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地写满了小字,“我调查过福源旅游,那公司有五个股东,三个男的,两个女的。根据王梦的描述,跟她交往的人应该是男的。三个男股东中,有一个长年在澳洲,那么另外两个应该是主要嫌疑人,他们一个是董事长李中汉,另一个是股东吴雨辰,凶手给了王梦不少钱,所以,我会先查这两人的资金流动情况。往往资金流动是最能说明问题的。”说起自己的工作计划,黎江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另外我猜想,凶手之所以能找到卓小东的新住处,是因为王梦出卖了卓小南。所以我看卓小南,呵呵八成也……也许我们在犀牛旅社的某块泥土下面,我们会找到她。”
听到这儿,谷平的心往下一沉。
“等找到尸体再说吧。”他轻声道。
虽然,他也认为情况很可能如黎江所料,但他内心却不愿接受。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东张西望地走进了西餐厅,谷平猜想他可能就是出租车司机赵启明,连忙向他招手。那人带着一脸警觉走了过来。
“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他粗鲁地问谷平。
谷平没有回答,回头对黎江说:“他应该就是那司机。”
黎江立即亮出证件。
“你好。我是市局凶杀科的黎江。我现在负责詹丽琳的案子。你是A出租车公司的赵启明吗?”他问道。
“是。我是。”赵启明很不安。
“请坐。今天我们先随便聊聊。”黎江道。
赵启明心神不宁地坐了下来。坐下后,似乎是觉得椅子不太舒服,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了好半天,才坐端正。
“赵师傅。边说边吃吧。”
谷平把一盘牛排推到他面前,后者却坚决地把盘子推到了一边。
“我吃过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还得干活呢!”他粗声粗气地说。
“詹向荣死之前,你有没有去找过他?”
赵启明点头,黎江递了支烟给他,并给他点上了。
“我找过他。他不是悬赏吗?我也想捞点好处。”吸了一口烟后,赵启明放松了许多,“那时他在报上登了他侄女的照片,我一看就认出来了。于是,我就找到那报社的记者。可是我把我知道的跟她说了之后,她就没再联系我。后来我再打电话给她,她说,那女的平时很节约,不可能包车。这不是放狗屁吗?那女的明明包了我的车!”
假如她在跟一个富有的男人交往,那每隔一段时间包辆出租车外出应该不在话下。
“我当时觉得是那女记者在搞鬼。”赵启明道,“我猜她八成是把我的消息自己拿去卖钱了,我想,这么一来,我不成傻瓜了吗?所以,我就打算自己去找那老头。我记得有一次,我开车路过那家养老院,那女的跟我提起过,说她叔叔就住在那里。所以,我一点没费什么功夫就找了过去。那老头,别看已经七十多了,脑筋可不赖。他写了封信给门卫,说如果有个出租车司机找他,就把信交给他。”
“他知道你要去找他?”黎江道。
“哈,可不是?!我打开信一看,里面有个地址,让我第二天下午两点去温州路15号等他。我照那时间地点去了,老头果然来了。他说他一直在等我呢。哈,我这才知道,我是冤枉了那女记者,她倒是真的把我说的都告诉了那老头,可老头自有安排。他说,那时一听记者提供的消息,他就觉得我说的最靠谱,但为了保护我,他就故意把我淘汰了。”
“他为什么觉得你最靠谱?”黎江问,现在他连吃饭都忘记了。
赵启明道:“他说他侄女有那财力。因为有一次她捐款给养老院的老人,一下就给了3000块,还有一次他问起她男朋友的事,她好像心情很不好,说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得等事情解决了才能结。老头想多问几句,那女的就不高兴了。老头猜她可能正跟一个有妇之夫谈恋爱,她包我的车就是去跟那男的约会。”
“你最后一次看见詹向荣是什么时候?”黎江继续问道。
“最后一次就是他给我一万块钱的时候。”
原来一万块是给了他。谷平心道。
“那次他让我把他带到詹丽琳下车的地方。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后,我又把他带回来了。下车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万块,说谢谢我。他说,那地方,他侄女以前的确来过。本来,两天后,他让我再带他去一次的,他说到时候,他可能会带警察一起去。可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就死了。”
“你是在他死的那天带他出门的?”
“对啊。他下车的时候还说,他要先打听一件事,等打听好了,晚上给我打电话。结果我等了一夜,电话也没来。过了几天,我打了一个电话去养老院,他们的门卫跟我说,老头已经死了。这事我也想不明白,不过,反正钱也拿到了,虽然不多,可一万块也不错了。”赵启明呵呵笑了起来。
“詹向荣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别的知情者?”
赵启明重重点头。
“有,有,他提过。他说有个人,他觉得很可疑,他要把这个人找来好好问问。那个人好像提供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他侄女。老头说,一看就知道那照片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谷平大感兴趣,问道。
“他给我看了那张照片,我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可老头说,那照片没主要的东西,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拍照的人到底想拍什么,是拍人呢,还是拍景,感觉像是乱拍的。”赵启明用擎着香烟的手在桌面上比划着,“他的侄女在照片的角落里,好像在等人。”
“她站的地方是不是她平时等你的地方?”
“不是。她站在一个大商场门口。”
“那詹向荣是怎么说的?”
“他说那照片其实不是乱拍,就是在拍他侄女。他认为有人在跟踪他侄女,还说,只有不怀好意的人才会做这事。”赵启明笑了笑道,“老头跟我熟了以后,对我说,他登那广告其实就是想把凶手引出来。他认为凶手看了广告后一定会找上门来的。嘿嘿,老头很精,还说要故意让他多去几次养老院,好让他周围的人记住那个人,以后要是有人想害他,也好给警方作证。”赵启明笑道,但口气又有些惋惜。
谷平也觉得惋惜,詹向荣果真是个心思慎密的老人,几乎每一步都想到了,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也的确记住了郭义,可惜他自己却还是一不留心着了道。他现在可以肯定,老人有99%的可能是被郭义毒死的。郭义得手后带走了老人用过的杯子。
“你刚刚说,詹向荣死的那天跟你说过,他要去打听一件事。他有没有说,他要打听什么?”黎江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他提醒我,以后除非他叫我,否则不要去养老院找他。所以我再也没去过那里。”
“好,现在来说说詹丽琳。”黎江道。赵启明像小学生那样坐直了身子,“詹丽琳是怎么包的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黎江问。
赵启明不假思索地说:“大概是从1998年开始的,包了三年,一般来说,是前一天下午五点在82路终点站等,第二天上午九点在下车的地方等她,把她送回到82路终点站。所以你们说,我怎么会不认识她?”
谷平记得,最后一次有人看见詹丽琳就是在82路车站上,她上了公共汽车。这一点黎江也想到了,他马上问:“2001年5月2日,她是不是也叫你在那地方接她?”
“她叫了。但那天我没空,所以就没去。”
“你平时都是送她到哪里?”
“H县的犀牛旅社门口。”
黎江又跟谷平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又问:“除此以外,还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赵启明先是摇头,随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一次,在去H县回来时,她说她要去一次文具店。”
“她去那里干嘛?”
“买东西。买什么我不清楚,但她拎了个大袋子。有那么大。”他比划着。
“她每次是怎么联系你的?”
“她给了我一张时间表,日期和见面时间都定了,如果有什么变动,她会打我电话,我也可以打她的电话。”
“她有没有打过你电话?”
“只有一次,就是那一年的5月1日,她联系我,问我第二天有没有空。我正好没空。这事就算了。”
“她用什么电话打的?手机,还是……”
“不是手机,可能是公用电话。她不肯给我她的手机号码,说有什么事,就打办公室的电话。我也没打过。”
黎江用手指轻轻敲着他面前的小笔记本。
“那么,她有没有提起除了她叔叔以外的人?”
赵启明摇头。“她话很少。”
“她包你的车,还有别人知道这事吗?——好好想想。”
赵启明回想了一番,再度摇头。
“我估计她没告诉别人。”
“为什么?”
“因为有一次,她说,她身边的人一定想不到她每个月都包车外出。所以我估计,她大概没告诉别人。”
可能就因为詹丽琳自始至终都瞒着自己包车的事,所以这位司机才会逃过一劫。谷平看着赵启明,心里禁不住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犀牛旅社 下部 1、一个意外
“丝雨!”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章云海在哪里?他在哪里?”李中汉大声问道。
李丝雨不是第一次看见哥哥暴跳如雷,不过像今天这样直接闯进她的房间,朝她大喊大叫,却是生平第一次。
“哥,出了什么事?”她有点被吓住了,连忙从梳妆台前站起来。
“什么事?!去问你老公!”李中汉怒气冲冲地冲到窗前,“哗”地一声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立刻从窗外射了进来,她本能地用手挡住眼睛。
“哥,快拉上!”她惊慌地叫道。所有的美容书籍都说,阳光是皮肤最大的敌人,如果不注意防晒,衰老会提前到来,所以自从五年前,她的更年期到来后,她就再也没让自己的脸暴露在阳光下。
可是,李中汉对她的话却置若罔闻,他不仅没拉上窗帘,还跨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到窗前。
“看外面!”他命令道。
“哥,快拉上!我还没涂防晒霜呢!”她用手挡住脸,惊叫道。
“你还有心情管那个?快看外面!”他吼道。
她被迫将挡在脸上的手移开一点,窗外的大园子里,有几个男人正朝外走,他们都穿着警服,警服?她倏地回过头,“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