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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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的姐妹-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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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还未放暑假,小妮晚自习出来,她当时的男友磊磊在校门口接她。磊磊是外校的学生,在看画展时认识了小妮,在经历了几个月追逐以后,终于可以对他的哥们宣称小妮是他的女朋友了。他常在校门外接上下晚自习的小妮,然后陪她回家,当然,这回家的路会变得很长,他们会在路边树下或街心花园的长椅上缠绵很久。
那天晚上下着雨,磊磊打着雨伞在校门外墙搂上了小妮,伞像一个保护神让他俩依偎得更紧,走到烂尾楼外面的墙边时,周围空无一人,他俩停下脚步,疯狂地亲热起来。伞掉到了地上,雨打向他们像打向火焰一样,磊磊说,我们进楼里去,小妮点头。他们摸黑进到了楼里去,大约是在第三层楼吧,冰凉的水泥地上,小妮将自己给了他。小妮说,尽管他们双方都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晚的经历还是让她刻骨铭心。
第二天,磊磊在骑自行上学时便被汽车撞到了,左腿骨折,在家养了一个月伤,上学时还拄着拐杖。
小妮说,现在回想起来,那楼里真有什么邪气。?姐,我们都不止一次进过那楼,会有什么事发生在我们身上吗?
其实,不少邪事正在发生,我无法说得清楚,只能抱住小妮的头说,没事,我会保护你的。愣了一下,我又问道,磊磊对你不错,你现在怎么又和薛老大好上了?
小妮说,我已和磊磊分手了,你不知道,磊磊和我好时,还同时和他班上的一个女生在好。他在家养伤时我去看他,刚好撞上了那个女生也在他那里,我臭骂了他一句转身就走,从此不再理他。
这天晚饭后,我和小妮上街去散步,不知不觉向那幢烂尾楼走去。当那段残缺不全的围墙出现在路边时,我惊了一下说,我们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小妮也说倒霉,我们换一个方向走吧。
不远处是一个丁字路口,我们赶快跨过街去,没注意到一辆小车突然转过弯驶来,我拉着小妮在街心后退一步,那车便在我们面前一掠而过。
我和小妮都惊出了冷汗。跨过街之后,我们立即在丁字路口转弯,沿着人行道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这城市的街道是方块结构,所以我们的散步很随意。
夏日黄昏,天气仍很闷热,我们走进路边一家雪糕店,这店不大,只有两个柜台和一个大冰柜,小妮打开冰柜找她喜欢吃的香草奶昔,我却被卖雪糕的女孩惊呆了。她二十来岁,大脸盘、厚嘴唇。她穿着一件廉价的吊带裙,硕大的X部有一部分露在外面,这不正是我在画家的卧室里看见的那个女孩吗?
她似乎也认出了我,有不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转过身去整理货架上的东西,以避免与我面对面的尴尬。从背影看,她的长发倒还漂亮,只是臀部过于肥大了一些。
离开雪糕店以后,我和小妮一边走一边吃着奶昔。我将我的发现告诉小妮,她吃惊地说,不会吧,画家怎么会和这样粗俗的女孩交往呢?你看画家的那些画,模特儿多美,如果我是男人,要上床也只会在这些美人儿中间选择。
我打了小妮一下说,你坏,你怎么知道画家没和那些美人儿好过呢?
小妮说画家肯定没有那样做过,她说她给画家做过一次模特儿,她裸着身体面对画家坐在一只圆凳上,画家在离她二三米的地方做画,自始自终画家就没走到她身边来过。
我相信小妮所讲的事实,艺术家的情欲被美征服了大半,剩下一点也倾泻到颜料中了。然而,那天我推开画家的卧室门时,在床上看见这个卖雪糕的女孩也是事实,我无法理解画家的行为。
正在这时,一个高个子的女孩牵着一条小狗迎面走来,小妮和她亲热地打招呼,并把她介绍给我说,这就是我的同学T,怎么样,这个子做时装模特儿没问题吧?
T对我点头微笑,她说她家就住这附近,每天傍晚都出来溜溜狗。这狗叫小雪,非常乖巧,小妮忍不住蹲下身去逗它。
突然,T望着我手上的奶昔说,这是在前面那家雪糕店买的吧?
我说是的,卖雪糕的是一个胖姑娘,怎么了?
T说,你们以后最好别在那家店买东西,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店的里面有一道小门,里面是一个小房间,店员晚上就住在那里。半年多前,那个店唯一的女店员吊死在里面了,好像是自杀,什么原因不知道,老板将店门关了一个月,后来重新开张。奇怪的是,新招来的这个女孩和死去的那个女店员长得太相象了,周围的人去那里买东西,心里都有点犯疑。
我和小妮都听得毛骨悚然,看看手上的奶昔,不敢继续吃下去了,因为它突然变得像一个异物,冰冷怪诞,我们将它扔进垃圾桶里。
回到家,在楼梯上遇见迎面下楼的画家,由于他正背对着楼道灯,络腮胡的脸上更显得黑乎乎一片。
沙老师,这样晚了还出去?小妮对他打招呼道。
画家指了指正拎着的一个鼓鼓的塑料袋说,下楼丢垃圾去。
走进家门后,小妮由于有点慌张的缘故,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何姨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惊了一下说,小妮,你怎么那样关门?外面有人追你是不是?
小妮脱口而出说,我怕。
怕什么?何姨不解地问。
怕楼上的沙老师,小妮伸了伸舌头说,他提着一大袋东西去丢,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莫名其妙,何姨有些生气地说,不许你对沙老师疑神疑鬼的。别人丢垃圾是不是还要让你先检查?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吧,暑假都过去半个月了,别到了高三再干着急。
小妮只好点头称是,何姨又嘱咐我将小妮的功课复习催得紧点。然后她关了电视,准备洗澡睡觉。
为了讨母亲的欢心,小妮在客厅里整理起她的课本和作业本来。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外语,学校布置的暑假作业和我给她安排的强化练习等。小妮分门别类地整理了一遍。
何姨从浴室出来了。看见小妮,有点欣慰又有点心痛地说,还是早点睡觉吧。
何姨穿着白色睡衣,脸色红润,好看的短发湿漉漉的。这一刻,我发现40多岁的女人仍然可以很漂亮。
小妮同意我的感受。她说,我妈以前是舞蹈演员嘛。
我进了浴室洗澡。抬头看见屋顶墙角又湿了一片,是画家的浴室又漏水了。我无端地想,该不会是血水吧?

第九章 上楼下楼,小心点

小妮对卖雪糕的女孩一直心存疑虑。她停下正做作业的笔问我,那个雪糕店的女孩会不会就是已吊死的女孩?
我说怎么可能。
那么,为什么她们长相相似。偶然的巧合。到现在为止我只能这样解释。
小妮张大嘴呕了一下。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胃里难受,想吐,也许是昨天在雪糕店买的奶昔的缘故。
小妮又呕了一下。她站起来跑向卫生间。她真的呕吐了。
我说不会是奶昔的原因吧,我也吃了的,怎么没事?
小妮用清水漱了口,扶着卫生间的洗手台喘气。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你最近常有呕吐的感觉吗?
小妮点头。
我有了紧张的感觉,接着问她这个月的例假正常吗?小妮说该十多天前来的,可到现在也没来。
出事了,我想起了放暑假之前一个月的那个雨夜,小妮和那个叫磊磊的男生……我将小妮扶回书房,郑重地对她说,可能是怀孕了,赶快到医院检查一下。
小妮瞪大眼睛说,不会吧,我不去医院,我害怕。
从高中到大学,我目睹过好几个女生发生这种事,我想我一定得镇静,以便帮助毫无思想准备的小妮。我没勉强她去医院检查,而是去药店买了早孕测试纸,第二天早晨,我协助她用晨尿作了测试。
结果是阳性。
小妮哭了,她惊慌失措,既怕她妈知道,又怕去医院做人工流产的痛。接着她又叫道,去医院,哪来的钱呢?
我抱住她的肩膀说,别怕,我们一起对你妈保密就是。手术时听说要打麻药的,不痛。
但是,关于去医院的钱,我也一时没有了主意。调查公司给我薪金,已被小妮不明不白地借走,此钱现在肯定不在她的手上,这种时候我也不便追问她。而小妮自己做模特儿挣过一次钱,但她立即用它全买了衣服,还送给我一件。现在想来,买那样贵的衣服真是不应该。
如果考虑借钱,该问谁借,我心里茫然。如果要调查公司的刘总提前给我以后的薪金,可能吗?我想到在娱乐城唱歌时他对我的举动,现在我去求他,他会不会提出额外要求?
但是,这钱必须找到,我对小妮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确诊后预约手术时间。关于钱,你就放心好了,包在珺姐身上。
小妮泪花闪闪,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中午过后,趁小妮午睡,我出了门,不过并未下楼上街,而是上楼去了画家屋里。
画家屋里开着空调,非常凉爽,他趿着拖鞋,穿着沙滩裤和白色大T恤,加上那一大把络腮胡,有点像正在海边度假的艺术家。
我说,我来给你做一次模特儿行吗?
画家有点惊诧地看着我问,什么时候?
我说,现在。
画家摇摇头说,不行。
这出乎我的意外,刚来给小妮做家教时,画家在楼下遇见我就夸赞过,说我做模特儿非常适合的。
现在为什么不行?
画家说他很久没有创作的感觉了,上次给小妮画了一幅,结果画砸了,他敲着自己的额头说,单调枯燥,色彩和线条都成了僵死的东西,没有灵感,没有激情和想象,这画笔就挥不动了。
怎样才能有灵感?
画家说绘画虽然是有形的,但他需要触摸虚无的东西。
我问,青青是虚无的吗?
画家再次惊诧地看着我,表示不懂我说的意思。
我沉默。画家叹了口气说,青青是个好女孩,她母亲是中学教师,父亲是一个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青青从小受着良好的教育,可是,她父亲是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他老是以为自己的琴拉得不够好,不能胜任首席小提琴的位置。到最后,他真的与这个位置告别了。父亲的抑郁基因遗传给了青青,她常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甚至出现了轻度的口吃,这使她在大二时便辍了学。她不愿父母再供养她,却又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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