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槐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哩,自己一个村的,吃饭也不晓得让让旁人先,那么急着坐席干啥?怪道找人干活都找不到。还不出去哩?就算吃过了,不得出去帮着收碗么?你呆在这干啥?”
李长星刚要说话,菊花叫道:“长星哥,要不要我去叫竹子姐姐?三顺哥,长雨哥,你们都打算在这呆着?那好,我去准备些宵夜,回头你们玩饿了好吃。”
李长雨听了,差点把一粒瓜子呛进气管,他咳嗽了好几声,连连摆手道:“菊花妹妹,我马上就走。宵夜就不必了,等我过些天回来,你跟嫂子做顿饭请我。”
李长星听菊花提起竹子,忙丢下手中的瓜子,扯起赵大嘴就走,一边还说道:“走,收碗。菊花妹妹,我们不过是忙里偷闲坐了一会,其实外边·好些事情等着哩。”
见菊花将他们赶走了,青木笑着摇摇头,丢给刘云岚一个安慰的眼神,也扯起刘三顺跟着出去了;他们一走,刘四顺等一帮小的也呼啦啦涌出去,小石头临走还对菊花做了个鬼脸,气得菊花对他扬起拳头。
吃过酒席后,客人们方才一拨一拨地散去,只有路远的以及那些至亲在郑家留宿。
菊花一家连着好些天兴奋忙碌,用尽心力,待客人渐渐散去后,个个觉得力倦神疲,菊花更是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自去睡了,也不管后面的安排和收拾。
黑甜一觉醒来,窗外一片红霞,她懒懒地赖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纱帐,想着几年前睁眼瞧见的还是茅草房顶,如今却睡在这古意盎然的雕花木床上,耳听得外面已经有了人声——棰′氏他们已经起来了。
唉!当爹娘的总是最勤劳,不会如她一般推脱躲懒,纵使昨天累得骨头疼,今天也是早早地就挣扎着起来应付——家里还有客人哩,儿媳妇一早也是要敬茶的!
菊花听闻外面鸡鸣狗吠声一片,一咬牙,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哆嗦着穿上棉衣、棉鞋,然后出了房间。
就见外婆汪氏笑眯眯地端着一大盆鸡食,一边往竹林边走一边“”地唤鸡;爹跟哥哥正将堂屋里的桌椅板凳往院子里搬-这些都是借来的,分清后好送还;两个老姑奶奶也在厨房帮着收拾锅碗瓢盆、篮子筲箕等物,将借来的东西按记号归类,好送还人家;灶台前,杨氏已经忙得团团转,刘云岚帮着打下手,大舅母在灶下烧火。
这情景瞧得菊花目瞪口呆——她咋觉得自己像客人哩!
大舅母从灶洞后探出身子,笑对菊花道:“我就猜菊花吃不消了哩——昨儿走路都打瞌睡。你咋不多睡一会儿?天还早哩。你云岚姐姐是新媳妇,自然要早些起来;你可是小姑子,等着她敬茶就好了。”
听得菊花“扑哧”一声笑道:“瞧大舅母说的,新媳妇就这么可怜么?云岚姐姐,咱家没那么些讲究,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多歇歇。我今儿还要早早地睡,总要睡几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刘云岚正往锅里撒切碎的干菜——煮菜干粥,闻言手下一顿,连腮带耳通红,不敢回头瞧菊花,只低低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菊花也没在意,自去打水洗漱;大舅母章氏瞅着云岚尴尬的样子,抿嘴偷笑,杨氏也好笑不已。
新人敬了茶,一家人团团围坐下吃早饭。
这让菊花非常满意:底层的小户人家就是好,啥也不讲究,就图个吉利;这要是大户人家,还不晓得要折腾出啥名堂。这次青木成亲,因为家里没那么穷了,才办得隆重了些,要是以往,直接把新娘接回来拜堂完事,谁有那个闲钱和闲工夫讲究!
那喜庆的气氛还盈盈缭绕,饭桌上诸人都是笑容满面。
青木不时地瞅一眼新媳妇,对她笑一笑,又跟她说这样咸菜是菊花腌的,那样咸菜是娘腌的,为的是怕她拘谨。
刘云岚含笑点头,见他这样照顾自己,心中喜悦。抬头看看桌上,菊花自是不必说她一直觉得跟她很亲近——就是公爹和外婆他们也都很慈祥,于是,也鼓起勇气跟大伙说笑几句。
青木神采奕奕,刘云岚双眸如水,新人的幸福羞怯似乎感染了大家,连菊花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不过她也不好意思盯着哥哥嫂子看,虽然他们今儿很有味道,如初放的鲜花灿烂,如扬花的稻穗充满活力。
饭后,青木要跟爹去送还借来的各样家伙用具,他轻声对刘云岚道:“你跟菊花一块收拾厨房。那些借来的碗筷家伙要还人,剩菜剩饭也要安排妥当,有些多的吃不了就送去给邻居。嗯,要是······要是你累了的话,就歇着,菊花不会说你的。”
刘云岚先还仔细地听着,到后来就忍不住满脸飞红,慌忙摇头不敢看他,小声道:“我晓得了,你去忙吧。”
青木见她娇羞无限,心里一跳,想要再说点啥,却满心的话儿也说不出来,愣了一会才道:“那我忙去了。你也不要多想,我爹娘和菊花都很好的,你就当在自己家一样。”说完转头就走。
走了两步方才想起来,瞧自己都说些啥话?真是蠢!如今这儿可不就是她的家嘛!他有些心虚地回头,果然刘云岚正好笑地看着他,他便也回了一个傻笑。
古代新生活第二百七十八章 嫁出门的闺女泼出门的水
刘云岚到了新的环境,有些新奇,也确实有些不惯。她犹跟在菊花的身后,两人一边收拾一边闲话,到晌午的时候也是一块做饭,也不管新人三日后洗手做羹汤的习俗。
很快,刘云岚就觉得放松不少,她问菊花道:“菊花,这鱼还剩四条,要腌起来么?”
菊花瞅了一眼篓子里的四条大草鱼——那是做酸菜鱼火锅剩下的——想了想道:“不腌了吧。送一条把张婶,剩下的咱自己吃。我昨儿都没好好吃那火锅哩,人太多了。肉剩的多了些,是一定要腌了;这些豆芽怕也是要送人,这可是鲜货,不吃就坏了;白菜倒不要紧,放到地窖里去吧;这蒸好的粉蒸肉,让外婆和姑奶奶带些回家,也就差不多了。”
她三言两语就把东西安排妥当,杨氏笑着接腔道:“你大姑奶奶就说那粉蒸肉好吃哩,这么掺上米粉,那肥肉就香还不腻,她说吃了好几块,说瘦肉也烂,她也能嚼的动。要是光吃肥肉,虽然杀馋,不过她们年纪大了,容易闹肚子,她特特地跟我说要些米粉,家去也照着做哩。”
菊花忙道:“还有好些粉哩,让她带些吧,粉蒸肉也带些”
忙碌了一天,才算收拾完毕,借来的东西也都归还,又将第二天新人回门的东西准备好,一家人这才真正放松精神,倒头大睡。
新人三日回门,成亲第三天一大早,青木便赶着牛车,在爹娘的殷殷嘱咐下带着新媳妇回门了。
闲言少述,小两口满怀喜悦地赶往刘家塘,青木甚至想到,再过一年,自己就要带着媳妇和娃一块去刘家塘了;刘云岚更是带着一种期盼的心情,长这么大她可是头一回离开爹娘这么久哩。
到了刘家塘,进了村就不停地跟碰面的人打招呼,及至来到刘家院子,刘富贵和媳妇张氏还有刘云岚的外婆一块迎了出来,刘云根跟在后面。
几人脸上的欢喜是掩也掩不住的,可是,也不知为何,刘云岚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拉着娘和外婆的手进了屋子,刘富贵父子在后面帮着青木提东西。
寒暄一番后,刘云岚就要帮娘去做饭。
张氏急忙拦住她道:“咋还能让你做饭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歇着,跟娘说说话。云根,陪你姐夫说话。娘做饭,很快就好了。”
于是,老少三代女人进了厨房张氏端了小凳子让闺女坐下,自己做饭;刘云岚的外婆在灶下烧火,一边扯些家常私情话。
刘云岚见娘低头忙碌着问一些自己在郑家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话,时不时地抬头瞅一眼自己,脸上的明明是欢喜的,可是她就觉得心酸,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张氏吓坏了,急忙来到她的身边,惊慌地问道:“云岚,你这是咋了?你……青木待你不好?”
老外婆也蹒跚地移过来,拉着外孙女的手,轻声地问道:“岚儿这是咋了?跟外婆说说。莫不是刚嫁过去过不惯?不怕的,谁刚成亲都是这样——想娘家,日子久了就好了。”
刘云岚使劲地压抑着哭声,拼命地摇头,忍了好一会,才把眼泪止住吸着鼻子小声道:“不是的,青木待我好的很,公公婆婆也好的很,菊花也好的很。”
张氏听了松了口气,埋怨地说道:“那就好。吓我一跳。我就说么,郑家是实诚人,咋也不会亏待你的。
你这闺女,今儿回门,大喜的日子,好好的掉泪,多不吉利!”
刘云岚红着眼睛看着张氏,轻声问道:“娘,你跟爹······你们还好吧?”
她之所以掉泪,是因为感觉到一种凄凉。是的,这家里少了她,忽然很凄凉!
尽管爹娘跟弟弟的脸上都带着笑,看到她回来都是真心的欢喜,可是,她觉得他们的笑有些勉强,因为这欢喜是不长久的,吃完饭这个闺女又要走了——她已经不是刘家人了哩。
同样是笑,可是,郑长河两口子的笑要舒心灿烂的多。这就是娶媳妇和嫁闺女的区别了,要不人都想养儿子哩,把养了十几年的闺女送人,那心里真跟割肉似的。
要是她家里兄弟姊妹多,这种感觉就不会明显,可是,她只有姐弟两人,她又一向是当家作主、帮衬爹娘惯了的,嫁出去后,几乎抽去了这个家的脊梁骨。刚进院子的时候,爹娘那兴奋的神色,让她倍觉心酸。
老外婆跟人精似的,听了刘云岚的问话,马上明白了她为啥哭——这是放不下娘家哩,也有担心爹娘的意思。
她拍拍外孙女的手,笑道:“世上的人从来就是这么过的,谁家的闺女不出嫁?要真寝娘家呆一辈子,爹娘该哭了——急的哭哩!你再能干,也不能守着娘家一辈子。再说了,云根往后不也是要娶媳妇么?他也该担起事来。你出嫁了倒好,不然他老有指望。”
张氏听了老娘的话,也明白了闺女的心思,心中酸痛,偷偷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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