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坤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来是对讲机发出的声音。他忙冲过去,就听对讲机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多处雪崩……在你们头顶……速出来……”
钟伟国冲着对讲机回了一声,看向不断坠落的冰棱,心想这绝不是雪崩那么简单!如果等这些冰棱全部坠落干净,出口早就被冰雪封死了。于是,他把心一横,大喊道:“我们双手抱头,贴着冰壁,一口气冲过去!”
就这样,大家贴着冰壁向对面跑去。
快跑到对面时,易小甜突然脚下一滑,紧接着,身体重重摔了出去。钟伟国见状,赶紧上前去搀她。
可就在这当口,七八米高的顶棚上砸下一块尖锐的冰棱,冲着易小甜就刺了下来。
钟伟国想都没想,以最快的速度扑到她身上。当他抱住女儿的一刹那,尖锐的冰棱重重砸在他的背部。他只感到后背一阵剧痛,似乎冰棱穿透了背脊……
金坤和谢虎冲上去,分别抱起二人,跑进了滑梯状的冰洞里。冰洞的顶部没有冰棱,他们暂时脱险了。
金坤放下钟伟国,让队医赶紧处理伤口。然而,队医却无助地摇摇头。金坤蹲下一看,钟伟国的背部被刺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鲜血正汩汩涌出。
钟伟国还活着。
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抬起头,将目光落在女儿的身上。女儿没有受伤,正担忧地看着自己。他模糊的意识一下就清醒了许多,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吃力地把手插进口袋里,抓住那个小日记本——里面封藏着二十五年的秘密。可是,如果女儿看到日记本,必定会为自己的死悲痛不已。
钟伟国最终松开了手,把目光转向金坤。金坤正蹲在他身边,大声安慰道:“教授,坚持住,我这就背你出去!”
“没……没用了。”钟伟国喷出一口鲜血,气若游丝,“保……保护好小甜……”
金坤用力点点头,再一看,钟伟国已经闭上了眼睛。金坤咬着牙,眼泪含在眼圈里,嘶哑着声音低呼:“钟教授……”
“砰——”
一块巨大的冰块坠落下来,刚好砸在钟伟国的尸体上。金坤一点准备都没有,惊得跌坐在地。
“砰!砰!砰……”
覆盖在顶棚上的冰层大面积脱落,接连不断地坠落下来。
谢虎一把拉起他,大声吼道:“兄弟!快走……”
“不行!我得把教授背出去……”说着,他就要冲过去。
谢虎赶紧拉住他,吼道:“教授已经死了!你总不能为了一具尸体,把大家伙都扔在这里吧!”
金坤最后看了一眼教授的尸体,咬牙猛跺了一下脚:“走!”
大家顶着不断坠落的冰块,向“冰河圣城”外逃去。在冰层彻底崩塌之前,大家逃出了“冰河圣城”。然后爬上主绳,来到了冰谷里。
金坤是最后一个爬上来的,四周不断传来“咔咔”的断裂声,他赶紧环望了一圈,却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只见两侧的冰山开裂出一道道裂口,纵横交错,而且还不断滚落下巨大的冰块。冰谷远处的雪峰上,一道雪浪直冲下来,宛如一条巨大的银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直扑进冰谷里。雪浪冲进冰谷后,丝毫没减慢速度,卷着大冰块,向这边直扑过来。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就在大家陷入绝望时,头顶传来了螺旋桨的轰鸣声。他们仰头一看,就见一架直升机冒着被冰块击中的危险,正快速向冰谷降下来。
十秒后,直升机降到距冰面两米的高度。
“快,快上飞机!”金坤一边大声吼叫,一边拉着易小甜登上飞机。
人们全部登上飞机后,直升机迅速攀高,向冰谷外飞去。当直升机载着他们飞出冰谷时,巨大的雪浪直撞在冰山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金坤握住易小甜颤抖的双手,扭头望向机窗外。刚才那道凶猛的雪浪不见了,“冰河圣城”之上堆起了一座大雪山,宛如一座冰雪雕成的坟墓!
这可是大自然为钟伟国铸造的坟墓?
金坤心里一阵刺痛,暗暗起誓:“‘冰河圣城’,我还会回来的!”
这时,直升机飞到了山顶。俯瞰冰雪覆盖的阿尼玛卿山,正有无数道雪浪从雪山顶部直冲下去,宛如一条条汹涌而下的银龙,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每一寸冰雪。
雪崩的巨响混杂着冰层的断裂声,穿透窗户,直冲进每个人的耳鼓。他们仿佛都被这正在发生的自然灾难震惊了,满怀敬畏地望着阿尼玛卿山。
金坤吁出一口气,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刘斜曾说过的那番话:“无论文明发达到何种程度,我们人类终究是自然的一部分,唯有‘道法自然’,才能生生不息……”
'1' 参见曾仕强的著作《易经的奥秘》(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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