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个世界很现实,你跟别人讲道义,别人不一定愿意回报你……”
秦亮头一扬:“你别把我也当脑残!我从来不连累别人!”
年轻人心高气傲,激将法果然有效,我抓住时机再问:“那到底是为什么?”
秦亮终于艰涩地开了口,声音暗哑苍沉:“我在课堂上睡觉……他走下来把我拍醒,故意大声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干了什么,然后又一脸臭笑地说……他说,其实也不一定是干什么,被什么干也会消耗体力……我忍不住就上去揍他了……”
说到最后,秦亮牙齿咬得咯咯响,双拳紧攥,眼看又想扑上去打人。
我拉住他,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教务主任:“这怎么说?老师率先以言语侮辱学生导致师生纠纷,你却没有做任何调查询问就急于调解,这个情况如果报告上去,你猜校董会责怪我出言不逊,还是责怪某些主任腐败无能?”
教务主任的脸一阵红一阵黑,男老师色厉内荏地喝问:“陈主任,你不想干了?”
“确实不想干。”
我抱臂冷笑,“干你这种人,我性冷感。”
男老师似乎从没遭受过这样的待遇,被我刺激得有些急了,往前跨了两步,可能是想上来揍我。那两个校警警惕地往我面前一站,被情势激励的小高也威严地摸着后腰的警棍,冷若冰霜地说:“我们虽然不能主动打人,但保护主任的时候动用一点正当防卫还是可以的。”
教务主任赶紧把男老师拉住,男老师站住不动,脸红得像猪肝。
太愉快了,我就喜欢这样欺负坏人。
“这事大家都忘了吧,我不想打小报告,你们也别自找没趣。”
我洒脱地挥了挥手,拉着犹自愤怒的秦亮,率领着小高他们扬长而去。
走廊上,罗侯一头雾水,好奇地打量我手里的拖油瓶:“怎么了?刚才屋里吵吵嚷嚷的,你又欺负什么人了?”
我笑笑,松开秦亮的胳膊,对秦亮扬一扬下巴:“回去吧,以后脾气收敛一点,帮你母亲争点气,别让她老人家失望。”
秦亮没吭声,我发现他正在看罗侯,而且眼神十分怪异,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看个屁!我说话你听见没?”
我没下重手,只是轻轻一拍,秦亮垂下眼帘,迅速下楼走了。
“走吧,以后你们防着点那个姓詹的老师,看他那一脸奸相,很可能会报复……对了,他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教务主任豁出脸皮去包庇他?”
我们一块往楼下走,边走,我边问小高他们。
小高叹了口气:“詹老师有个亲戚在教育部……”
“哦,原来上面有人。”
不知道姓詹的有没有老婆,上面下面都有人一定很香艳……我也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背起双手,为中国教育界的命运苦苦思索。
一出楼梯间,罗侯就帮我撑上了伞:“我们走吧。”
小高诧异地看了看罗侯,大概他一开始把罗侯当成太国院的学生了。
在他们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我罕见地比较拘谨起来,避开他们的眼光吩咐:“都干活去吧,姓詹的要是找碴,别慌,先告诉我。”
罗侯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背影,再看向我:“你要是在我们学校多好。”
“呵呵,幸亏不在。”
我跟着他的步伐往校外走,心里浮起淡淡的惆怅,“离得越近,看得越透彻,越容易生厌。”
“绝对不会!”
罗侯态度认真。
“好,我相信你。”
我拍拍他的胳膊。
我从没有把罗侯的承诺当真。
虽然他是个有责任感的孩子,但我不能涎着脸接受这份稚气而专注的责任。
对他的感情,我疼惜,我不忍心拒绝,但他成长的空间还很大,我相信他只是暂时寻觅一个依赖的对象,慢慢的,现实会激发一些残酷的事,让我们不得不回到各自的世界里。
此外,我还有一句话想说:罗侯显然是个姐控……
德育门事件之后平静了好几天,周日,我迎来了一个本月度最血腥的日子。
身为太国院警卫部主任,我每周只有星期日一天休息,我打算好好睡个懒觉,结果大清早朴承胤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衣食父亲有令,别无他法,我只好起床漱洗一下去他的公司,上楼时,在电梯里碰到一个酷酷的老外用东北话向我搭讪,为了多享受他一会,本来只需要上五楼的我硬是上了十二楼,一直聊到他进了某个部门,我才回去搭电梯下楼。
朴承胤见了我,没多说话,起身把他的手机递给我看。
我大疑不解,接过来仔细一看,屏幕上是一条几行字的简讯。
朴先生,欢迎您明日出省视察,对于我的外地朋友即将对您所做的粗鲁行为,在此我恳请得到您的谅解。
这是威胁简讯,我见的多了,也发过不少。
“匿名发的?”
我把手机还给他。
朴承胤点一点头,收起手机,脸色十分难看。
我又问:“你得罪什么人了?”
他无奈地摊开双手,颓然坐回椅子上,坦率地说:“很多。商场如战场,同样是为了获取更多利益,不是主动得罪人就是被迫得罪人,我不可能一一弄清楚每个敌人的姓名,而且明天要出差,也没时间去查了……”
我玩味着那句话,不自觉地坐在桌上:“人家也知道你明天出差……不能延期?”
“不行。”
朴承胤冷静地摇头,“明天下午有一个重要的业界活动,国内的著名企业都会到场,缺席会是极大的损失。”
“公司这么多人,你派其它人去不行吗?”
我给他出主意。
他又摇了摇头,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精美的邀请函,从桌上推给我,我拿过来,展开,受邀人一栏赫然写着“朴承胤”朴承胤解释:“这是非常正式的大型活动,受邀人的名单是经由组委会专业人员筛选、登记和安排的,可以缺席,但无法临时换人。事实上,即使缺席,也同样会对企业声誉造成很大影响。”
“那怎么办?你雇两个保镖吧,安全第一。”
我也没辙了。
朴承胤居然点了点头,眼光柔和起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我被他温柔欣赏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从桌子上噌一下跳下来,用双手捂住脸孔绝望地喊:“你不会是想找我吧?我可没当过保镳,隔行如隔山……”
“国内没有专业的保镖机构,否则我不会麻烦你。”
朴承胤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只有你可以跟我一起进活动现场。”
我感到讶异:“不是只有你能进去吗?”
他笑了笑:“我可以带一位女伴。”
我赶紧再展开邀请函,果然,“朴承胤”三个大字之后,还有“携夫人”三个小字——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不只是想让我当保镖,还想让我冒充他夫人进入活动场所贴身保护。
我捧着鲜艳的邀请函垂死挣扎:“人家会看结婚证书吧……”
朴承胤否决:“不可能,这么做极为失礼。”
“你贸然邀请一位女士冒充你夫人,难道就不失礼吗?”
我悻悻然重新坐回桌子上,“你的正牌夫人如果知道,作何感想?她可能不反对,但是心里一定会很难过……”
朴承胤静静地听着我的指责,满脸歉意,但仍笑着说:“你说得对,即使我太太已经去世五年了,我也不能强迫你取代她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我很后悔自己冒冒失失地戳中他的伤心事。
怪不得我一直没见过他夫人,从女儿美炎的脸,基本可以判断他夫人也是个美人,我很矫情地说了一句韩剧女主角失言后的道歉台词:“米安乃哟。”
死别,远比生离可怕得多。
生离最多只是悲切的伤感,而死别带来的则是彻骨的痛苦,痛苦会让回忆变美,一个再糟糕的爱人,也会在一次次悼念的心碎里变得完美。
“管参拿哟。”
朴承胤顺口回答,估计是没关系的意思,接着又叽哩咕噜地对我说了一串棒子话。
我没想到他真跟我说韩语,整个人马上囧了。
朴承胤见我一言不发盯着他发呆,自己微微一愕,然后醒悟过来,开始大笑:“不好意思,刚才你的发音真的很标准,我还以为你懂韩语……”
我很鄙视他,流氓就不能看韩剧吗?女主角反反复覆就那么几句:“对不起”“很抱歉”根本不用脑子,用耳朵就能学会。
“我的意思是,现在离我明天出发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再考虑一下吧,明天八点钟之前都可以改变主意——如果你愿意,所有差旅费用包括机票都算我的,有时间的话,我们还可以去观赏一下那边的风景名胜。”
朴承胤止住笑,恳切地望着我,“当然,如果你执意不肯,我绝对不会用校董的身分强迫你,你可以自由选择……反正这种简讯威胁也未必可信,也许是我大惊小怪了……”
我最怕别人跟我讲义气,哪怕只是装的,我有时热血一沸腾就什么都答应了,可我现在受了伤还没好,不一定适合当保镖……
碍于双方的面子,我只好点点头:“好的,我考虑一下。”
朴承胤看出我眼里的不情愿,勉强礼貌地笑了笑。
短暂的沉默,气氛很压抑,我正想起身告辞,他似乎不经意地提起:“听说前几天你和詹老师发生了一些矛盾?”
“是的。”
我承认。
“他是一位很有资历的老师。”
朴承胤加重了资历二字,无奈地微笑,“当初他进入太国院仅半个月,就要求拿高等教授级工资……而我却无法拒绝。”
我嗤之以鼻:“就因为他有个在教育部工作的亲戚?”
朴承胤无奈而深沉地看着我:“你可以不在乎,如果惹火了你,你可以揍他一顿辞职,可我却不能辞职。”
我品着他话里的意思:“你想要我向他道歉?”
“当然不是!”
朴承胤笑着打断我,“如果我敢说出这种有辱斯文的话,以你的个性,我等等就不能站着走出门口了。”
我很不好意思:“没这么可怕吧?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会当面道歉,背地里搞他。”
朴承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