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刚抵天龙寺大门外,立有小沙弥迎了过来:“请问施主可是右相爷?”
江舜诚道:“正是!”
“今儿一早,悟觉师祖就听说各位来,已经令上将寺中内外都清扫了一番,请施主随小僧来!”
虞氏立时感觉到此日的不同,一进寺门,就见左右两侧都站着僧人,个个或穿灰色僧袍,有身份的僧人都披着袈裟。
进了佛殿,但见悟觉大师领着两个德高望众的僧人立于正中,齐呼“阿弥陀佛”。
江舜诚回礼:“大师如此厚礼,我等俗人,怎敢当得。今日是陪小女入寺,向天龙寺呈上《小乘经》后二十卷!”
江家一干人等,虔诚跪下。
悟觉大师是天龙寺身份最长的方丈,从素妍手里接过盒子,启开看时,却是整齐的置放着二十本经书,已然编好了顺序,悟觉大师顿觉欢喜,他曾游遍各处名寺,为的就寻齐散的《小乘经》后二十卷。
而今,素妍帮他搜寻齐全。
悟觉粗粗翻了一本:“这于我寺是莫大的尊荣,小施主有心了。”
悟觉面色淡定,心里早如阳光灿烂般喜欢,只不流表于形色。
素妍低头,道:“这是山上时,令师姐妹们从藏书洞里寻出的经书,又让师姐妹帮忙抄写,由素妍校过,今尽数转呈天龙寺。”
“我佛门之幸,还以为百年以前,这二十卷经书已然失落,没想世外之地竟能重获此经,小施主功德无量。”
“大师言重,这亦是素妍应该做的。”她微微抬头,“大师,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小施主请讲!”
“经书本是佛门弟子众人之经书,亦是天下苍生之经,如若往后有其他佛寺的僧人来此求抄此经,还望大师成全。我师祖说,佛经一度不被人珍视,乃是众生得来太易。所以求经之人定要付重金,愿从此之后,经书能得世人爱惜,不致泛滥,不致经多成灾。”
悟觉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想来他一度在其他寺庙求抄经书,人家要收重金,也是因此的缘故,“小施主之言,贫僧领教了。”
众人陪江舜诚拜完佛,悟觉大师领了他们父子三人往后院禅房而去。
虞氏要烧香,独自留在大殿,又布了香油钱,领着嬷嬷在天龙寺各殿神佛面前都通通烧了一遍香。
几个小和尚围着住持方丈,看着他手里捧的小木盒:“师父,这是《小乘经》后二十卷?”
“你师伯已经查看过了,确实无疑。原以为后二十卷绝迹人间,没想世外之地得以保全。”
“这样一来,咱们天龙寺是不是就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寺,这部经书,可只有我们才是齐全的。”
“你们今儿小心侍候,今日来的是贵客。那位女施主与我佛有缘,怠慢不得,快去吧。”
悟觉早在当年云游之时就卸下住持方丈一职,推了师妹悟净为住持。
一个灰袍和尚过来禀道:“住持方丈,悟觉方丈请你去禅房一趟。”
悟净将经书转给最得意的弟子,道:“你先抄写一套吧!”
禅房里,悟觉正在对着墙壁顶礼膜拜,虔诚不已。
悟净微微一怔,难不成那墙上有什么?
正文 142 痴迷闯阵
悟觉的身后,站着江氏父子,两个人如痴如狂地凝望着。
悟净迈入禅房,整个人都被惊住了,快奔几步,近了墙上挂着观音像前,惊惊慌慌地跪下拜礼。
“绝啊!这画真是太绝了!”江舜诚惊呼出声,“鹏儿,你发现没有,这幅观音像无论正看、左看还是右看,站在哪个角度,都像是正的,观音身左倾,脸却右歪,似在洞悉世间苍生,面容慈悲,眼神怜悯,神佛之光隐隐涌现,似在不停闪着佛光。
观音的衣袂,如在风中飘动,逼真得很,还有莲台之下的锦鲤似呼之便要跳出画来。还有观音手中的净瓶,那柳枝亦似在摇摇晃动。这幅画真是让人震惊不已,真没想附庸山人的画作居然达到这等境界,非红尘中人能及,不愧是世外神仙!”
素妍低声道:“附庸前辈曾与我说过,这幅画他耗时三年之久,无论用色还是颜料,都是最好的。这幅画还有一个神奇之处,就算在漆黑的夜里,不使烛光照明,也能清晰地看到观音像,不同之处在于,白日的观音是睁着眼的,到了晚上便会闭目。”
江书鹏站在《观音》前,左看右看,“小妹,这可真是无价之宝啊!”
“这样的好画,就应当放在佛门之中,受百姓瞻仰,得香火供奉。三哥,张掌柜能有十成把握装裱好这画么?要是不能,可不轻易尝试,这是附庸前辈历时三年的心血。无论如何,一定要用最好的。”
江书鹏沉吟道:“实在不行,我便去请皇城最好的裱画师傅周老先生帮忙,他一定能装裱此画。”
“我那儿还有一幅《荷塘蛙》是准备送给朱先生的,到时候就先让他试试那幅。要是裱过、色彩、光线变化都无甚改变,就将《观音》送他一试。”
江舜诚沉吟道:“这等绝世之作,不能毁于我们之手,谨慎一些亦是应当的。你们都下去,我与二位大师商议一下,将《观音》请入天龙寺的事宜。”
素妍与书鹏移出禅房。
看着这样的画,连世外的得道高僧都叹为观止。
“阿弥陀佛!”悟觉有些不明白了,“这样的画作,为甚江施主不送往皇家寺庙皇昭寺?”
江舜诚可是当朝右相,送到皇昭寺更理所应当。
江舜诚笑道:“在路上的时候。我亦如此问过小女。小女言道,附庸前辈有言,令她将此画带入尘世。转与佛门。小女说,在佛的眼里众生平等,若是送往皇昭寺,能得瞻观音的便只有皇家与当朝权贵。寻常百姓却能瞻观。
若在天龙寺,上至天子。下至百姓人人得以瞻仰观音。这才应该是附庸前辈的本意。”
悟觉又念了句佛语。
三人盘腿而坐,悟觉问:“师弟,可挑好《观音》入寺的吉日?”
“挑了三个,师兄请过目。”
悟觉看罢,“三月初九、六月十八、九月初九,不知江施主以为哪日方便。”
“日子都很不错。只是在《观音》装裱之后才能送入寺中。近日我花重金寻找装裱师傅,待装裱好《观音》就派人送信给大师。在这之前,会放在右相府佛堂供奉香火。”
悟净小心翼翼将画收好。放入锦盒中,这才退出禅房,只听得悟觉开始与江舜诚讲佛理,江舜诚听得很是认真。
在天龙寺用罢午斋后,江家一行也要回城了。
悟觉大师取下手上一串菩提佛珠。对江舜诚道:“小施主送《小乘经》后二十卷入寺,老讷本无银两。唯佛珠一直相随,而已亦是四十余载,还请江施主将这佛珠转与小施主,以谢她护送经书入寺。”
“谢大师!在下就不推托了,代小女收下。大师请留步!”江舜诚捧了锦盒,离开禅房。
他刚出禅房,一中年僧人便走了进去,道:“师伯,江施主不会后悔了吧?那可是千年难遇的佛门绝世之宝……”
“江施主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已经出口的话怎会返悔。他是要《观音》正大光明地请入天龙寺。你下去吧!”
悟觉大师闭上眼睛,眼里都是那幅画,画得传神、逼真,近乎完美无缺,观竟的面容、神态既高高在上,又似曾相识,光彩夺目,耀花人眼,见过无数的人绘画观音,却没有任何一幅画能带给他这样大的震撼。
这世间,居然有一个附庸山人,有这等惊世绝俗的才华,令人惊叹。
如若朱武听说有这画,一定会不远千里赶来皇城观赏,原来这天下第一儒并非朱武,真是山外山,人外人。
江书鹏接下来数日,所有精力都放在寻找最好的装裱师傅上,一番打听,寻了当年的周师傅来帮忙,他带着《荷塘蛙》去见周师傅,看过画,江书鹏又将了这幅画青蛙的绝妙之处,周师傅答应要请张掌柜的父亲一起来装裱此画,当年他们二人是皇城最好的名画装裱师。
江舜诚知晓后,花重金将这两个老头请入了右相府,安置在清音轩住下,每日好菜好酒的侍候,让他们研究装裱此画的法子。
小三奶奶何氏见丈夫整日为装裱画的事忧心,决定要学如何装裱,这颇让江书鹏感动。
*
夜,静寂无声。
二月底的风,轻轻地拂过。
素妍坐在闺阁里,写罢了大字就是继续画彩绘,这次人物用的是七分工笔,三分水墨风格。山水、风景又一律用七分水墨,三分工笔,殷师叔用三年时间才绘就一幅《观音》,她用一月、亦或两月绘完一幅《渔村》已算很快。
“叮铃铃!”铜铃响起的声音。
柳飞飞一脸倦容:“他烦是不烦啊,这都十天了,每天都来,师姐,你会的十七种变化,全都用上了。
昨晚上我用了四种,快要累死我了,虽然师姐塞了四个铃,每破五道机关响一次,可我好不容易睡着,他又响了。
我真是受不了,这家伙是谁呀,天天二更三刻来,四更二刻去。
我要出去骂他一顿,叫他别来了,他这样子,还要不要我睡了?”
看着柳飞飞严重睡眠不足,面色淡黄的样子,素妍一阵心疼:“好!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今晚,你就回自己房里睡,我来给他换阵。”
“师姐已经很辛苦,每天晚上都要给绘《渔村》。我听三哥说了,他说越是好画,用的时间越多。我……”
素妍起身,将柳飞飞推回自己房里“我喜欢在夜里绘画,这样一来,正好可以多画一会儿。你就别管了。”
白天,每日早晚各半个时辰练武功、轻功;上午还得弹半个时辰琵琶;午后又是练棋艺;晚上有两个时辰来画彩绘……
日日倒也过得充实而快乐,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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