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五年,冯真人对于那件事情,可曾想出一些头绪?”搂住席惜之的肩头,安宏寒和冯真人面对面站着。
一说到这个,冯真人的脸色哗啦一变。
“陛下,纵使你再囚禁老道十年,老道也什么都不会说。天道有天道的规矩,岂是我等凡人能够打破?”冯真人还算有几分气节。
席惜之对此产生了莫大的好奇,难怪安宏寒和冯真人处处争锋相对,原来安宏寒竟然如此残忍的将冯真人囚禁了五年!只是……以冯真人的修行,区区一个寒王府,能困得住他吗?
安宏寒一直注意着小孩神情的变化,看出她心中所想,缓缓说道:“某些时候,囚禁一个人,并不是只有用武力才能解决。能囚禁那个人的心,才是最有用的法子。”
他就是抓住了冯真人的痛脚,才能限制他的自由。
冯真人吹鼻子瞪眼,“白狐一事,老道自会前去。若是陛下没有其他的事情,还是先回去吧,老道这处木屋,可供不下您这尊大佛。”
“去收妖的时候,通知朕一声,朕也会一同前往。此事不仅关乎百姓的安危,也关乎到风泽国和律云国之间的邦交。朕猜测徐国师失踪一事,多半和这只狐妖有关。这次不仅要收妖,而且还得找出徐国师的下落。冯真人,你可懂了?”
冯真人虽然没有入朝为官,可是多多少少还是了解风泽国的近况。听安宏寒这么一说,也重视起来。
“老道听从陛下的吩咐就是。”
“那是最好,时候也不早了,朕就不打扰冯真人清修了。”说完,安宏寒转身搂着席惜之,就往回走。
朱总管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晓今日的谈话,绝对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否则他这条小命,铁定保不住。
从寒王府回宫之后,安宏寒的脸色一直阴沉着,有一种黑云压顶的感觉。
席惜之的小手已经被拽得发疼,奈何安宏寒不松手,她就不敢开口喊。
瞧着安宏寒阴沉的脸,席惜之就觉得后怕。今日惹怒他的人,绝对不是她,千万别冲着她发脾气,否则自己成了替罪羔羊了,那是何其的悲催。
直到用完晚膳,安宏寒仍旧一言不发。
席惜之的溜圆的大眼睛,时不时的就偷窥他两下,看看他的脸色是否好转。
“要不我们抓住冯真人,狂揍他一顿?”席惜之试探性的问道,反正她是抓不到冯真人,这个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安宏寒。
“你以为……朕是生气冯真人对朕无礼?”安宏寒的目光移到某个孩子的身上,目光深不可测,似乎能够把人吸附进去。
席惜之看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出神,越看越痴迷。
“难道不是?”席惜之眨了眨眼,总不会是她惹怒了你吧?对天发誓,她可什么事情都没做过。
寥寥动了几下银筷,安宏寒抬手一挥,“都不用伺候了,全退下。”
林恩和吴建锋都朝着席惜之看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想道,最近陛下和这孩子私下谈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呢。
第五十一章
大殿内非常的空旷,唯有席惜之和安宏寒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佳,安宏寒失去了往常的耐心,直视某个小孩说道:“区区一个冯真人,还不足以激怒朕。你倒是想想,朕今日又为何而生气?”
席惜之眨了眨眼,小脸浮现疑惑之色。
她今日可什么事情都没做,莫非是自己不小心触动了结界,被反弹的事情?
可是关于那事,席惜之是一个人抗下来的,并没有把危险推给安宏寒,所以他应该不至于生气才是。
如此一想,席惜之理直气壮的摇头,“我不知道。”
四个字,让安宏寒哭笑不得。
“冯真人说那番话的时候,你内心可曾想什么?别企图瞒朕,想要猜出你心里所想,对于朕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席惜之不敢有半分怀疑这句话,安宏寒的心就犹如明镜一般,能够清楚的照射出其他人的内心想法。特别是席惜之,以前被他看穿的时候,还少吗?
席惜之嘴皮子蠕动了几下,最先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目光一抬,恰好看见安宏寒冷酷无情的眼眸,吓得那点小心思,瞬间荡然无存。她就是被安宏寒死死的吃定了,否则怎么会怕他,怕得如同老鼠见了猫。
“我……我是有想过一个法子。”席惜之老实的说道,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安宏寒的目光再一次阴沉,犹如覆满了寒冰一般,眼眸没有丝毫温度。
倘若在平时,席惜之看习惯了他这般的眼神,肯定不会害怕。可是如今的时候不对,席惜之越看越觉得心惊。心里怎么想,话就怎么说出口了,“我走的是修仙之道,冯真人说的话极为有道理。终究有一日,我会飞升离去,到了那一刻,我害怕我舍不得。如果从一开始就尽量少付出,我将会走的潇洒。”
这个道理,不止席惜之懂,安宏寒也懂。
可是一想到孩子将会离他所去,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
安宏寒的表情阴冷得可怕,斜眯着眼,冷冷问道:“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朕曾经说过什么话?”
话题转移得太快,席惜之的小脑袋瓜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话?”时隔那么久,席惜之哪儿还能记得?况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安宏寒说过那么多话,席惜之哪儿知道他暗指的哪一句?
“不记得吗?那么让朕来给你提示。”安宏寒扯住席惜之的两条胳膊,顺势一拉,小孩没有丝毫抵抗的倒进他的怀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坐在安宏寒的怀里了,席惜之见四下无人,更加不用顾忌面子,安心的坐在他的大腿上。
看着小孩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安宏寒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可是这些亲近的举动,还不能够打消他心中的怒火,他有意捏了捏小孩肥嘟嘟的胳膊,“朕曾经说过,你若故意躲开朕,朕会斩掉你的双腿,看你如何再躲?”
手掌渐渐移动到席惜之的大腿,安宏寒充满着警告意味的拍了拍,“别企图挑战朕的底线,朕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朕没准你离开之前,你若有什么举动……朕将会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掐断你心中的那条路。你懂吗?”
最后三个字,安宏寒故意压低了声音。
他浑身的气势本来就十分骇人,加上冷冷的嗓音,简直可以吓到一大片。
席惜之的小心脏不断的狂跳,比起第一次他警告自己的时候,更为害怕。
早就知道安宏寒是个非常强势的男人,本来以为和他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就算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好歹也有点感情了!当安宏寒说出这番话,席惜之多多少少有点伤心,但是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没让安宏寒发现出端倪。
“我明白。”席惜之咬牙挤出这三个字。
安宏寒一直观察着小孩的表情,看见她委屈得快要落泪,自己的心情也随之低沉。但是没有因为这样,安宏寒就收回刚才的话。某些时候,必须得吓吓她,才能稳住她的心。否则万一哪天某小孩突然跑路,他上哪儿寻回她?
“如此最好,乖乖呆在朕的身边,知道吗?”安宏寒揉了揉席惜之的额头,继而又恢复平常那副冷漠的表情。没有冰冷得骇人的气势,他浑身释放出来的威压,顿时少了一半。
席惜之微微舒缓了一口气,还是这副模样的安宏寒,让她更加熟悉。
“先睡觉,大概明日冯真人那边就会送来消息,前去抓妖,我们需要养足精神。”安宏寒横抱起席惜之,朝着沐浴池走去。
席惜之习惯了他的怀抱,放轻松身体,躺在他的怀里。
“你就那么确定?冯真人不是还没说什么时候去吗?”
“那是你不了解他。”回忆着那个人给他的印象,安宏寒没有一丝犹豫,就说了出来。
冯真人尽管多年不问俗世,但是说到底,他还是一个非常富有责任心的人。听闻有白狐临世,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安宏寒就是吃准了他这点,才会毫无顾忌的去命令他抓妖。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直到洗完澡后,仍旧是没有说一句话。
漆黑的夜晚,十分的宁静。烛火一闪一闪,微微照亮整个大殿。
“朕问你,假设你终有飞升的那一日,走的时候,会不会有几分不舍?”对着虚空,安宏寒仿佛在自言自语。
席惜之耳朵一抖,不敢想象这话是从安宏寒嘴里吐出来的。不舍得?那是肯定的。至少席惜之认为,她还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做不到斩断全部情丝。
那么又为什么不舍呢?是对凡世间的锦衣玉食,还是其他东西?席惜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黑暗中安宏寒那张模糊的脸庞。若说谁占的分量最大,大概非安宏寒莫属了。
“会。”席惜之斩钉截铁的说道。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安宏寒淡淡‘嗯’了一声,“睡吧。”
紧张的心情,瞬间松懈了。席惜之微微吐了一口气,裹着被窝点头。
夜过得很快,至少席惜之觉得还没有睡够,第二天的阳光就铺洒下来了。
大殿之内,一阵叮叮咚咚的轻响。尽管宫女太监将脚步声和动作声,都控制到了最低,可是这些声响,仍旧逃不过席惜之的耳朵。
双耳动了一动,席惜之尽量分辨着这些声音的来源。有哗啦的水声,应该是宫女为安宏寒捏帕子洗脸发出的声音。还有叮咚响的碰撞声,应该是碗碟相碰撞,发出的声响。
听力太过敏锐,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就例如现在!每次安宏寒将要去上早朝的时候,席惜之总是会被各种声响吵醒。被吵醒的席惜之万分不满意的在床上打滚,裹着被子来回滚动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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