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宏寒久经官场,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一看见席真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有什么重要的话,会和自己说。他也不去催促,非常有耐性的等着。手里把玩几下小瓷瓶,最终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最终还是席真败下阵来,心说,眼前这个人咋就一点都不好奇?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是应该先开口询问吗?
“我们要打败蛟龙,只有一个办法。”席真的表情难得认真起来。
席惜之紧张的杵在原地听着,虽然师傅没有把话挑明,但是她却知道……这事肯定会和安宏寒扯上关系。
“有什么需要朕做?”安宏寒抬手,轻轻挑起席惜之耳边的丝发。这股熟悉的柔顺感,让他舍不得放手。
席真一瞧两人亲密的举动,火气有点上升,却不得不压下来。心说,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迟早是要飞走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再说,依照他的观察,安宏寒似乎也算一个可以交付对象。
“蛟永远比龙低一等,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就好比兔子狐狸看见老虎,从心底里会衍生出一股臣服,蛟遇见龙,也是这样子。
安宏寒和席惜之没有说话,隐隐明白过来席真想要说什么。
果然,席真继续接着说:“你必须在蛟龙渡劫之前,彻彻底底驾驭龙珠,和龙珠契合。唯有这样,你才能完整继承龙珠的力量,这是我们现在最后一个办法。倘若你不能完成,那么蛟龙会淹没沣州的一切。”说不定那条邪恶的蛟龙,还会将魔掌伸向其他地方。
到时候,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沣州,而是整个风泽国的灾难。
事态有多么严重,有点脑子的人,能想想出来。
但是……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就好比如一个人修仙修道,全是看他个人的机遇,要是运气不好,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有所成就。
要安宏寒在短短时间内,将龙珠彻底的纳为己用,席惜之觉得这是个天大的难题。
两条秀眉皱在一起,若不是了解自家师傅的性子,也许席惜之还会以为是他故意难为安宏寒。
“没别的办法吗?只有几日时间,怎么可能……”她光是筑基,就花去许多时间,更别说安宏寒才刚刚踏进这个未知的领域。
腰间的力道突然加大,席惜之感受着安宏寒手掌传来的热度,知道那是他在安慰自己。
席真无奈的叹口气,摇头说道:“只有这一个法子,行不行得通,全看你的造化了。”
他本来就不是这个界面的人,迟早会回到天界。这次来,只是专门寻找自家徒弟。这次沣州的灾难,他不过是听见其他人议论,才想过来凑凑热闹。能帮,当然就帮。倘若无能为力,那么大概是天已注定。
思绪一转,席惜之想到,这便是冯真人求安宏寒做的事情吧?要不然他怎么会将清沅池的秘密,告诉安宏寒。
“朕会尽力而为。”安宏寒皱着的眉峰,一直没有松开。说这话的时候,他没多少把握。这是他一生之中,很少遇见的事情。
想想以前,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是运筹在握,而唯独这件事,安宏寒不敢确信自己能否做到。
他确确实实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变化。
但是那个速度,却非常缓慢。
“我信你。”席惜之抓起他的手心,缓缓写下这三字。
至今为止,安宏寒从没让自己失望过!这一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席真故意忽略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转身看向那座桥。在此之前,冯真人便在这里和蛟龙对峙了一天一夜,席真是今天日中才赶到这里换班的,害怕他坚持不住,席真跨步往那边飞奔而去,不一会,又将冯真人替换出来了。
“安宏寒,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席惜之的目光瞧着波涛汹涌的浪花。
安宏寒沉默的陪伴着她,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我想留在这里陪师傅,他和冯真人轮流守着那座桥,已经很劳累了。我想,我也能帮着他们守一阵子。”至少有她的加入后,师傅和冯真人肯定会轻松不少。
她的实力虽然不如冯真人和师傅,可是却能争取出一段时间,供给他们休息。
气氛更加沉默了。
席惜之感觉到,对方放在她腰间上的手,收紧了。
经过半年多的相处,席惜之非常了解眼前这个人的脾性了,一看见他嘴唇微动,立刻猜想出他接下去会说什么话。
没等安宏寒说出一个字,席惜之突然扬起脑袋,凑到安宏寒的嘴前,亲亲吻了一下。
唇瓣几乎是一掠而过。
但是这样子主动的亲吻,却是在安宏寒的记忆中,非常少见的。
特别是当着席惜之的师傅的面儿,这个吻无疑表明席惜之已经属于他,而且是她心甘情愿。
果不其然,尽管距离隔得远,席真的目光却紧紧看着他们这边。
“我只是想出一份力。”席惜之再次开口劝说安宏寒,她不愿意一辈子只能藏在别人身后。
别人尚且真心对待她,她又怎么可能在有祸事发生的时候,袖手旁观?
安宏寒许久没有说话,眼神变得愈加幽深。最终无奈的看了席惜之一眼,然后对远处的冯真人说道:“好好照顾她,若是她少了一根汗毛,朕唯你是问。”
安宏寒的话语冰冷,目光更是冰寒得容不下一物。
在说完这句话后,安宏寒转身快速离去,仿佛害怕自己反悔似的。
冯真人这时候才走过来,站在席惜之的身边,“陛下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
他和安宏寒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这不妨碍他了解他这个人。关于陛下的为人如何,恐怕风泽国没有哪一个人不知道。能让安宏寒放下身段,精心呵护的人,大概世间只有席惜之一人了。
席惜之平日里确实呆呆傻傻的,可是这不代表她没有感觉出安宏寒那份感情,她只是特意不去想。她从穿越到这个世界那一天开始,便明白迟早有一日,她会离开。所以在这段日子里,她总是没心没肺的活着,不想将感情留给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她越是想逃避,安宏寒越不给她机会。
最后,在半推半就的情况,被安宏寒拆之入腹了。
既然她已经踏出第一步,便不会再退缩。
“我也是认真的。”半响之后,席惜之坚定的对冯真人说道。
冯真人微微叹息,再没有说任何话。他虽然是修道的人,但是脑子还不至于顽固不化,不会因为‘人妖殊途’,而故意去棒打鸳鸯。况且就算他想棒打鸳鸯,也没那个本事。你当他们风泽国的陛下是吃素的?发飙起来,必定血流成河。
“等两个时辰后,你去跟席前辈换班。”难得有苦力自动送上门,岂有不用之理?冯真人就地打坐,合上眼睛,仿佛进入休息了。
周围充斥着蛟龙暴怒的狂吼,席惜之的听力比普通人强,被翻得受不了,撕下裙摆的布条,塞进耳朵里堵着,那声音才减小了一些。
安宏寒趁着夜色漆黑,悄无声息的回到那座山头,没有惊动任何人。
习惯了那只貂儿一直伴随自己,当她一离开,怀里少了一个东西,安宏寒总觉得很不自在。每当想起席惜之那可爱的笑靥,心里就像被某只貂儿的爪子不断挠着,不疼,却非常痒。
就这么想了一夜,安宏寒始终没办法入睡。
和他情况差不多人,当然是席惜之了!
席惜之一直漂浮在水面上,连睡的地方都没有。想想以前,她直接倒进某个男人的怀里,什么事情都不用顾,只顾着呼呼大睡就可以了。而现在,身边没有人,没有暖呼呼的肉垫子,各种不习惯。
第二日一早,林恩就发现那位少女不见了,就连鳯云貂也没有踪迹。
鉴于鳯云貂私自逃走过许多次,所以林恩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在许久之后,这只貂儿总会认门跑回来。
天刚亮没多久,一辆马车碾过枯枝落叶,渐渐往他们这边行驶而来。
☆、第十七章
车轮轱辘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非常响亮。
许许多多苏醒的难民,目光都移向那辆马车。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他们沣州这里明明在发洪水,别人躲都还来不及,偏偏这些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往这里驶来。
一名身穿白色锦服的公子,慢慢从车厢走出来。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尊贵气质,光是看一眼,便能看出他是长期养尊处优的人。
林恩最眼尖,瞧见那人之后,挥手打招呼,“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东方尤煜,律云国的太子。
安宏寒冷着眼,看了一眼,对他颔首,并没去搭话。他向来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对于东方尤煜为什么会晚到一日,也没有半点好奇之意。
“参见陛下。”东方尤煜很注重礼节,虽然知晓陛下不一定愿意搭理他,但是他仍旧不能把礼数给丢掉。
他嘴角永远带着一丝淡笑,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温煦,然而认识他的人,却知道东方尤煜笑里藏刀的性子。
“太子殿下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一会吧,待有徐国师的下落,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安宏寒几句话就把对方打发掉。
东方尤煜也确实有点累,为了尽快追上安宏寒他们,他们一路驱驾马车,从来没有休息过。说完几句客套话,东方尤煜便找个地方小憩去了。
时间飞逝,一朝一夕便过三日。
波涛骇浪四处翻涌,白白的浪花一簇接着一簇。
四周全是冷冰的水,唯有一座露出水面的桥,在水里极为显眼。水浪越来越汹涌,水面也随之越来越高。原本被淹没一半的桥梁,如今只留有三分之一在外面。
席惜之盘膝而坐,两只手臂往上竖立,源源不断的灵力从手掌泻出,不断支撑着覆盖桥梁的结界。
席惜之的修为比冯真人和师傅低许多,又是刚结丹不久,所以控制灵力的程度,并不如他们。为了支撑桥梁,席惜之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一丝懈怠。嘴唇咬得死紧,即便双手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