不能奉陪了，家里小儿一醒来就闹着要找我，现在时候不早，我必得回去了，多谢王妃今日盛情，改日再来请安。”
北静王妃闻言笑道：“既是这样，我又怎么好强留呢，快回去吧，你家小少爷才一岁多，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
齐国公少夫人略笑了一笑，就向众人辞别，出去了，北静王妃看着她姗姗而去的背影，不觉轻叹一声道：“真让我羡慕啊。”
在座众人却也都听见了，只见裘家小姐笑盈盈地道：“王妃身子将养好了，早日生下小世子，才是大喜呢。”
北静王妃淡淡地笑道：“可是我身子不争气，恐怕是难作此想了。”说着眼角眉笼罩着一层哀愁。也不大开口了。
众人见时候不早，各自家里也有事情，况且王妃这样，也不好久坐，韩家小姐便先起身道：“王妃坐了这半天，想必也着实劳累了吧，我也就告辞了，今天蒙王妃盛情，改日再来道谢。”
北静王妃似乎刚从方才的情景中醒过神儿来，便笑道：“可不是呢，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倒劳烦诸位妹妹来陪了我这么久，我和妹妹们说说笑笑，到是很开心呢，也没觉得劳累，只怕妹妹们早已厌烦我这老天拔地的了。”
说着众人都笑起来，韩家小姐笑道：“王妃说哪里话，我们盼着来还盼不着呢，只怕王妃嫌我们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