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好几位重臣、王府犯了重罪,家产被没,有许多店铺、田地都要转手的。这个时候买进,最是合算。
李碧菱应声,当即告退离了如意堂,挑了几个人去城南太平巷清扫,自己又乘轿亲往察看,那是一座三进院子,里面有五处庭院,足够虞建章一家几口住了。
若真是虞氏拿了银钱给虞建章一家置家业,子孙们也不敢非议半句,毕竟江舜诚对西岭江氏一族置良田、房屋、族学所花的钱也有不少。
李碧菱曾私下问江传远“祖母要给建章舅舅置家业,不会是拿江家的钱吧?”江传远笑答“虞家庶子迫害嫡子的案子判下来了,晋地安邑那边除去几处盐场,还有田地、铺子,舅公和建树大舅亲自去了一趟,变卖了近二十万两银子。建章舅舅家得了四万两银子,早前好几日就送到老太太手里了。”
这么多银子,置田庄也够了,再置上两家铺子,虞建章一家就算在皇城站稳脚跟了。
李碧菱也是个贤惠的,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各处差多少桌案、椅凳、床榻、摆件……烈了详细的清单出来,按照小户人家的下人配备,差多少粗使丫头、跑腿小厮、都一一列算得清楚。
在宅子里耽搁了大半日,带了单子回了虞氏。
虞氏下令将单子交给沈氏,令她照着准备。
八月初五晌午,虞建柏领了曾驰来江家拜访,与曾玉梅相认,自是一番感人画面。虞氏特意让领了他们叔侄去后花园凉亭里叙旧说话。知曾玉梅将要嫁给虞建章为续弦,虞建柏倒也欢喜,说这是一段良缘,二人年纪相当,在他们幼时也是见过对方的。
叔侄二人说了大半日的话,也至暮食皆是在凉亭里用的。
曾玉梅讲了自己当年在母亲自尽身亡后,听从母亲遗言逃出曾家,一路出了晋阳城,在郊外遇到一个要逃跑的宫女,与她换了衣物,顶了她的名入宫的事,点点滴滴,如今说来,竟似昨日发生的事一般。
叔侄二人感慨一阵,哭了一会儿,又彼此安慰。
再去见虞氏时,曾驰就将订下婚期的事托付给虞氏做主。
忙忙碌碌中,已近中秋节。
八月十四、十五休朝两日,又是百日禁酒令消令之日。肃穆、宁静了百日的皇城顿时欢腾起来。
文忠候府一片热闹,欢度中秋佳节。
虞氏唤了大房、二房的太太过去说话。
素妍到时,如意堂里汇聚了虞建章、曾玉梅和韩氏等人。
虞氏见素妍过来,略有些意外,看看天色已近黄昏,问道:“这个时候,你过来甚?”
素妍微微一笑,“明儿是十五,女儿想去天龙寺烧香。”
“这种事,你与你大嫂说一声就成。”
她含笑在一边坐下,“就劳烦大嫂明日给我备辆马车。”
韩氏忙道:“真是巧了,顺姑明儿也要去烧香。”
沈氏道:“早上的时候,锦瑟姐妹也过来打了声招呼,说要和三奶奶一起去。”
素妍吃吃笑了起来,很是欢喜,“人多倒也热闹,小姐们还有想去的都一道去。她们来了皇城有些日子,还没出去转转呢。”瞧他们似要商量什么大事,“若我不便留在这儿,我这就告退。”
慕容氏伸手笑点着素妍,“也没甚大事,老太太唤我们过来商议建章和玉梅的婚事呢,正等着官媒上门,百日禁令一过,皇城的媒婆一个比一个忙,都催两回了,柳媒婆还未来。”
素妍见大家一脸喜气,便知是喜事将近。“顺姑和盼儿出阁,我自要添妆的。倒是玉梅姐姐这里,我反不好添妆了,自来有大的给小的添,可没小的给大的添。”
慕容氏打趣道:“我前儿还听说你把几幅画交给传达了,让他给卖个好价,传达舍不得一次性全拍,每逢大市只搁两幅出去,只怕你又得有一笔不小的数目。”
素妍道:“二嫂又不是不知道,这钱自有用处的。得了钱,还想置座数百亩的庄子,也好安置宫里出来无家可去的晋地老宫女,给了田地、房屋,到时候就劳二嫂、大嫂跑腿当红娘……”
韩氏知这是好事,笑道:“到时候也算我一个,我没钱帮忙,倒是能出力。”
素妍笑得欢喜,“会奶奶口才了得,定是个好官媒。”
韩氏除了会种地、养蚕,再是理家的好手,旁的也无甚特长,听素妍这么一说,“郡主说的在理,老太太,你说我要是真做个官媒,还真是好事。”
她一早就听说了,皇城的官媒不比旁处的,这可是赚钱的门道。就似今儿,柳媒婆催了两回也没来,说是百日禁令一过,许多人家都找上了媒婆,忙得她一日能把腿跑断了。
虞氏道:“你儿子是要得功名的,你得考虑他的身份。”
就算儿子出仕,她为官媒,这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官媒比私媒还有身份。
虞氏见韩氏动了心,又道:“若是你拿定主意,我让大太太跑跑关系,给你个官媒身份。”
“如此,敢情太好了。到时候还请大祖母帮忙。”
沈氏道了句“好说”,虽说得简练,却不像是敷衍帮忙的样子。
慕容氏道:“再说下去回头都不用柳媒婆,直接用韩媒婆。”
一屋子人笑了起来。
笑声未落,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泼辣而爽朗的声音:“江家遇上什么喜事了,大老远的就听到笑声。”
正文 483 急娶
清晨的皇城,显得宁静而充满了新奇,穿过兴旺里的石板路面,店铺林立,酒旗招展,街道两侧穿梭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后面马车里,传来柔儿那欢喜的声音,还有张家姐妹从晋阳带来的丫头欢叫声。
“看!皇城真热闹,铺子可比晋阳城多多了。”
“那是卖脂粉的铺子吧,得了空,我们也来买两盒。”
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句地说得高兴。
锦瑟皱着眉头,不悦地骂了句“土包子”。
锦绢只作没听见,挑起一角看着外面。
素妍笑道:“这几月,你们姐妹俩学习中馈都学好了吧?”
锦瑟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难的,大舅母一说,我就懂了。”她的大表嫂,又是她的姑姑。
素妍望向锦绢,正是如花妙龄,长得越发比年初标致了。
锦绢道:“正用心学着。”
素妍问:“再没去双河庄了么?这个时节,庄稼、果子都要成熟了。”
曾经,锦绢跪地求解,她道出了祁粟的名讳。
锦绢五味陈杂,却晓素妍的意思,与其说去看张家名下的庄子收成,不如说是素妍暗示她该去瞧祁粟了。
锦绢凄楚一笑,将脸转向一边,用连她自己都难明了的情绪道:“去岁秋天,有缘看到庄嫁成熟,能去枺掷锊杉缚鹣竦屏愕臇{子。今秋却无缘一见。”
锦瑟斥责道:“大姐姐乃是官宦小姐,哪有去干这种事的,莫要失了身份。”
难不成,这内里又发生了一些事。
这似在提醒,但从锦瑟嘴里出来。显得异常亲近。
素妍去晋地前,锦瑟对锦绢一直都有些冷漠,还有些傲慢,如今却似真的拿锦绢当自家姐妹了。
“大姐姐是张家大小姐,一言一行都要合了规矩。不能乱了半分。”
锦瑟仿佛成了姐姐一般。居然提点起锦绢的言行来。
锦绢面含着浅笑,并不多说。
锦瑟拉了她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落在素妍的眼里。道不出的古怪。
东边城墙下,围了一大群人。
锦瑟好奇地探看,“这是怎了?”
童英坐在马背上,眺望一眼,道:“此届的乡试结束了,今儿是八月十五,是放榜的日子。”
锦绢问道:“可知谁得了解元。”
童英唤了韦雄去看,不多会儿,韦雄回话道:“贾放。贾公子。”
锦瑟近乎惊叫,“他……他中解元了。”转而喜流于形,看着一边的锦绢,“大姐姐,他居然得中了解元,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素妍垂眸。“此次昌兴、传良、传达皆入场应考,也不知考得如何?”
韦雄道:“人太多,只听说是是贾侍郎家的贾放公子中了解元,旁的还不曾打听到。”停了一下,问道:“郡主。可要继续打听?”
“不用了。等我们上香回家,府里自有消息。”素妍瞧着锦瑟那欢喜难以言表。
只听锦瑟重首轻语:“大舅母帮忙挑的人,当真是好的。表姐挑了个头榜三甲、文武双全的,这个也是争气、出息的。”
素妍打趣着笑道:“回头你可得多谢谢你大舅母。”
锦绢的脸上掠过一抹凄然,那是无奈,也是羡慕。
她可曾知道,祈粟此人现下一无所有,寒门学子一个,以后会成为最耀眼的人物,就如昔日的江舜诚一般。
马车出了城,摇摇晃晃往天龙寺方向奔去。
青嬷嬷一早就赶到天龙寺,打点好一切,悟清大师是从南岳新来的主持方丈,从悟觉大师那儿听说天龙寺与文忠候府的渊源,两家是有佛缘的,就连寺中的镇寺之宝《坐台观音》也是文忠府的女儿安西郡主从世外请回来的。
今儿八月十五,正值佳节,主持方丈特意令人请了《坐台观音》出来,挂在观音殿上,供信众膜拜,十里八乡的人都云集而来,虔诚非常,又派了两名小和尚在殿上念经,以防有人污了观音图。
近了寺门,早有丫头候在马车前,扶了各自服侍的小姐。
素妍面蒙轻纱,在白芷搭手相扶下出了马车。
一边瞧热闹的人正议论着,一名小和尚迎了过来,“可是文忠候府的女眷?”
素妍答了句“正是,有劳小师傅了。”
小和尚双手合手,念了句“阿弥陀佛”,素妍回礼,身后的几位小姐学着她的样,回礼念了“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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