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目光流转,“小心服侍着。”
青嬷嬷应声,正要告退,宫里来人了,皇后赏了布帛金银,人参、燕窝等上等食材,一起来的,还有位瞧着精干的嬷嬷,约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也是皇后赏赐的。
*
琴瑟堂小书房,宇文琰与佐怒天低声讲了素妍早前中了不孕之毒的事。
佐怒天听说那药原是宇文琰配的,大喝一声“混账”,“你……怎能配出此等害人害己的药,反倒累了自己的妻子?混账!”
宇文琰早已经知道错了。
如果一切重来,他一定会不配那样的药。
抱拳道:“师父医术高超,还请师父替妍儿诊脉,下方调养她的身子。”
佐怒天冷哼一声,“我道她的脉像如此古怪,就算疲劳过度,按理也不会落胎,没想……竟是因为……”他扬了扬头,“那毒岂能如此好解,要是怀上身孕,毒性倒能随胎儿解开一半,我再给她开药吃吃,能否有效,为师可不肯保证。”
是因为他,因为那毒,素妍才落的胎。
宇文琰道:“早前黄桑师兄已经开了方子……”
“那方子只能减轻毒性,要想清除,并非易事。你配的毒药,原是难解之毒,岂有如此容易的。哼!下次别再配这等害人之毒,这可是有损阴德之事,倒平白连累了你的妻儿……”
宇文琰低声应下。
佐怒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案前,写了方子递给宇文琰,“为师也不知此方管不管用,且吃吃看吧。”
没用还让素妍吃!
宇文琰气得跺脚。
“要是无用,再换另一个方子,总得吃吃看,才知能不能解。”
拿素妍做试验?
宇文琰挑了挑眉,“既是如此,师父还是开一剂调养的方子。”
“为师瞧太医们开的就不错,勿须再配了。”
他宇文琰万不会拿素妍试药,宇文琰蓦地忆起,这王府里可不就住着一位中了那毒的人么——姚妃!抱拳道:“师父。我带你去给另一名妇人诊脉,她的症状与妍儿极似,要是她的毒能解,妍儿也能解。”
真是个自私的家伙!
宇文琰领佐怒天到了容和院。说明来意,姚妃倒没拒绝,听说是宇文琰的师父,很是乐意给他瞧病。
佐怒天诊脉之后,问了一些症状,拿笔下了方子,“你先吃七日,七日后贫道再上门诊脉,服用贫道药物期间,不可再吃旁人的药。这毒中得深,要想拔除,非一朝一夕能做到。”
姚妃就想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无论是男孩女孩都好。
宇文琰急切地问道:“若想治愈,大概得多久?”
素妍可不能等太久。他只想尽快解了素妍体内的余毒。
佐怒天愤愤地瞪了一眼,“此毒缠得紧,我尽力而为,快则三月,长则一年,总是能解的,就是黄桑都没能解掉。我还能一下就解了?”
宇文琰不再说话。
立在一边看了佐怒天开的方子,给了姚妃,着下人去抓药。
待他们师徒离去,一边的老嬷嬷方问:“姚妃真要吃这老道士的药?”
“吃!为什么不吃?这可是鬼谷宫的道长所配,比吃太医们的药可好多了?”她来皇城晚了,错过了黄桑道长。“何况……听他们的语气,如果本妃没猜错,左肩王妃也中了与我一样的毒。”
老嬷嬷一脸惊色。
姚妃忆起那老道士说的话,“黄桑都没解掉的毒……”,她早前可没请黄桑解过毒。唯一的解释就是素妍中毒了,怀了一个多月的胎儿突然滑胎,这样的现象,就和她早前滑胎的两次一模一样,任是如何小心,终是没能保住孩子。
老嬷嬷道:“他们……是拿姚妃试药呢?”
“试就试,王爷想给王妃解毒,只能先替本妃解毒,他一定会很用心。既然本妃于他们还有试药之效,何乐而不为。”
要不是她们中了同样的毒,宇文琰根本不会这么好心。
卫平候的爵位,只怕他宁可留给自己的儿子,也不会给她的儿子。
既然能解毒,而这毒如此顽固,就连太医们都摇头叹息,她为何不试。
叶飘飘,真是好歹毒的心肠,要害她们都不能再生孩子!
每每想到这个女人,姚妃就恨得半死。
“你盯着丫头小心熬药,且让我吃吃再说。”
如果不解毒,就算她怀上了,也很难保住胎儿。
素妍躺在牙床上,昏昏欲睡,待她醒来,已经是近晌午时分。
阳光穿透窗棂,在地上落下朵朵金色的桃花,或含苞,或盛放,随着窗棂格子的不同形状,亦有不同的花朵。
她刚一动身,白芷就奔了进来:“王妃,你醒了,想吃什么?”
素妍道:“你这一问,我还真饿呢。”
白芷对外打了个手势,立有白燕捧了吃食进入内食。
宇文琰从小书房过来,坐牙床前,接了鸡汤,小心翼翼地道:“你躺着,我喂你。”
“哪有这么麻烦!”素妍强撑着身子,稍一动,身下就涌出了热液,她顿时脸色难看,低看着自己的腹部:“阿琰,我……我这是……”
白芷与白燕哪敢说,只低头看着宇文琰,二女交换眼神,退出内室。
宇文琰搁下手里的碗,“妍儿,你听我说,我个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素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你是说……是说,我……落胎了?”
她怀孕了,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怀耀东那会,最初也没感觉,后来才有了恶心呕吐之感。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要做母亲了。
她整个人愣坐在床头,看着腹部,“我怀孩子了?”可她一点都不知道,她甚至都不晓得他的到来,就这样毫不预备地失去。
864 怪他
她一定是这世间最糊涂的母亲,连自个怀上了都不知道。
她曾似虞氏说过,虞氏生完孩子,得过三四月才有天癸,而她一直没来,她只当是再过一月或两月就来。她也曾听虞氏说过,若是亲自哺乳孩子,有的得七八月甚至更久才来天癸,哺乳期是不会怀孕的。
那么多的可能,她却没想过也许是她怀上了。
“阿琰,你骂我、你怪我吧?是我不好,我都不知道……”想到这个来不及出生的孩子,也长得像她,也许似宇文琰,心头一痛,扒在床上失声痛哭。
孩子,她对不住这个孩子。
这个来不及出生,这个尚未成形的孩子就那样没了。
浑身颤栗如寒风中的落叶,声声痛绝心肺,她愧疚、伤心,数种情绪交杂其间,化成了连她自己也道之不明的痛哭,这里面有愧疚,有难受。
宇文琰心如刀绞,她因着自己不知滑胎而自责,他却因累她中毒无法保住孩子而愧疚。
要不要告诉她实话?其实是他伤了她。
错的是他,为何受伤的却是她。
宇文琰低唤一声“妍儿”,咬着双唇,缓缓坐在床沿,“不是你的错,是我害了你……”
素妍哭得稍缓了些,低低地抽泣,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他继续道:“你昏迷的时候,我请师父来诊过脉,师父说你早前中的毒余毒未清,这孩子……就算到了四五月也是保不住的……”
她止住了哭声,两行晶泪缓缓流泄,挂在脸上,如梨花带雨般的妩媚柔弱。眸光颤颤,他想要抚上她的脸,却无力地垂下,眼中流泻绵绵情意。深深地愧疚。
“黄桑师兄不是给我开了解毒的药,我亦吃了好些日子……”
不会是他为了安慰她,故意编出来的吧?
是他害了她,他就得面对,而她更有知情的权力,即便她会伤心,会难过,他还得告诉她实情,不能让她背负着对自己的愧疚。“那药是《五十毒谱》上的一种。”
素妍怔愕地望着宇文琰,她一直以为那药是他自己配出来的。不,是他自个折腾出来,居然是毒谱上的药,她听说过那本毒谱,但因她学的是医术。并没有看过那本书,五绝、邱春华二人也不许她看,说那书上都是害人的毒药。
未曾想到,宇文琰看了,还牢记了上面每一种毒药的配方。
宇文琰低垂着头,千百愧意深埋心底,眸光里蓄着深深的愧意。“当初叶氏求我配药,我没作他想,只想这药最是难解……”
黄桑配的药,未必能解此毒。毒谱上的药,都非易解之物。黄桑解不了,旁人更难解掉。
她的手轻抚在腹部。目光空洞,是绝望,难道说她再不能有孩子了。
这可能是无解之药!
宇文琰给叶氏配药不对,可他已经懊悔了。
若不怪他,实在太难!
“你……怎么能配这种药?怎么可以?”
害了旁人。却亦害了她。
素妍想到此处,扭过头去,指着门口大喝:“出去!你出去!出去——”
白芷听到声音进了内室,看着勃然大怒的素妍,小心地望着宇文琰,他似个犯错的孩子,也不晓得他们说了什么,素妍抓起枕头往宇文琰飞砸了过去,然后扭头寻找可以砸他的东西。
宇文琰见她又哭又气,心下着急。她刚落了孩子,坐小月子呢,是不能生气的,将来也许会落下病根,忙道:“你别生气,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扭头退出内室,刚出门,就听素妍失声大哭起来。
白芷急得团团转,忙暖声宽慰道:“王妃,身子要紧,你还坐小月呢,可不能生气,更不能哭,莫要哭伤了眼睛。”
素妍指着宇文琰离开的方向:“那就是个恶毒心肠的,难怪我娘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无,他……他……”想到他配的药,想到因他所累中了毒,素妍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还会有孩子吗?
那种药,难缠得很,《五十毒谱》上所记的每一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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