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忧心忡忡。
“诗诗姐,你脸色不好,应该好好休息。我,我只想见宋慈一面,你能帮我吗?”卓婷可怜巴巴地说完,就轻轻拉住了唐诗的胳膊,一如多年之前。
从始至终,卓婷都是信任唐诗的,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所以,纵使唐诗即将成为丁胜的妻子,她对唐诗也提不起任何妒忌之心。
唐诗也没预料到卓婷一如既往的信任,完全没有准备好接受这意料之外的亲昵,整个人都有些怔住。
“卓婷,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家。至于宋慈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丁胜好不容易遏制住心头的怒火,冷静克制地对卓婷说话,孰料卓婷根本不为所动。
“丁胜,请你不要这么对我说话,我虽然智商有限,但我也是个大活人,有最基本的尊严和自由。我是看在诗诗姐的面子上,才来这里坐坐,如果单是面对你,我早就走了!”
卓婷壮着胆子说完,丁胜登时脸色大变,他正欲大发雷霆之时,坐山观虎斗的唐诗,却早已哑然失笑。
“好了,好了,难道我们都返老还童了吗?好不容易再见彼此,却都像乌眼鸡一样。胜,你以前对待婷婷的耐心呢?”
一语既出,原本针锋相对的卓婷和丁胜都不免分外泄气。这就是唐诗的厉害之处,她深知软刀子要怎么捅,才能兵不血刃,决胜千里。
“诗诗姐,宋慈是不会杀人的。那个猴子,我在酒吧见过,他是林妙的男朋友。我哥受伤的那天晚上……”
“住口!”丁胜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真是吓呆了咖啡馆中悠闲自得的众人,也包括坐在他对面从未相认的两姐妹。
卓婷眼含泪光地抬起头,面前的丁胜让她畏惧,但更多是伤怀,她根本不想面对他的“残暴”。
唐诗说的都对,他对她何尝有过耐心,只有强取豪夺和横征暴敛,她再也不想忍受了。
“诗诗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卓婷说罢,不顾唐诗的阻拦,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咖啡馆。
丁胜坐在原处,呆立半瞬,但马上醒转过来,“诗诗,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唐诗微微点头的时候,丁胜已经追出了咖啡馆。
望着丁胜风驰电掣地追随边哭边跑的卓婷远去,唐诗突然觉得分外疲惫,“卓婷,我到底该怎么对你呢?或者说,到底该怎么置你于死地,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呢?”
“卓婷,你给我站住!”丁胜追在卓婷身后大喊了无数声,卓婷都置若罔闻,她再也不想面对他了。
身后突然传来戛然而止的紧急刹车声,一时之间,可怕的尖叫之声四起,难道胜哥出了意外?
卓婷猛地停住了脚步,飞快转回身去,果然没了丁胜的踪影,街角处的那辆出租车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胜哥!”她拼命向出租车跑去,却径直撞到了一个人怀里,那个人还死死拽住她的胳膊,无论她如何挣扎也不肯放手。
“放开我,胜哥出事了!都怪我,都怪我!”急出满头冷汗的她分外绝望地推搡着对方,对方却突然大力地将她拥在了怀里,滴落在她脸上的热泪,瞬间惊醒了她。
“婷婷,我没事,我没事!”丁胜捧住卓婷的脸,疯了一般地狂吻着她,似乎想将她所有的伤怀都吻掉。
“丁胜,你这个坏人,我恨你!”她打了他无数下,他的脸上再次布满了她留给他的伤痕,他却一下也没有还手。
“我是坏人,从一开始就是!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早该知道!我问你,为什么要回国?为什么不听话?”饶是在心里喊了一千遍一万遍要冷静要掩饰,丁胜此时此刻还是功亏一篑,他居然轻而易举地被情绪激动的卓婷打败了、征服了。
“我要找回卓尔,我还要救出……”卓婷说到最后,再无力气,她低低地啜泣着,出人意料地将头埋入丁胜的怀中,她此生最依恋的港湾。
“胜哥,我很怕,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不由自己控制。我不知操纵我们命运的人是谁,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从我们小时候就在。
宋慈不会杀人的,一定有人在陷害他。而且那个人还会来伤害你,我绝不允许他那么做,也不允许他再伤害任何人,既包括宋慈和诗诗姐,也包括我们的女儿卓尔。”
听到卓婷的衷肠,丁胜情难自已,他紧紧拥住了颤抖不止的卓婷,根本不想再失去她一分一秒。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回想都觉得心魂俱散,他再也无法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如果他的时光真的只剩那么少,他也想自私地赌一把,赌老天会不会同情他。
“婷婷,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我们……重新开始!”丁胜扶着卓婷的肩膀,轻声询问,他真是好久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了。
卓婷瞬间破涕为笑,眼中却再无乖巧谦顺,“胜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已经打算与卓祥结婚了,婚礼与你和诗诗姐是同一天。”
世上真的有一报还一报之说吗?她还是卓婷吗,他守护了半生,疼爱了半生,也纠缠了半生的卓婷?
丁胜只觉得五内俱焚,他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一紧,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胜哥,你怎么了?”卓婷再次急出了眼泪,丁胜却一把推开了她,他也不想再面对她了。
“卓婷,你是在刻意报复我吗?”丁胜有条不紊地掏出了怀中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唇边的血迹,目光却是格外冰冷。
如有可能,他真想再次将她扛在肩头,就此掠走她,锁住她,看她还能逃到哪里去。可他已经错了一次,而且是大错特错,他不能再错第二次。
“胜哥,我没有报复你,但你知道我和卓祥有过孩子吗?”
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可是眼前为什么会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包括她的绝世容颜?
“胜哥,那个孩子我并不想要,我对他,与对卓尔,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因为,我从未恨过你,但我憎恨卓祥,我恨他欺骗我,利用我对他的信任,致使我背叛了你。
我想过你是否会原谅我,宽恕我,可是想到最后,我没有答案,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太好了,你一定会把你所有的痛苦都掩饰掉,即使你也会因此恨我讨厌我。”
“卓婷,你以为我会因此恨你讨厌你?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卑鄙,那么狭隘?”丁胜始终试图冷静下来,但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为什么他即使把心掏出来放在她面前,她都不屑一顾?
“胜哥,那你当年出狱后,为什么不来找我?”卓婷眼含泪光地追问,丁胜却瞬间就脸色灰白。
“那几个月,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等得心都碎了。我原来一直想不通,不久之前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因为你恨我,你恨我打伤了你,恨我没有说出真相,恨我乞求卓祥帮你,你宁可枉死在监狱里,也不愿接受卓祥的帮助。
胜哥,你从那时就开始恨我了,不是吗?你无法原谅我,也无法原谅自己,这十年来,你深藏心中的痛苦,我都知道。
它太沉重,我根本没有你那么坚强,也根本负担不起,所以只能以遗忘来逃避。”
“卓婷,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丁胜再次捧住了卓婷的脸,可是他们都看得清对方眼中的凄楚和绝望。
“胜哥,别逃避了。你恨我,讨厌我,这就是事实。所以即使你知道我在卓祥身边,你也没有来找我,反而答应与诗诗姐结婚,我知道你不爱诗诗姐,你只是在报复我。”
“说的对,我就是想报复你,报复卓祥,因为我恨透了你们,从小就恨,你们永远高高在上,而我则永远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上。
那个冰冷无情到令人窒息的卓家,无论掩藏了多少罪恶和不堪,却是我唯一能依靠的大树,只有依附你们,顺从你们,我才能活下去。
从小到大,我的学费,我的生活,我的情感,包括我的理想,都只能依靠你们的施舍,我早就受够了!
所以,我早就恨不得你和卓祥万劫不复,你们之间的一切,乃至卓家的一切,都让我恶心,让我作呕,让我憎恨。你们一家人都该下地狱,也包括你,卓婷!”
如梦令
控诉到最后,丁胜的嘴角都在剧烈地抽搐,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无辜的卓婷说出这么多狠心到底的诅咒,但他的确说出了自己掩藏最深和背负了大半生的痛苦。
丁胜此生最为痛恨的不伦之恋,终是在卓祥与卓婷身上不可逆转地上演。得知一切都不可挽回的那一刻,丁胜真是恨不得把他们俩亲手送下地狱。
卓婷的话,字字句句都狠戳到了丁胜的痛处上,所以他再也掩饰不住,终于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出来。
“胜哥,如你所愿,我已在地狱之中了。”卓婷笑中带泪地捧住了丁胜布满泪水的脸颊,用光洁娇俏的额头顶住了他颤抖不止的冰冷双唇。
“胜哥,我从小就怕黑,怕得要命,因为我知道黑暗中有股力量,誓要把我拖入他的世界,彻底征服我,但自从你来到我身边之后,我就不再害怕了,你给我勇气,给我信心,给我力量,让我敢于直面黑暗的威胁与控制。
可是,你是那么完美,那么坚强,那么骄傲,我……我又怎么能配得上你呢?这一生,我都在畏惧,都在担心,畏惧命运,担心失去,患得患失,诚惶诚恐。
但是现在,我不再畏惧了,也不再担心了,因为我有卓尔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身为一个母亲,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再不让她受任何伤害,这就是我活着和生存的一切理由。”
“婷婷!”丁胜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一遍又一遍轻声唤着卓婷的名字。
他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哪里错了?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所导致的吗?
“胜哥,忘了我吧,卸下所有重担,放下所有仇恨,去迎接自己的新生活,与诗诗姐一起。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卓婷浅笑着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终于说出来了,她的所有压抑也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