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济霜寒般的目光睨向那人,慢慢地说:“慕容爱卿,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今日为何倒戈相向?”
“雪济,你逼我将爱女嫁入皇宫,表面上对她恩宠有加,然而背地里给她喝下藏红花,令她不孕,用心何其歹毒!”慕容简一脸愤恨的说。
我诧异至极,难怪雪济一直膝下无子,可他为什么这样做?
“你登基以来,压制士族门阀,取消世袭,我们早就忍无可忍了!”另一位大臣接着说。
我听着不以为然,雪济触动了贵族的利益,但是应该看到,腾云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大殿上气氛紧张压抑,一场激战一触即发。
现在必须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想到这里,我拾阶而下,步履轻盈,朗声说:“皇上是公认的明君,他不重门第任人唯贤,燕云殊,你为什么要废掉他,如今他已经同意退位,你们为什么不给他一条生路?”
燕云殊幽沉的目光一瞬不瞬注视着我,双拳紧握,似乎隐隐颤抖,声音低沉地问:“你……为什么?”掩饰不住的颤音。
“为什么?我倒想问问你,这是为什么?”我清冷地笑着,抬手除去凤冠,如果不这样掩饰,我走在半路就会被他的人截下,根本到不了金銮殿。
转过头,“抱歉,我杀死了你的皇妹。”
雪济勾唇魅惑一笑,“你不杀她,她也活不过今天,谷主早已下了诛杀令,看在晋安侯的面上,才没有动她,如今晋安侯不要她了,她难逃一死。”
诛杀令?目光看向雪济,他的脸上找不到丝毫悲痛,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她不是他的亲妹妹吗?也许皇家的亲情本来就淡薄如纸吧。
燕云殊凌厉的目光跃过我,看向雪济,薄唇张开复又合上,面色苍白,眼中现出一丝惊慌,抬起手向我召唤,仿佛怕将我吓跑一般,声音放得极轻:
“过来,霄儿,我回去告诉你,你先过来。”
我冷笑出声,“你骗我回去,是不是又想将我迷晕,方便你行事?”
“我那样做都是为了你。”他不假思索般快速说。
我心中气极,事到如今都不见他有一丝悔意,还一口一个为我好,他这样无视我的想法,可见是多么不尊重我,这同独断专行的父母有什么区别?也许他从来只当我是长不大的小孩儿。
心不住下沉,最后一丝希望宣告破灭,我加深脸上的笑容,注视着他,笑着说:
“呵呵,你真是我的好爹爹!既然你对我这么好,那么爹爹,女儿有一事相求,他跟我拜过堂,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你能否看在女儿的面上,饶他不死?”
燕云殊面色一僵,痛楚的目光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飘摇不稳的声音低声说:“霄儿,跟我回去。”
雪逐天叹息一声,道:“云殊,就依了她吧。”我惊诧的目光瞟向雪逐天,他深眸正凝视着我。
燕云殊薄唇紧紧抿住,冷凝一笑,压抑住怒火的声音道:“不可!霄儿,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神情坚定,难以回旋。
他眸光一闪,手中多出一条血红色的细长锁链,身形一晃当空挥舞,锁链“哗愣愣”伸展如长蛇,直奔向我。
我的笑容更加冰冷,在权势面前,什么爱情,亲情,都是扯淡,他是想锁我回去?我偏不遂他的愿,素手扬出星芒,操纵千朵银环,布下九曲连环阵,锁链在万点银光中狂舞。
余光见雪逐天同雪济战在一处,和光一人敌四婢,两名文臣已然退下。大殿里刀光剑影,殿门处密排弓弩手,单等燕云殊一声号令。
血红锁链逐渐被银光吞没,燕云殊身形飘忽仿佛烟水流风,一只手挥动锁链,另一只手剑指蓄势,凝聚内力直指阵心,锁链霎那间振奋起来,狂乱地拧动着,星芒扫落在地,燕云殊看着我勾唇一笑,那笑容在我看来格外刺眼。
他向回收势,打算收回锁链,哪知锁链疯狂得如同失去控制一般,并不听从他的指挥,一拉一拽之际,锁链断作两截,半截锁链直直打向我,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毫无悬念,锁链击中我的前胸。
我惨叫一声,身体向后飞去。
“霄儿!”
“丫头!”
后背撞在巨大的香炉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香炉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是“咯吱咯吱”链条转动的声音,大殿里瞬间安静。
眼前发黑,眩晕中一道人影冲向我,龙诞香的气味越来越浓郁。
【绝地】
第一章 尴尬相遇
浑身疼痛,我无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幽紫色的纱幔。
“娘娘,您醒了!”
“公子说了,要叫夫人。”
我微微皱眉,这是哪里啊?
“夫人,您哪里不舒服?”
“公子一早被右护法找去,不知何时回来。”
好像是瑶琴锦瑟的声音,我一定是在做梦,迷茫中,我再次昏睡过去。
长乐谷位于腾云国最南端,是一个两百里长的大深谷。谷内景致秀美雄奇,幽峡峭壁,林海飞瀑均是美不胜收。
数百年来,长乐谷与世隔绝,谷周围阵法密布,毒气弥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近二十年来长乐谷逐渐确立了在江湖上的统帅地位。
我身披厚厚的斗篷,靠坐在凉亭里的软椅上,含笑看着在小溪里摸鱼的锦瑟瑶琴,嬉笑声在静谧纯净的空气里快乐流淌。
我足足昏迷一个月,十天前才醒来,那日我无意中撞动机关,雪济抱起昏迷的我,顺密道逃离京都,一路南下,来到长乐谷。
有一点我一直奇怪,燕云殊和雪逐天的武功出神入化,为什么没能赶在雪济之前救起我。
今天我第一次在锦瑟瑶琴的搀扶下,走出房舍,身子太虚弱,没走多久就气喘吁吁,于是在附近流瀑旁的亭子里歇息。
舒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斜睨一眼,雪济一身石青色锦缎袍服,宽衣缓带,潇洒不羁可也不修边幅。我看着直想笑,他如今叫君望夕,据锦瑟讲,这是他在谷中学艺时起的名字,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帝王雪济。
说来奇怪,他从一代帝王沦落为长乐谷的乐使,不但看不出一丝愤怨,相反还很自得其乐,平日里种菜养花,钓鱼打猎,日子过得逍遥快活,滋润无比。看他老神自在的样子,我朦胧地产生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
“娘子,这里风太大,随为夫回房去吧。”雪济脸上邪魅带笑,魅惑的声音轻吐出唇。
“子夕,今日我最后对你讲一遍,如今你不是皇帝,我也不是影妃,我们之间没有那层关系,最多只是朋友。”我横了他一眼,第一千次纠正他。
他微微一笑,“霄霄,这里是长乐谷,外人不可以进来,你不做我娘子,就必须离开这里。”
我挑眉斜睨,他这话吓唬谁呢,虽然我很喜欢这里秀美的风景,喜欢这种闲云野鹤无忧无虑的悠闲生活,但要是把自己的终身搭里去,那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我身上的伤尚未全好,等过几天我行走如飞时,不用你催,立刻离开这里。”
“呵呵,霄霄,谷中之人若想离开长乐谷,必须经过谷主允许。”他好心地提醒我。
“好啊,我明天就去见你们谷主。”我说道,长乐谷主被传得神乎其神,我倒想瞧瞧,他到底是圆是扁。
雪济好笑的神情看着我,“谷主会同意你离开,但前提是,你必须学会音攻。”
“笑话!我为什么要学那个?”我对音攻什么的不感兴趣,弹奏曲子本是一件很风雅的事,若是杀伤人性命未免太煞风景了。
“从长乐谷出去的人若是不懂音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雪济笑呵呵地接着说,“霄霄,你天资聪颖,用不上五年一定能够出师。”
五年?仰头看着明净的天空,呼吸着纯净的空气,在这里呆上五年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此生我就真的与他无缘了,心中隐隐作痛。
余光见雪济的笑容忽然放大,只觉唇上温软,我心中一惊,他的薄唇已经撤离,“霄霄,和我说话时,脑子里不许想其他男人。”警告的口吻。
我气恼地用力擦两下嘴唇,一脸不忿的瞪着他,他当自己是谁了,我就想了你待怎样。
雪济眸光一闪,压抑着笑意说,“霄霄,你若成了乐使夫人,想什么时候出谷都可以。”
哦?乐使夫人还有这样的特权呢,抬头看一眼他邪魅的脸上不断加深的笑意,我悻悻笑着,磨牙道:“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做你夫人吧。”
雪济呵呵一笑,“可我忽然改变主意,我们现在的身份只是朋友,若想成为夫妻,须得拜过堂才算数。”
拜堂?做他的春秋大梦吧。上次是逼不得已,我就算在这里呆上五年,也绝不会和他再有那样的牵扯。
“你既不想修炼音刃,又不愿和我拜堂,着实让我为难,有机会我会向谷主转达你的想法。”他意态慵懒地说。
十日后
我前胸的伤口完全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我赞叹不已,瑶琴甜甜笑着,“这都是我家公子的功劳,是他说动谷主拿出谷中灵药--五色丹,听说五色丹是以内力炼制,一百年才能炼出一颗,长乐谷中只有三颗。”
瑶琴说,我昏迷那段时间里,雪济不分昼夜,衣不解带照顾我,这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那灵药的恩情我该怎么偿还?心中烦恼,这债怎么越欠越多,还也还不完?早知道还不如留下一道疤呢。
“咚……咚……咚……”苍缈浑厚的钟声透过晨雾传来。
这钟声和星空岛的一模一样,敲钟一般是有紧急的事吧。
锦瑟笑着道:“长乐谷每个月都有一次议会,谷中凡是有职位的人都要参加。一会儿奴婢和瑶琴也要去,姑娘,你一个人要小心。”自那日后,雪济便命二人对我改了称呼。
如今是二月天气,莺飞草长,长乐谷四季本就不很分明,现在更是让人恍然产生进入初夏�