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
“不用麻烦,有换的就行。”杨绵绵忙道。七月天她在灶火旁呆了许久,又山上山下的来回折腾,的确要洗个澡舒服一下才行。
杨绵绵沐浴完毕,何嫂又让人将水撤下,又将杨绵绵换下的衣服收拾了说拿去洗好了送来,弄得杨绵绵面红耳赤:“这怎么好意思呢?”她虽然不做家务,但长期住校,衣服都是自己洗的,只不过学校是有洗衣机的,付钱就是了。
“妇人原是照顾主人的,现在主人病倒,杨小姐为医治我家主人尽心尽力,这些小事自然是妇人该做的。”何嫂不由分说地拿走了衣服。这何嫂原是阿青身边贴身侍奉的,身份不一般,就算来了凤凰山依旧只是伺候自己的主子一人,她深知杨绵绵白九几人的重要性,又怕凤凰山这群莽人一个不小心惹得白九生气又生出许多事端了,因此主动请缨来打理小院的琐事。何嫂做事细心周到自然不在话下,便是挑剔的白九也满意得很。
吃饭时有一大盘鸡,杨绵绵夹了鸡腿放在余乐英碗中。余乐英一愣,在他印象中似乎除了很小的时候爹娘给自己夹过菜,外出学艺以来就没人这样关照自己了。
杨绵绵笑眯眯地道:“今天多亏你了,费力的活全是你做的,辛苦啦!”
余乐英忍不住笑了,将另一条腿夹到杨绵绵碗中。“你被火烤了那么久也很辛苦,吃鸡腿补补。”
“谢谢。”杨绵绵高兴地正要开吃,就听见白九冷哼了一声。白九虽然脾气不好,但今日他也在炉火便熏了许久,也是很辛苦的,想到这杨绵绵忙夹了鸡翅膀到白九碗中。
“白老师,你也辛苦了,吃鸡翅膀。”
白九真正觉得杨绵绵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碍眼。
用过午饭小憩片刻,杨绵绵便又被白九召唤了,这次是去给阿青施针。
“拿着。”
“这是什么?”杨绵绵听话地接过白九递来的木盒子。
“药箱。”白九惜字如金。
“余乐英,你不去么?”杨绵绵见余乐英站在房门口并未出来,不由得问,她现在可是把余乐英当救星了。
余乐英微微一笑:“我去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杨绵绵抱着白九的药箱去到何老大的住所,等见到阿青时才明白了余乐英的意思。
薄被下的阿青不着寸缕。何老大也被白九赶了出去。
白九坐在一旁,并不直视阿青,只是吩咐道:“打开我的药箱,将针盒取出。”
杨绵绵依言打开药箱,看见一个漆黑的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布片,她打开来,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有多少根针啊?”布条打开来长约四尺,宽一尺,上面密密麻麻地扎满了不同规格型号的银针。
“一共一百零八根。”
“品种真多,还有这样的。”杨绵绵忍不住拨了一根针放在掌中细看。
“你以前没用过?”白九眼角一跳。
“我一般用的就是这种,这种也用过。”杨绵绵指出自己用过的银针来。她学针灸用的就是最普通不过的针具,也就是不锈钢的毫针,就图个实用,哪像白九这样正规,九针俱备。
九针自然是九种不同的针具。有形如箭头长一寸六分的鑱针;针体如圆筒状针尖呈卵圆形长一寸六分的圆针;针身粗大尖圆如黍粟长三寸半的鍉针;针身呈三棱状锐利无比长一寸六分的锋针;形如宝剑两面有刃宽二分半长四寸的铍针;圆而且锐针末微大针身较小长一寸六分的圆利针;针尖锋利针身较细长三寸六分的毫针;针身较大针锋锐利长七寸的长针;针身粗而挺长其锋微圆长四寸的大针。每种针都有其相应的用途。
白九沉吟片刻:“也罢,现如今还用不到这些,今天回去后我再教你。”
白九当下指点杨绵绵用何种银针,扎那处穴道,扎多深,用何种手法,杨绵绵只需依言而行便是。杨绵绵认穴极准,白九不禁暗暗点头,心想这笨女人总还有靠谱的时候。
一轮针施过,杨绵绵额头满是冷汗。替这样瘦弱的人施针她小心又小心,耗费了不少心力。
拔针后杨绵绵将阿青用薄被盖好,用将她手腕露在被外,白九这才坐了过来,取脉枕垫于她腕下,细细地诊起脉来。他诊脉完毕,又命杨绵绵收好药箱,这才唤何老大进来。
“你随我来。”杨绵绵正准备回自己房间白九轻飘飘地道。
“坐。”随白九进了房间,杨绵绵有几分不安地站着又听见白九道。
杨绵绵忙寻了个座位坐下。
白九打开药箱取出针盒来。
“你今日所用之针,是最常用的毫针;用于治寒热痹痛在经络者,能扶正祛邪。这是铍针,用于排脓放血,治疗痈肿。”
听白九这样一说,杨绵绵心想这铍针就相当于手术刀啊。
“这是锋针,用于刺络放血……”白九娓娓而谈,杨绵绵听得不时点头。
“你们回来啦!”余乐英手握宝剑神彩飞扬地同二人道,他刚才出去又和吴含晴酣畅淋漓地比了一场,正觉得痛快。“可还顺利?”余乐英问。
“有什么不顺利的。”白九皱眉,见余乐英看向杨绵绵,这才明白他是问杨绵绵,心中暗道好你个余乐英,对才认识一天的人就护得这样紧了,白九深觉这个竹马太不够意思。
“小鱼,你来得正好,”白九微笑着:“适才我正同杨绵绵讲这些针具,也该实用一下才行,不如就让杨绵绵在你身上试试?”
余乐英见到白九那样笑就知道没好事,现在果然。他看向那长短粗细不一密密麻麻的银针就觉得身上一阵刺痛。
“我没病没痛的,好端端地扎针做什么。凤凰山上这许多人,够给绵绵扎了。”
“凤凰山上人是多,你能保证哪个没有别的心思,到时候以这为借口缠上了她,可就不好了。”
扎针时少不得肌肤接触,认穴时还需在身上触摸,这凤凰山的男人又都恨嫁得很,万一闹出个什么事情来……余乐英犹豫着,忽然灵机一动:“找个女人来不就行了。”
“要是个女人脱了衣服坐这里,我还能在这里教她吗?怎么知道她手法是否正确?”
这也是,依白九的性子,他是宁愿杨绵绵沾染麻烦也绝不自己染上麻烦的。余乐英心想,只是……
白九叹了口气:“要不去找三当家来,想来他一定是乐意的。”
想到赵广礼余乐英皱了皱眉,叹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行,来吧。”他脱去上衣,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杨绵绵也不是没见过男人赤膊的,这次不知怎地竟移不开视线了,只因余乐英身材的确太好!青年并不是那种肌肉虬结的壮汉,他一身肌肉紧致结实,不夸张却透出无穷的力量,仿佛是最符合力学与美学的雕塑一般,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上隐隐可见一些不太明显的伤疤,更增添了男子汉的味道。
许是杨绵绵的视线太过于火热,余乐英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白九见余乐英困窘的神情,心下哼了一声,随手抽出一根针扎了杨绵绵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施针!”
杨绵绵吃痛清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都看呆了,余乐英,你身材实在太好啦!”
余乐英还未言语,白九已是怒道:“恁地如此轻浮,不像话!”
杨绵绵神情疑惑:“这是轻浮吗?我说的是心里话,是真实的赞美啊,就像我觉得你长得非常漂亮,比女人还漂亮,”杨绵绵侧头想了想:“真的,你应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你……你……”白九气得浑身打颤,眼都红了,说话也不利索。
“你这个……该死的……”白九拳头握得紧紧的,他只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要上前动手去打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笨女人,事事都踩他痛处!上次说他不给女人医病,这次又妄议他的容貌……
余乐英按住白九,苦笑道:“你别生气,你也知道她不是那种人,说这话并非有心。”
杨绵绵见白九表情凶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不解地问:“你不喜欢别人说你漂亮?”
白九恶狠狠地看了过来。
“为什么啊,你长得这样好看是好事啊,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要是我有这样一张脸,我肯定高兴死了。”杨绵绵摸着自己的脸,有几分遗憾,她圆圆的脸蛋向来只是“可爱”,从没有人赞过她好看呢。
白九继续脸红脖子粗地看着她。
余乐英叹道:“绵绵,白九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相貌,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不愿意长成这样。”
“为什么?”杨绵绵下意识地反问。
“为什么为什么?”白九怒气冲冲地喊道:“老子一个大男人,干嘛要长了一张女人脸?”
屋里寂静下来,只听到白九还有几分急促的呼吸声。
杨绵绵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她从未想到这个问题,在自己的社会里多少男明星就是凭了阴柔的长相而走红,别人求都求不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意什么,是觉得你长成这样会让别人笑话吗?就算你长成这样,性格也不太好,不过我相信别人说到你首先想到的会是你高明的医术而不是其他。而且即便你长了张女人脸,你做事又没有女人气,谁也不会认为你是个女人。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在意你的容貌啊!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这张脸才喜欢你,讨厌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有这张脸就不讨厌你。”如果给杨绵绵时间思考,她还是很口齿伶俐的,只是真吵起架来谁也不会等着她,与机关枪一般的语速和高亢的大嗓门相比,杨绵绵这慢吞吞的个性与软软的嗓音就完全没有优势了。
杨绵绵说完这番话,见白九依旧瞪着自己,不由得小声地道:“你要是真的这么讨厌别人说你的长相,以后我不说就是了。”啊啊,我都保证了,你还这样盯着我干什么,难道在想怎么报复我?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