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芳帮太后按摩着双肩,“老奴听重华宫的宫人说。早前雷四在宫里住着时,新皇是看入眼的。雷右相得了消息,知雷美人承了宠,方才又将雷四送入宫来。”
如若只是雷四小姐纠缠宇文琰,太后自不用管,只说雷家无甚门风、家教,教出来的女儿一个个都厚颜无耻,连着雷二也爬上了新皇的床。
此刻听说雷四入宫原是冲着皇帝来的,厉声道:“难不成这宫里的后妃,一个个都得是雷家女儿的才行?”送进来两个不够。如今又送进来一个。
芸芳轻声道:“老奴琢磨着,早前雷四不是心仪陈王府的三郡马么?怎的纠缠上左肩王了,老奴觉着这事儿怕是另有玄机。”
太后微阖着双眸,“她是冲着皇上来的,却故意做出不想做皇妃的样子。这是和皇上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想勾起皇上对她的注意……”太后突地厉骂一声,“可恶!玩手段都玩到哀家跟前了,去!把华妃给哀家叫来。”
华妃来了,太后却不见,罚她在康宁宫外面跪着。
太后不提让她起来的事,华妃虽然张狂。却知新皇在这事上亦不会说话。就如早前,有人要丽贵人死,即便丽贵人得宠,新皇也没护着。
跪了一个多时辰,太后睡醒了,方传了华妃入殿。
太后扫了眼华妃。“听说你妹子在宫里行出格之事,平白带坏规矩的嫔妃,早些送她出宫。” 华妃不顾宫里的规矩,太后却是要讲宫规的。更重要的是,太后拿雷家姐妹如同防敌一般。末了。将视线移至一侧,“哀家瞧见这些个不知事的就心烦,退下吧!”
太后一句话,就算她再得宠,其他妃嫔闻到气息,亦会因为太后对她的厌恶而处处刁难,明里的、暗里的,难以防范。
她太过得宠,这些日子在宫里树敌已多。
雷美人虽是她的庶妹,可亦只是表面恭谨着。
华妃回到重华宫,当即令人将雷四小姐送出宫闱。
雷四小姐想着留在宫里,还能多见着宇文琰几回,只要他在宇文琰必经之路上候着,总能瞧见的,跺着脚与华妃大闹:“我不回去!我就要留在宫里,娘说了,我要在宫里长住的。”
华妃厉声道:“你一入宫给我惹了多少麻烦,连太后都知道你纠缠男人的事。左肩王都不理你,你还一个劲儿地往上贴。”
“谁说他不理我了?他还吃了我做的饼饵,他喜欢我,他心里有我!”
左肩王妃是个省事的么,是太后的义女,又与皇后有着姐妹之情,而在这宫里,太后、皇后都是不能招惹的。
华妃见劝说无效,扬手道:“令人送她出去,没有本宫的恩准,不许她再入宫。”
哪有雷四这般纠缠男人的,行事大胆,这宫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时间一长指定会传出宫外去,到时候雷家的妹妹们、侄女们还能否寻到个好人家。
华妃唤了心腹婆子来,“你亲自送四小姐回府,告诉老爷与太太,赶早给她寻个婆家嫁了。时间长了,只怕要生出是非来。”太后住在康宁宫,原是不大过问后宫的事,通常一过问,那就有些严重了,她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然而,事却超出了华妃的预料。
宇文琰在宫中当值,素妍在月底时又回了趟娘家。
就在她回娘家这日,她刚出门,福媒婆就笑呵呵地入了府门求见凌薇。
凌薇听说是官媒上门只当是凌修洁的婚事有了下落,满门欢喜。
凌修洁也以为是婚事,抱了耀东去偏厅里玩耍。
福媒婆笑道:“恭喜老敬妃!贺喜老敬妃!”
凌薇笑着回应,“喜从何来?”
福媒婆道:“右相府的四小姐和琰王爷两情相悦,小的是特来说媒的。雷右相说了,或为侧妃,或是侍妾,都不拘,只求成全这对有情人。”
凌修洁侧耳聆听,原以为是自己婚事,这一听惊得再无笑容。
凌修婉低声道:“这媒婆当真不知死活,要是传出去……”
凌修洁满是惊愕,“难不成王爷表哥当真瞧上旁人了?”
在她们心里,素妍是极好的,无论模样、出身都足可以得配宇文琰。
福媒婆在左肩王府说媒,韩媒婆却一脸慌张地进了江家,使了婆子请了沈氏来,躲在睦元堂偏厅说了好一阵。
素妍在娘家吃了顿午饭就回去了。
刚进府门,白茱和田荷叽叽喳喳地迎了过来,“王妃,出大事了?”“王妃,王爷在外面有人了!”
素妍笑道:“什么事?”
白茱和田荷突地不知从何说起。
青嬷嬷进了花厅,欠身道:“王妃回来了?”
素妍应了一声,接了白莺递来的热帕子,擦了脸和手,“一个个如此古怪,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芷急道:“有事你们快说呀!”
青嬷嬷面露纠结,素妍平时里倒也温婉如水,一旦触怒了,却亦吓人,小心地道:“今晨王妃刚乘轿回江家,福媒婆就上门了,说右相府四小姐和王爷的婚事……”
“啊——”素妍一声惊呼,瞪大眼睛,颇不敢相信是真的。
青嬷嬷继续道:“这四小姐在宫里长住了一阵子,对王爷有意,听福媒婆说王爷似乎对她也是有心。”
素妍脱口而出“我不信”,打断青嬷嬷的话,“王爷是什么人,我不比你们清楚。那雷四上回在老敬妃的添妆宴上,竟当着众人大言不惭地说要嫁给凌修齐。”这事儿,府里的人还说笑了好一阵子,哪有大家闺秀的小姐说出这些话来。
早前不是喜欢凌修齐么?怎的如今又盯上宇文琰了。
素妍重复道:“王爷不会瞧上不懂事的小丫头。”
雷四才多大,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是十三岁还是十四岁,素妍已经记不得了,她只知道雷四还未及笄,未及笄就是还未成人。
她信他!
可听说了这事,心里还是不舒服。
雷四竟纠缠起宇文琰,这是多久的事,为甚她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就在素妍心下纠结的时候,理智让她信任宇文琰,可她又莫名的担心,福媒婆说他与雷四两情相悦,这会是真的吗?
此刻的宇文琰,突然见静堂的侍卫来问话,整个人暴跳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怎的将他和雷四扯到一处,那个小丫头实在很过分,早前还觉可爱,可这几日快要烦死宇文琰了,明明是个小丫头,却一副大人模样,还缠着他让他喝茶、吃果子、尝她做的糕点,他就吃过一次,就一次。
侍卫道:“老敬妃的意思是,要是王爷和雷四小姐当真是两情相悦,雷家也放了话,或为侧妃,或是侍妾,但凭王爷做主。”
他心里只素妍一人,也唯她一人,他怎么可能再要旁人。“糊涂!”宇文琰骂了一句,“福媒婆胡说八道!雷四就是个孩子,哼,本王还不至连个孩子都瞧得入眼。本王心里就王妃一人,休要听风是雨!回了老敬妃,根本没有此事。”他堂堂七尺男儿,一言九鼎,应了素妍,又怎会再看旁人一眼。“这事儿……王妃知道了么?”
侍卫道:“福媒婆一走,王府上下都知道了。要是琴瑟堂的服侍丫头知道,只怕……”那些丫头可都是素妍的心腹,定会告诉给素妍。
950 唯系一人
素妍原就心事重,让她知道,这不是惹她多想。
宇文琰骂了句“多事!”转身回屋,取了笔墨,“本想回去瞧瞧王妃,你正好把这信捎与王妃。”那信上只一句:“琰此生心系妍一人,有妍为妻此生足矣!”
这个雷嘏,仗着自己是右相,他就必须得要他女儿。
是,自打华妃在宫中得宠,是有不少人阿谀奉承,巴结着想做雷家的女婿,可他宇文琰还不屑做此事。
敢招惹他,敢让素妍为此烦心半分,他就让雷家颜面尽失!
素妍拿着信,看着熟悉的笔迹,这是宇文琰写的,是要告诉她,他不会违背承诺,这一生有她一个妻子便足够了。
白燕在八月二十六与窦勇完婚,也住在喜雨斋里,与白菲、紫鸢作伴,素妍为防白菲和紫鸢闲下来,给了早前程慧娘打理的铺子让她们管着。白菲每日往返在两家铺子里,紫鸢也有一家。
白燕成了亲,素妍又给她拨了生意不算好的铺子管着。
三人得了风声,到琴瑟堂来探望。
素妍在小书房里习字,几人聚在白芷的屋里。
白燕大着嗓门:“真不要脸,王爷都没正眼瞧一眼,便舔着脸说两情相悦!”
白菲轻声道:“都说大家小姐最是讲规矩的,天下怎有这种人。”
紫鸢厉声道:“害得我还以为是真的,担心了一阵呢,竟是这样。”
几个人得了实信,知虚惊一场,骂骂咧咧地出了琴瑟堂。
次日,左肩王府就有了传言,说雷四小姐是个水性扬花的,早前想嫁凌修齐不成。又打上王爷的主意,王爷未瞧一眼,就能说成是两情相悦。
这传言像一股风,在府里下人采办时。遇上相熟的别府下人就说笑起来。
九月初二正值日曜日,又是沐休日,初一午后宇文琰就离宫出来,小安子用包袱装着换洗衣衫,一路小心地跟在后面。
刚出玄武门,就见宫门外停驻着一顶轿子,宇文琰跨上马背,那轿子里奔出一人,竟是雷四小姐,仰着头道:“琰王爷。我不做侧妃,给你做侍妾可好?只要做侍妾就好了!呜呜……”就在昨晚,雷太太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扬手就给了她一记狠重的耳光,骂她不知廉耻。
宇文琰瞧也没瞧一眼。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他对这样的女子可没有兴趣,他只要与素妍相依相伴,平安到老就好,还有他们的儿子耀东,就要满一岁了。这孩子几日一个变化,上回看他摇摇学步,在地上爬起来跟只狗儿一般的灵活……
见他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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